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方筱这样外放的哭戏,他亲眼旁观是第一次。
这一震将江愔震的有点恍惚。
“那就练呗,你以为人家的演技都是说来就来的?”江爱给他想主意,“你就想想那些叫你伤心的事,最好形成条件反射,以后要演哪种哭戏就对应着一想,直接对照着模板哭。”
江愔想了想,摇头:“我没有伤心的事。”
在宫里哭没有用,他哭,宫人们只会诚惶诚恐跪地,不会哄他,也不会帮他分担难过,唯一会哄他的奶娘离开后,他就再没有哭过了,而且他也没有多么伤心的事,哪怕父皇和母亲去世,他落泪不过是做做样子。
然而话一出口,他倏地反应过来忘了原身。
好在江爱并没有多想,歪头回忆状:“好像也是。”
她这个哥哥心向来比较大,除了小时候挨揍,还真没什么能让他伤心到哇哇大哭的事。
“要不……”她凑上来,“我打你一顿?你先记住这个被打哭的感觉?”
江愔:“……”
兄妹日常互殴第N场开始。
玩笑归玩笑,哭戏这件事还真成了江愔的一个问题,要是像《吕后传》里那种内敛优雅式落泪不难,流眼泪他还是能流出来的,但这种要配合情景配合表情配合动作的外露式哭戏,他还真不会。
尤其偶像剧,哭还要哭的好看,哪怕再悲痛也得控制住表情,不能太扭曲,否则两个俊男美女热泪相拥,一个表情比一个难看,观众还怎么觉得甜美梦幻,而且还得哭的有感染力,不能让观众觉得太假,这中间的度并没有那么好拿捏。
而《良缘》里江愔作为男主角有好几场哭戏。
于是从这天起,他开始对着镜子练习起了怎么哭,嗯,准确说是怎么哭的好看。
为此江愔专门请教了有深厚偶像剧背景的祁百嘉,结果见了面祁百嘉先扑上来抱住他哇哇大哭。
“放手。”江愔拨开他。
祁百嘉抹眼泪:“愔啊,我太伤心了,我失恋了。”
江愔:“你又被甩了?”
祁百嘉:“……”
江愔翻了翻记忆,轻咳一声:“抱歉,我忘了你跟你女朋友和好了。”
转念一想他说的没错啊,失恋可不是又被甩了。
“那是我以为。”祁百嘉抱起啤酒瓶对吹了两口,满脸郁闷,“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
“什么?”
祁百嘉:“她说她又试了一下,觉得还是像在睡未成年,她承受不了内心的谴责,必须跟我分手心灵才能得到救赎。”
江愔:“……”
又、又试了一下?
祁百嘉抱着酒瓶一脸生无可恋:“女孩的想法太难猜了,真的,她不喜欢我娃娃脸,我专门留了胡子想成熟一点,结果她说这样更滑稽,可是我就是长得小,我有什么办法?”
咕咚咕咚半瓶酒下肚,他大吐苦水:“我说我要不去整容吧,她说不喜欢整容怪,可她明明自己都割了双眼皮,我是真的没办法了,谈个恋爱太难了,真的,我跟你说,千万别着急谈恋爱,还是先发展事业吧……”
江愔奇怪道:“那你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
他不明白,既然那女孩像祁百嘉说的这么作,他当初为什么会看上她。
祁百嘉表情恍惚了一下:“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她,她正在小区里冒着雨给流浪猫做窝,我当时就在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女孩……”
江愔:“……你确定你不是偶像剧演多了得了后遗症?”
祁百嘉噎住:“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鄙视我的智商。”
“算了。”他幽幽看了江愔一眼,深沉叹气,“你这种单身狗不懂。”
江愔:“……”
虽然吐槽,但看得出来这一回祁百嘉是真的伤到了,一杯接一杯往下灌,跟之前精气神都不一样,嘴上和平常一样嘻嘻哈哈,但眼里的难过怎么也遮掩不住。
“你怎么不劝我?”第N杯酒下肚,他大着舌头问江愔,“你看着我干嘛?”
江愔:“我在观察你的表情。”
祁百嘉茫然脸。
江愔:“我正在演谈恋爱的戏,我没有经验,正好观察一下你的表情当个素材。”
祁百嘉:“……”
你是魔鬼吗?
噗——
后桌传来一声没憋住的笑,两人看过去,是一个穿着灰色衬衫的男人,头发梳理得十分整齐,戴着金丝边眼镜,标准港式打扮,开口说话也带了点口音:“抱歉,我不是故意听到的。”
他对面还坐了一个人,那人转过头来,隔着翠绿的盆栽,江愔和祁百嘉齐齐呛住。
“咳咳,赵总?!”
赵严森朝两人颔首,然后替友人解释:“抱歉,无心听了你们的谈话。”
“没有,是我们声音太大了。”江愔道。
他们现在在一家清吧,是祁百嘉先发现的,老板是圈内人,隐私做的很好,不用怕被人拍照流出去,加上装修很有意思,江愔来过一次就喜欢上了,之前他们好几次聚会都在这里,没想到今天竟然会碰到赵严森。
祁百嘉酒劲儿瞬间清醒了三分,头点得像拨浪鼓:“对对,是我喝得有点多声音太大了,不好意思。”
“原来你们认识?”斯文男人目光在三人中间划过,推了推眼镜,笑着提议,“既然是熟人,不如一起坐?”
“不!”
“不用!”
江愔和祁百嘉一前一后。
已经半起身打算让位子的赵严森看过来。
江愔果断站起身:“我是说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祁百嘉紧随其后:“不用这么客气,这就来。”
……
江愔本来想避嫌坐到眼镜男身边,赵严森皱着眉一瞥,他不由自主停下了往前的脚步。
等坐下来他纠结了下,奇怪他干嘛这么听赵严森的话。
凝神思考了片刻,他归根为原身残留下来的本能反应,不然他跟赵严森无冤无仇怕他做什么。
是的,一定是这样没错。
“你在附近拍戏?”赵严森问。
“是。”江愔不假思索。
……
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皇帝陛下得承认,失去了皇位的光环,他也得向权势妥协。
“我叫容家声。”斯文男人主动介绍自己,“家庭的家,声音的声,你们也可以叫我Eric。”
江愔礼貌回握:“你好,我叫江愔,江河湖海的江,雁飞——”微顿,“愔是竖心旁加一个音乐的音。”
愔,有和悦安静之意,也形容沉默无声,原身的父母给儿子起这个名字,取意前者,他们希望儿子长大能完成母亲没有完成的音乐梦想,音加一个心,希望他能沉下心有一个稳重的性格。
江愔就没有这么好运,先皇取这个名字给他,显然是取意后者,希望他悄无声息不存在才好,他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对先皇还怀着天然的孺慕之情,哪怕先皇常常忽视他,后来明白了这个字的含义,什么期盼什么孺慕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不过他前世短短一生倒也的确应证了这个字,悄无声息的来,毫无存在感的走。
赵严森看了他一眼。
对面祁百嘉似乎认出了容家声这个名字,表情有点惊讶,不过很快笑嘻嘻介绍起自己,论自来熟谁都比不上他。
这不才聊了几句,一桌的气氛就好像认识很久的好友。
“你是不是在拍一个跟外卖有关的戏?”冷不丁容家声问道。
江愔诧异:“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你。”容家声朗笑出声,“我就说我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
江愔略一想,恍然:“你是那个1703的E先生!”
知道他跑外卖又是赵严森朋友的,只有他碰到赵严森的那次,他记得当时单子上的客户名是一个大写字母E,Eric的首字母可不就是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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