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虽然是当地大族,却没几个出息的,也就三五个秀才,其他的族人,要么是手工艺者,要么就是匠人,或者是在官府里充当个衙役,在外面经营个小买卖。
人口多但是没什么前途。
要是个书香门第的姑娘,她的父兄甚至是子侄们,都有可能考出个功名,甚至是进士及第,当个官儿。
那就是官宦之家啦!
就算这一辈不能,下一辈呢?只要门风好,一代一代的读书下去,总有一代会考上去的。
这就是当下百姓们的出路之一。
另外一个就是当兵,战场上打出来的功劳,那是铁一般的功勋,谁都不能抹杀,一路升迁上去,因为开国的时候,皇帝身边的好几个大将军,就是这么上去的,而且从龙之功那叫一个荣华富贵啊!
只是如今天下太平,有战事也都是小摩擦,更多的时候是剿匪。
“是啊,现在父亲和母亲正在张罗此事。”许攸笑了笑:“还么恭喜你,中举了。”
“客气了,本来应该早点知道的,结果阴差阳错,耽误了时间。”温润没说别的,只说耽误了时间,内里缘由不说,也没人会追问,官面上已经解释过了。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这会儿已经到了学斋,也就是他们上课读书的地方,不过这里没什么人,他们俩路过,只是看了看,然后就去了后头的舍里。
学舍,也就是宿舍,县城的书院不大,宿舍也有上下之分,下舍有五十间,住着的学生,从八岁到十八岁不等,甚至还有二十岁的呢!
而原主的宿舍,也只有十几个房间,一间房里住两三个学生,没有什么下人伺候,只有五个负责洗衣做饭的老妈子。
而此时,学舍里人都在,有的在看书,有的在吟诗作对,还有的在弹琴吹箫。
这里是学舍里的上舍,住着的这十几个人都是秀才,温润是他们里头,唯一一个考中了举人的秀才。
大家看到他来,顿时都出来了:“温兄!”
“如玉兄!”
众人纷纷跟温润打招呼,温润则是团团作揖:“诸位同窗好,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众人也说很想念他的话。
见过了礼,才坐了回去。
这里是学舍的一个大厅,平时大家也是聚到这里说事儿,偶尔在点名的时候,先生也会来考校一下他们的功课。
现在大家坐在这里,许攸去倒了一大壶的热茶过来,而跟着温润进来的刘三儿,赶紧将拎着的点心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打开将里头的七八个点心都拿了出来。
这是他们路过点心铺子的时候,温润去买的点心,本地有名的荷花酥,还有元宝糕,松子糖和芡实糕,以及桂花糕、糯米团子蛋黄酥。
东西制作精美不说,主要是量大啊!
这十几个人,也不是人人都跟许攸似的,家里富裕,衣食不愁,很多人都是出身富农,说是富农家庭,实际上,还是个种地的,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也没剩下什么钱财和粮食,只能维持温饱,丰年还能小有富裕,这在村里已经是好日子的人家了。
有个秀才的功名,全家算是能免除赋税和劳役了,日子也能更好过一些。
在书院里,吃的是大锅饭,也没什么点心,大家都过的很清贫,所谓的“安贫乐道”,不过是安慰自己的话。
现在温润带来了点心,请大家伙儿吃,尤其是还有两盘子的猪肉脯。
这可是猪肉脯,肉呢!
众人好一顿欢喜,吃了点心猪肉脯,又喝了热茶,刘三儿早就退到了门口那里站好,负责给他们端茶倒水,他刚才看到了许攸许大少爷,去了水房拿了热水,他也就记住了。
众人人手一杯茶,可惜续杯两次呢,只要是开水就好。
这个时候,他们吃饱喝足了才有心情说话。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们一起去考试,那个时候说要出门走一走,你却要急着回家,连榜单没放就走人了,我们也只好自己走了。”许攸道:“结果回来就听那边的人说,你跟人结契,当了契兄弟?”
他们当时只有五个人去考试,别人都没把握,也不想浪费银钱,就没去,反而因为那个时候春天嘛,忙了一些,都暂时回家去了。
五个人考试,只有原主一个人坚持到了最后,其他人都是半路上就被送出来了,不是拉肚子就是感冒了,其实在温润看来,就是考试综合症而已。
所以其他人都走了,温润也走了,基本上那里没永年县的学子啦!
要不然,那县令大人的小舅子也不会得逞。
温润只好苦笑了一下,说了一些他的事情,尤其点明,他之所以火急火燎的回来,是因为温小婶托人给他捎话说温小叔要不行了!
温家庄虽然都是族人,但是温润爹娘早逝,他一个人其实要不是个书呆子,也能过得很好,可温小叔从他父母去世之后就惦记上了他们家的家产。
眼看着温润要出息了,这家产就是惦记不到手,而且原主太书呆子了,这几年读书花销很大,家产缩水了不少,温小叔越看越着急,干脆将人骗了回去,直接嫁人!
霸占了他的家产。
只是没想到,温润来了。
他可不是个吃亏的性格,既不是书呆子也不愚孝什么的,利落的处理了自己的家产,直接在莲花坳落户了。
只是他的学业,也就到这里了,再往上考,也不会有人取中他的,因为他已经有了瑕疵,那就是跟男人结契,成了“嫁”过去的那个。
听的十几个同窗眼睛都红了:“你小叔太过分了!”
刘三儿听着,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给他们添了一次热水。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我嫁过去的时候身体很不好,病都没好,整个人都烧的糊里糊涂的,是王家的两个孩子照顾的我。”温润将事情说的可怜无比:“而且我庚帖都跟人交换了,既成事实,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我那位去参军了,家中三个孩子,我也不能不照顾啊,因为是公家耽误了我的事情,故而学台大人特意赏了东西和银钱,我又自己填补了一些,盖了个房子,终于有了个像样的宅院,以后这书院我就过来看看,在家照顾孩子们……今天来是想请同窗们去吃一顿饭,当是庆祝我中举吧。”
他这么一说,这些人更是替他难受了。
第44章 摆上两桌
报喜的人没去找温润,鹿鸣宴也没有参加,温润这个举人,悄无声息的就这么诞生了。
就算是中了举人,也没有庆祝。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你这成名了,却没人知道!”
“如玉兄真是……。”
他们都为温润抱不平。
“所以,我才想请大家帮我热闹一下!”温润笑着道:“可否?”
“不敢请耳,固所愿也。”
这八个字,是所有人异口同声说出来的,可见平时的默契,不由得轰然而笑。
意思是“这本来就是我的愿望,我不敢请求罢了”。
出自战国时期的孟子所著《孟子·公孙丑下》一段。
孟子致为臣而归。
王就见孟子曰:“前日愿见而不可得,得侍,同朝甚喜。今又弃寡人而归,不识可以继此而得见乎?”对曰:“不敢请耳,固所愿也。”
意思就是,孟子辞去齐国的官职准备回乡,齐王专门去看孟子,说:“从前希望见到您而不可能;后来终于得以在一起共事,我感到很高兴;现在您又将抛弃我而归去了,不知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够相见?”
孟子就回答说:“我不敢请求罢了,这本来就是我的愿望。”
一看这帮人就是读书的那种,而且都是成绩非常好的人呢!
说话都是文绉绉的那种啦!
温润立刻就跟他们约定,明日中午,鸿升酒楼见。
鸿升酒楼,就是张大哥当掌柜的那个地方。
彼时已经是下午了,说定了明日中午去赴宴,正好有个同窗又说:“明天山长与先生都回来,不如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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