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门时,沈山南将外衣扔给西凉,西凉正要安排清洗,却听他道:“烧了。”
西凉意外:“啊?可是少爷还挺喜欢......”
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主要少爷就这一件土里土气的大棉袄,还是亲自选的,说看着亲切。
沈山南惜字如金:“脏。”
他的语气太冷,西凉不敢再说什么,反正少爷现在跟老爷一样,都被“媳妇儿”压得死死的。递给其他黑衣卫示意拿去烧了,自己则带路领着沈山南去地牢。
路上沈山南意外的问起他下午的事,西凉也怕忽略掉任何异常带来的线索,从头到尾给他说了一遍,连少爷被人踢了一下都说了。
一直说到地牢前才停,这里属于武林盟最紧要之地,需得先等请示边澜鹤,外面看守才能让他们进去。
好在边澜鹤现在还在里面。不过就等的这一会儿,西凉脊背冷汗都有点冒头,总觉得沈山南状态有点不太对,虽说看外表一直冷冰冰.......但他就是突然怪害怕的.......
边大盟主,在你亲卫被拧断脖子之前,快点!!
等到边澜鹤亲自来接,西凉顿时松了口气,半点迟疑都没有,立刻将那亲卫拉开,果然下一瞬,沈山南便擦身飘进去。
边澜鹤佯作威严的出来,本来还在犯愁,以为沈山南是来要个说法,结果这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往里走。
“哎,你干嘛去——”
他刚说几个字,沈山南忽然将一物向他抛去,接住定睛看去,却是个粗制滥造的小斧子。
“什么东西,这哪里来的?”边澜鹤纳闷。
他明明只披了件外套,什么时候把这东西带在身上的西凉都不知道,此时心中一跳,似乎意识到什么。
“我原先就觉得这斧子怪怪的,”西凉忙接过来仔细打量:“只是没看出到底哪里有问题......”
甚至这会儿也没真瞧出问题。沈山南闻言头也不回,随手插|入牢壁,掰下一块碎石弹出。
一阵巨力袭来,斧子脱手而出,咣当砸在地上。再看去,便见那斧柄被砸出一个窟窿,里面似乎是半空的,慢慢流出一团纠结在一起、蠕动的长虫。
边澜鹤:.......
微不可查的退开半步,想吐。
不过能当盟主自然也不傻,立刻意识到这斧子有来历,追问:“斧头哪里来的?”
沈山南压根没理他,迈步消失在两人面前。他这狗脾气边澜鹤算是深有体会,轻轻啧一声,西凉赶紧递台阶,解释来龙去脉。
“我说那群人怎么这么快追上我们,难道就是因为这玩意,”西凉暗骂:“里面居然还镶了铁,难怪没觉得重量不对。”
牢里的撬不开嘴,送这斧头的老工匠却未必。此事按说应该算黑衣卫失职,未免夜长梦多,西凉立即提出带人前去捉拿。
有人主动出力自然是好,边澜鹤安排完人跟他一起,顺便让手下拿盒子把那团黏糊糊的虫子装起来,自己则是转身又回去地牢。
沈山南这厮,也不知干嘛来........
地牢有一条长长的甬道,两边立着数盏长明灯,幽暗的烛光照在坑坑洼洼的土墙上,将人的影子拉成扭曲的形状。
这里并不止一个房间,都用铁门缩着。若是仔细看,甚至可能在某个门内的阴森角落看见一“滩”躯体,狰狞又软烂的堆在那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都还活着,边澜鹤其实并不喜欢这些,甚至颇为抵触,但既然身在其位,这些就都不能由他个人喜好决定。
甬道最里面是审讯的屋子,袭击者暂时就关在那,正在挨个盘问。这地方着实昏暗,他走了几步才发现有人杵在过道里。
是原本在审讯屋子里逼问的几个属下,正在门口踟蹰,看见他后一窝蜂上来,小声喊:“盟主!”
边澜鹤:“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属下为难道:“被那位赶出来......”
