祁镇擦拭的动作越来越快,既想将血擦干净,也想让脑海里逐渐清晰的景象彻底消失。
呼吸不畅,精神癫狂。
周续冬见状,连忙揪着他的衣领,“祁镇!你在做什么?!”
祁镇不知所措得看着周续冬,眼睛茫然且空洞,“我……我弄疼他了吗?”为什么要阻止我?
“他死了!”
长痛不如短痛。
周续冬将现实铺在祁镇的面前,血淋淋得逼他接受。
周围有人在哭。
眼泪从祁镇的眼睛里落下来,他怔神好久,又低下头,看着怀里。
他死了。
周遭一切忽然全部消失,连脚下的地面也彻底消失,他从高空坠落,砸成一团血肉模糊。
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嘶哑得重复,“死了……”
眼泪瞬间涌出,他听不到自己说了什么,也听不到自己悲痛欲绝的声音,意识由恐慌绝望占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这样。为什么你总抛下我?明明答应了我,为什么不肯等?我能做到,我能平衡好,为什么不肯等?我宁愿是我,宁愿死的人是我。”
他哭得实在是悲痛,让看着的人,都跟着在哭。
“王爷!陛下给你留了信!他留了信!”
“信?在哪?”
“陛下说了,必须确保信件万无一失,因此有两份。一份在凌云那里,一份在徐公公手里。凌云不知道王爷会来这里,已经带着信去找您了。”
祁镇闻言竟笑了起来,笑着哭着。
“还知道给我留信?又想怎么骗我?我很好骗吗?”
周续冬抹了一下掉下来的泪,用力握了握祁镇的手臂,声音艰涩,“既然留了,你总要看看。”
像是踩在了顶楼边缘,半只脚都在外面,刚要往下跳,有人拿着林闫的信,问他,你要不要看?要看就下来。
其实,这并没有唤起他的求生欲,可他偏偏被这封信拽住了。
祁镇低头在林闫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周续冬悬着的心落下来,“我们回去吧。”
“不回。”
周续冬心再次悬起。
祁镇望向火光冲天的那一面天空,将林闫交给周续冬,缓缓站起身。用摇摇欲坠的平静表面粉饰了身体和精神的崩塌,体内暴涨的暴虐东横西走。
他想杀人。
他要去杀人。
-
十月二十六日,冬。
回鹘大王子,可汗,先后被斩杀。
次日,回鹘投降。
回到将军府,祁镇拿到了林闫的信。
-
世界上第二帅(第一帅的是我)的祁镇:
亲亲。
我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亲完了。
长话短说,重要的放前面。
我没打算活着。
别生气!
我毕竟也算是大齐的皇帝,我该尽我的责任,不让京城的任何一个死去。
就算我不是皇帝,只是作为一个人,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火药在京城里爆炸,看着那五十多个孩子丧失性命。那里头,没准儿还有我的学生。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等同于,我儿子在他们手上嘛!咱俩又是一个册子上的,等于是你儿子也被绑走了!
这哪能不救?
得救!
而且,回鹘能做出这种事,何谈肯定不顺利。我不想你绞尽脑汁,殚精竭虑,如何在保护家国天下的同时,保全我。这几乎不可能。我想你能够顺顺利利坐上皇位,得到民心,完成你从小到大的夙愿。
我这样选,不是因为我能抛下你,是因为我爱你,好爱你。我不后悔,也心甘情愿。
近来,我时常在想,若我只是林闫就好了。只是林闫,不是旁人。我想用我自己的身份来爱你。
子稷,我会回来的。
只要你等。
有你等,我一定回来。
-
泪水几次模糊了祁镇的视线,他不得擦了一次又一次,才将这封信磕磕绊绊得读完。
放在徐福全那里的,的确如林闫所说,内容一模一样。但信的右下角,有一小块泪痕。
祁镇用指腹轻轻抚过。
仿佛跨越了阴阳之隔感觉到那滴泪的温度,那个人的体温,那个人的鲜活。
压在平静之下的悲痛再次泛起,使得祁镇不能自制地深吸口气,稍稍平复,才让声线平稳如常,“说的轻松漂亮,那你倒是…别哭。”
第087章搭便车
凛冬。
一批车马在日落前进了林苔县,停在了林苔县最好的一家客栈前。
马车门开,车上下来两男两女,皆是容貌不凡,颇具异域风情。
客栈里游人不多,满堂的人都被那四个吸引去了目光,就连掌柜的,都看直了眼睛,一时间只顾着听那四个人说话,没听到领队的使臣的话。
“再有一日便能入京,这马车坐得我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喂!掌柜的!四间上房!”
掌柜的立马回神,动作利索得开了房间,递了门牌钥匙,笑眯眯得问他们要不要准备晚饭。
那四个人里长相妖艳的女子朝掌柜的一笑,掌柜的骨头都酥了,立马补充,“本店可以多送两个菜。”
“那便多谢老板了。”
那女子声音宛若黄鹂,一句话说得九曲十八弯,生了小钩子似的。
一行人上了楼。
厅堂的其他客人立马聊起来。
“瞧着像是夜秦人。”
“听说新帝登基,周遭各国上表祝贺,虽是年关也派了使臣过来献礼。想必那四个,就是夜秦献上的美人儿。”
“这姿色,太绝了!夜秦这次下了血本!”
“能不下吗?你看看回鹘,王室孩子,就剩两个,还割了城池,献上了自家大将军的头颅投降。其他人不得上赶着卖乖?”
堂内的人聊得热火朝天。
忽听得一声,“店家,住店。”
声音清脆,如山涧清泉,似碎冰撞瓷,干干净净,音色上却又带着莫名的磁性,引得众人侧目。
一看,傻了。
立在掌柜面前的,是一位公子,安安静静的站着,长发似瀑,生得是白白净净。
那张脸似名门大师画出来的一般,极为精致,却又不女相。穿着布衣,也掩不住由内散发出来的矜贵,一看就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不染凡尘的公子哥儿,翠竹似的。那身布衣都被他衬得很上乘。
“店家?”
那公子又唤了一声,带着点儿笑和疑问,使得那张脸鲜活生动起来,充满少年气。
掌柜的这才回神,匆匆忙忙开了间房,手忙脚乱得,钥匙都差点落了地。一群人目送他上楼。
他生得实在是漂亮,和刚刚上去那群人又拉开一个档次。
许久,有人打破平静,“要我说……还是我们大齐,盛产美人儿。”
所有人,点头表示赞同。
-
林闫上了楼,关了房门,就贴在墙壁上听隔壁的动静。
能听到隔壁在说话,但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声音忽然高了,“你若不想逃,我自己想办法!”
林闫挑眉,
果然!
他跟了一天了,瞧着也是个不情愿的。
林闫听着隔壁出了门,大概是被拦住了,他凶巴巴的说了一句,“喝酒。”然后脚步声远了。
入夜,那美男子正对月独酌,忽然身侧坐了个人,他偏头一看,愣了愣,又抬头望望天,喃喃自问,“是月宫的仙子下了凡不成?”
林闫失笑,
笑起来更好看,跟朵花似的。
那男人不自觉地跟着笑,耳朵有点儿红,“兄台,你别,别朝我这样笑。”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啊。
声音也好好听。
男人傻笑,“没人陪我喝。”
“有烦心事?”
“嗯。”
“能和我说吗?”
上一篇:作为白月光的我跟替身受在一起了
下一篇:靠金手指在虫族开荒的日子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