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里,他把卢文哲视为潜在情敌,跟这人说话的语气本就称不上和善,现在更是在原有基础上打了个对折。
他本以为自己会被庄平斥责太情绪化,结果却十分出乎意料,这几段戏都是一条过。
庄平在监视器后面一直沉默着,他当然看出了李庭的躁动不安,不过整体状态还算对劲。只要后面跟陆声的那几场不出什么纰漏,整部电影最难拍的地方就算过去了。
方森跟在孙彬身后,一直被他领到兰城五十八中的门口。他完全是靠着方才那一时冲动,才会跟着这个刀疤脸一直来到这里。
孙彬在铁门旁边的光荣榜前停下脚步,指向上面其中一张照片:“喏,自己看吧。”
照片已经被日光晒得微微褪了色,方森向前走了几步,最终停在一个可以看得相当清楚的位置。
其实他视力很好,根本不用凑这么近,但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理在作祟,既然已经来了,他倒是想看看,对方口中那个跟自己长得像的杨阮的姘头到底他妈的长什么样。
一排一排的照片当中,有一张尤为醒目,就算孙彬不明说到底是哪一张,方森自己也辨认得出来。
那男生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甚至让他怀疑他妈当年生的是不是双胞胎。
不过,如果他们站在一起,也不会有任何人把他们认错——男生的气质却与他截然相反,身上校服整齐,发型修剪得清清爽爽,拍照时下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干净的笑。
照片下面还有一行简短的字:优秀学生代表,市三好学生,夏一航。
尽管只是被定格的一瞬间,也不难想象出,这人在学校里恐怕也是这样意气风发的样子,单单站在那里,什么也不用做,就会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他最厌恶这一类人。
他觉得他们又假又装。
方森心里清楚,哪怕穿上一样的校服,他这辈子也拍不出这种照片。
毕竟任谁看他一眼,都能从他脸上自动分辨出五个字。
牢犯预备役。
现在他做过杀人犯法的事,估计摘掉“预备役”三个字也近在眼前……
优秀学生代表和杀人犯,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又有什么用,照样还是过着云泥之别的人生。
有些东西方森不想承认,但那一刻冒出的真实想法让他没法自欺欺人,也让他五味杂陈。这种情绪于方森而言很陌生,甚至难以追溯具体原因。
因为听说这男的和杨阮有关系?还是因为这样一个光鲜体面的人会反衬出他的不堪?
又或许二者皆有。
假如这一切是那个刀疤脸在设套,他费尽心思地接近自己、又语焉不详地透露出杨阮的过去,再带他来看原来世界上还有个叫夏一航的人,那他的确成功了,方森想,他不知道孙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结局毋庸置疑,他输得很彻底。
方森转身,嗤笑一声:“哦,就这啊?杨阮交个前男友也要向我汇报?”
对方越是这样句句带刺,孙彬脸上的笑意就越深,他很满意方森的反应。
孙彬漫不经心地从衣兜里摸出一台手机,走到方森旁边:“别急,还有更好看的。”
那时候智能机才刚刚出现,孙彬手上这台是山寨机,该有的功能倒是都有,只是降了点儿档次,按什么键都需要好半天才能反应过来。
孙彬点开相册,翻出一段视频,然后把手机塞进方森手里,慢条斯理地退开一点,欣赏起方森脸上的表情。
这山寨机在录像时卡得要命,画面也并不清晰,不过给方森看已经足够了。
视频开始播放,起初画面很暗,镜头晃动了几下,而后才对准一个人。方森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是杨阮。
杨阮的皮肤白得晃人眼,方森一直都知道,此时此刻他却只觉得刺目。
为什么杨阮会出现在别人的视频里?