边澜鹤心里一个咯噔,来不及听下一句,几步上前推开门。
淡淡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夹杂着汗与腐肉的咸腥。袭击者被绑在铁链上,身上有审问时留下的鞭痕、烫伤。
沈山南一身白衣,就站在那人面前,背对着门口。房间内比甬道亮一些,他的影子笼罩住那个人,伴随烛光轻轻跳动。
边澜鹤先是松了口气,旋即感觉......似乎不太对。
太安静了。
这个地牢密不透风,他时常在这里感受到压抑和窒息。但即便如此,这里也会有审讯的下属,有哀嚎、甚至逼供时的动静。
从未像此刻这样,诡谲的、死一般的寂静。
他几乎下意识屏住呼吸,听见微不可闻的蜡烛燃烧的声音,和匀速的、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沈山南?”
听见声音,沈山南微微侧头。垂落的发丝将他的大半脸藏在阴影里,边澜鹤忽然有种荒谬的感觉,感觉沈山南在笑——
但是下一瞬,沈山南又回过头去。
边澜鹤将绷紧的手背在身后,走上前:“你干了什——!”
一双目眦欲裂的眼睛瞬间打断他的问话,声音尽数卡在喉咙中。
离近了才发现,面前这个袭击者的七窍都在流血,喉间被开了一个口,也许是因为窒息和恐惧,面部极为狰狞,眼珠上插着两根极长、极细的银针。
边澜鹤瞳孔微颤,又惊又怒,猛地看向沈山南。沈山南依旧与平日无数次打交道时一样,冷漠又平静。
他甚至轻声问:“还有人在哪。”
边澜鹤喉头滚动,他似乎应该把这个危险的人控制起来,又似乎该怒斥他——是怒斥不应用如此手段杀人,还是不应在未找到线索的时候、贸然就把来袭者杀了?
可是这人本来就该杀......
那两根银针像是戳在他喉间,咽不得,也吐不出去。
沈山南的头微动,慢慢转向他。边澜鹤用了极大的意志站立在原地:“还没有审出他们的来历......”
“我有时会感到愤怒......也许是愤怒,像有一把火在烧五脏六腑,”沈山南蓦地打断了他的话,从认识起,他几乎没听沈山南说过几个字,此刻却宁愿对方不要再说了。
然而那平静而阴冷的声音还是往耳朵里钻,他听见沈山南像是自言自语、自问自答:“应该是受到影响,不讨厌,但是也不喜欢。”
边澜鹤:“什么?谁?什么影响?”
沈山南沉默很久,忽然真的挑了一下嘴角。
明明没有回答,却如一桶冰水迎头浇下,边澜鹤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只是感觉到了恶寒,直觉沈山南所想之人,并不是理所应当的傻咧咧的小少爷,而是另一个跟此刻笑容一样的、阴冷的、饱含恶意的什么人。
那个人也是这样吗?那个人影响的他,令他杀了人却感到愉悦?
是谁?!
沈山南却不再说这些“废话”,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但他其后的动作却非如此。
出了门,那几个属下根本拦不住,边澜鹤不知出于何种想法,也没有再出手阻拦,仍由他将所有袭击者翻出来,一个个弄死。
然后也没有顾忌边澜鹤会如何对待他,杀完人直接走出地牢,几步腾挪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下属忍不住看向边澜鹤,边澜鹤摆了摆手,站在原地看着沈山南消失的方向,片刻后快速的也离开了。
沈山南没有回院子。
他是不需要黑衣卫保护的,夏知之也给了他不被监控的自由,此时竟出了武林盟,一路向城内行去。
悄无声息的翻入城内。这会儿并不算特别晚,不少侠客还聚在一起聊天闲玩,他像个影子一样在墙边游动,一路摸到某处住宅。
那是个颇为气派的院落,院中还有人相互比划练剑,十分热闹。
剑门。
沈山南挂在窗外,他听西凉说踢夏知之的那人眉上有颗痣,像极了长偏的孕痣,很好辨认。西凉其实不知道那人是什么门派,沈山南原本也没想今晚就能找到人。
只是如他所说,五脏六腑像被架起来烧,令他新奇,又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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