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折身走了出去,脸色的笑瞬间变成了困惑,实在不明白自家陛下到底是在做什么。
离开之后没一会,福顺又回来,手中除了拿着一件墨色大氅,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太监,手中提着一个小盒子和灯笼。
他恭顺地把大氅递了过去,又把盒子接了过来,笑道:“陛下知道督公来了,方才特意吩咐御膳房准备的糕点。”
又是糕点。
似乎知道自己喜欢吃糕点后,每次见面陆则都会送他糕点。
燕陵秋回眸看了陆则一眼,就见他神色依旧温和平淡,却是蓦地抬手替他理好了大氅衣领,道:“天色已晚,你最近也劳累清减了不少,早些回去歇着吧。”
温热的手掌微微触碰到微凉的脸颊,燕陵秋一时之间有些茫然,是真的不明白这位帝王到底是想做什么。
“……臣告退。”他躬身行礼,转身和那个小太监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走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帝王,见他神色温然,面含笑意,不知为何,心下狠狠颤了颤。
“陛下!”等到人影终于消失,福顺实在忍不住了,急切道:“这么好的时机,您怎么……”
他顿了顿,似乎又觉得自己失了规矩,又道:“您别怪奴才多嘴,只是您这样,燕督公何时才能知道您的心意啊?”
陆则看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朕还没急呢,你倒是先急起来了。”
福顺道:“奴才这不是看陛下为督公做了那么多,还未能得偿所愿,一时忍不住嘛!”
“好事多磨。”陆则转身朝殿内走去,姿态悠闲:“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对于浑身都是刺的小刺猬而言,只能一点点慢慢软化他的尖刺,才能哄得他张开柔软的肚皮,任人抚摸。
陆则不急。
左右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第101章
会试名次已由皇上所定, 翌日又有礼部查漏补缺,确定无误后便在礼部贡院外张榜,榜单还未贴好, 学子已纷纷涌了过来。
“别急别急, 我还没找到我呢……常、常、常咏德!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第、第一百七十三名!我中了!哈哈哈哈我中了!我中了!”
一人状若癫狂,引得人群的氛围越发灼热,众学子纷纷拥挤, 拼命抬头去找自己的名次。
“隋元化、隋元化……没有, 怎么会没有?我不信!我不信……”
“谢斌白!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中了,八十三名!我中了!”
“父亲, 母亲!儿子没辜负您的期望, 儿子中了!儿子中了哈哈哈哈哈!”
榜前一片混乱, 守在一旁的侍卫见状眉头轻蹙,却还是尽职尽责维持着秩序。
被人群拥挤着的季姓学子携着梁姓学子站在榜前,看着那为首的“赵成吉”三字, 眉头死死皱在一起,喃喃道:“赵成吉?此次会元竟真是他?”
他看向身旁的友人, 又看着榜上第三十七的位次,梁君阜, 不禁担忧出声:“梁兄……”
梁君阜双手附在身后, 神色淡淡:“无妨, 名次既然在此,想来是我技不如人, 没什么好说的。”
季同知忍不住道:“可梁兄文采出众, 乡试亦是山东榜首, 会试出来后也觉作答不错, 名次怎会沦落至此?”
梁君阜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 季同知接着道:“更何况……”
他看了眼榜单,压低了声音:“前十中竟然足足有五位江西学子,这……”他神色忧虑:“未免也太……”
他话未说完,梁君阜却已经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不由眉头微皱,神色惊疑:“季兄的意思是……”
季同知点了点头,梁君阜神色严肃:“季兄,会试之事事关重大,这些话,可不能随意说啊。”
季同知拉着他走到一旁的角落:“我明白梁兄的意思,只是这般成绩,属实是太过荒唐了些。梁兄有所不知,我有一好友,不说文采出众,却也是乡试第六,从贡院出来外也觉十拿九稳,但此次竟然榜上无名!”