杨阮衣不蔽体,有只手掰开他的腿,在杨阮光。裸的腿上游移,又像是为了过瘾一般,在上面揉掐出一道道红。痕。
随着镜头慢慢上移,正对上杨阮的脸,方森得以看清了杨阮到底是什么表情,难以置信的是,杨阮脸上不见半点抗拒神色,目光缠绵迷离,脸颊泛起潮红,双唇微启,真正的桃腮杏面,俨然一副沉浸在欢愉中的模样,还企图对眼前的人索取更多。
镜头再一次抖动,掌镜的人解开了裤带,方森又亲眼注视着杨阮那两条细白的腿主动缠了上来。
方森没有见过这样的杨阮。
这样急不可耐、情。动至极的杨阮,原来是被别人拥有过的。
整个视频不长,三十几秒,播到这里刚好结束,别有用心地给人留下一点遐想空间。方森沉默着看完,深黑瞳珠不见一点光亮,面色阴沉可怖,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无意识地掰动指关节,发出一声声脆响。他听见孙彬问:“这回怎么样,够可以吧?”
一次播完,视频开始自动循环。
这视频是孙彬把杨阮拖到小巷那天拍的,他一直留存着,甚至有三个备份,每一份都至少看过成百上千次。
毕竟这一小段来之不易,还让他脸上被夏一航留了道疤。
那天的细节孙彬记得很清楚,他不想看杨阮反抗挣扎,强迫着给他灌下一瓶加过料的水。药见效比他想象中还快,没过多久,杨阮的身体就软得不成样子,很让人心痒。
可方森不会知道这些,他只会以为杨阮是心甘情愿、予取予求,并且坦然对别人敞开双腿。他自己也没有在视频中露脸,这小子恐怕只会认为跟杨阮搞在一起的人是夏一航。
突然之间,孙彬耳边骤然传来一声巨响,思绪被打断,他转过头去看,见方森一把将手机狠狠掼在地上,眼神阴寒瘆人。
粗制滥造的机身瞬间四分五裂,似乎是觉得还不够,他又抬脚踩上去,一点一点碾得粉碎。
尽管是个A货,但孙彬平时挺宝贝这台手机,还时不时拿给几个手下小弟显摆一下,这会儿他竟一点也不心疼,看到方森气急败坏,让他从心底里浮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他笑了,说出提前编造的话:“你是不是以为杨阮特纯啊?这视频学校里人手一份,杨阮背地里不知道被这姓夏的干过多少回了。你看,他这不是很享受么。”
情绪愈发高涨,眼角笑出了眼泪,孙彬的声音也跟着拔高:“你以为杨阮是什么人?他就是个骚。货,婊。子!”
那天方森很晚才回去。他在外面乱转了一整天,任凭自己被兰城深秋刺骨的寒风吹得浑身僵硬,可是根本没用,没有任何事能让他静下心。脑子乱得要命,那段视频的每一帧在脑海里见缝插针地播放,孙彬的话更是阴魂不散,方森本以为只是听那人放屁几句而已,转头就能忘掉,但他到底还是高看了自己。
一股气始终堵在心口,非但压不下去,还伺机而动着,等候一个发泄的契机。
这巴掌大点的城市实在太小,没头没脑地走了这么久,不知道是哪条街哪条路不长眼睛,居然让他兜兜转转又绕回了春光美发店。
过了打烊时间,店里已经没有客人,杨阮一个人在房间里扫地,动作慢吞吞的,却十分细致。就在这一刻,方森站在门外看着杨阮,想起之前的一件事。
那时他刚决定留在店里打杂,杨阮让他帮忙扫地,而方森游手好闲惯了,一身懒骨头,杨阮总是嫌他扫得不干净。
杨阮检查得很仔细:“地上还是有碎头发。”
“哦,有就有呗。”方森眼皮一掀,长腿一支,懒洋洋的,还是坐在沙发上不动弹。
杨阮被他气得双颊鼓鼓,看了方森一眼,方森就恶劣地笑笑,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杨阮,像班里一贯爱捉弄人的男同学那样,心里却隐隐有些期待,等待着杨阮能说出些什么来。
但杨阮什么都没说,自己拿起扫帚,把地上那点碎头发清理得一干二净。
方森忽然又觉得有点没劲。
自那之后,方森在扫地时会更留意一些。他对杨阮说:“这活儿不用你干了。你水平也就那样,跟我比还是差点。”
而此刻方森想,是啊,杨阮是不会生气,也学不会说“不”的,谁对他做那样的事情都可以,无论怎么过分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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