他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我方才看了眼榜单,略略数了数,发现此次录取攻击二百三十六人,而其中江西学子,就占了足足五十九人!”
梁君阜倒吸一口冷气:“当真如此之多?”
季同知点了点头:“我此番怀疑并非没有根据,江西并非文教盛行之地,以往最多会试录取最多也就十来二十人,如今却足足占了四成之数,未免有些恐怖了。”
梁君阜脸色微凝,看着杏榜前洋洋得意的赵成吉及其周围的江西学子,眉头紧紧皱了皱。
礼部外一片混乱,有人兴奋于自己考上,也有人悲痛于十年寒窗,如今却落了榜,更有人一脸难以相信,自己的名次怎么会差成这般。
唯有赵成吉等人得意的神色,格外刺眼。
会试杏榜已出,对朝廷来说也是一件大事。礼部诸官员虽说刚忙完阅卷事宜,却也闲不下来。再过半月就是殿试,一应规矩仪制,都该他们负责。
朝会之上,群臣纷纷恭贺帝王喜得人才,帝王大喜,对会试主考官章先林及礼部诸人予以嘉奖,却不料旨意刚下,尚未下达,殿外忽有侍卫求见。
陆则让人传唤侍卫入内,神色平静威严:“如此匆忙,所为何事?”
章先林站在文官队列,见了那侍卫,心下不知为何倏地一跳。他目光在前列的燕陵秋身上一扫而过,心想只是自己的错觉,无需多虑。
侍卫站立堂前,朗声回禀:“回陛下,礼部贡院外,有学子在闹,言此次科举不公,疑有舞弊之嫌!”
此话一落,朝廷瞬间炸开了锅:“舞弊?怎么会舞弊?”
“只是有学子在闹,是非真相并不确定,说不准是落榜学子心有不甘,可以煽风点火呢?”
章先林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面上强装镇定。
陆则眸子微眯:“舞弊?科举是为朝中大事,他们此言,可有证据?”
大殿上下慢慢冷静了下来,无数人的目光落在了那侍卫身上。侍卫不卑不亢,道:“回陛下,事关重大,臣斗胆先将那群学子押至大狱,经过审讯,那群学子言之凿凿,称此次会试上榜者,江西学子独占四成,这在以往从未有过。而又偏偏,本次主考官章大人是为江西人士,他们怀疑,恐有泄题包庇之嫌。”
“哦?”帝王声音冷沉,目光落到章先林身上:“此事,章卿怎么看?”
章先林心中再如何慌乱,面上还是一片冷静,他道:“回陛下,臣身负皇恩,领命受为主考官,万万不敢行包庇泄题之事。阅卷是为糊名制,臣并不知答卷者为何人。在被任命为考官之后,臣更是一直住在贡院之中,从未离去,又谈何泄题之说?”
另一考官站了出来,躬身附议:“陛下,臣可作证。会试前半月,微臣等人一直在贡院,从未见章大人出来过。”
另有人也站了出来:“章大人自被任命为主考官后并无联系外界的渠道,除非他在陛下下旨之前就得知自己能为此次主考官,否则又怎么能说泄题呢?”
百官声音嘈杂,陆则坐于上首,冷眼以看。
章先林暗暗给两位同僚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放下心,心道那些学子即便怀疑,但没证据,又能如何?
他上前跪地,声音悲切道:“陛下,臣对比下忠心耿耿,万不敢做这等荒唐事,还请陛下明鉴啊!”
一众考官纷纷出列,齐声道:“还请陛下明鉴!”
君王琉冕垂在眼前,陆则看着殿前跪着的那人,眸色微冷。
大殿之上一时寂静,直到一声哼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前列的燕陵秋慢慢转过身子,眸光阴冷,声音阴柔地开口:“是吗?可本督怎么记得,当初章大人任为主考官,是诸位大人举荐的?”
他目光扫过朝上几人:“刘大人,李大人,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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