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宁翊之前告诉萧辞,雌虫们一直未曾反抗皇室的原因其一是皇室和议会掌管军火,其二就是皇室手中有着地心之核,也就是虫母的巢穴,皇室偷偷摸摸把虫母巢穴藏在自己手中的行为很不做好,这很难做出合理的解释,怎么看都像是做贼心虚。
反向推导,如果林逐月能证实地心之核在皇室手上,那也就是证明了虫母的失踪确实与皇室有关。
林逐月太过极端的主张很难得到普通雌虫的认可,毕竟在更多雌虫的诉求中,需要的是共存而不是清除。
他们的父亲是雄虫、他们的丈夫是雄虫、他们孩子是雄虫、他们的兄弟是雄虫。雄虫虽然讨厌,但如果一夕之间所有的雄虫都死去了,那么这其中一定有他们的亲人。
这是大多是雌虫难以接受的。
但林逐月的言论还是能获得不少的极端主义雌虫的附和,这些雌虫更加极端、更加凶狠好斗,大多受到过雄虫伤害,对雄虫充满着无尽的恨意。
“所以我们很不赞同您亲自去第四军团的打算。”安塞尔把第四军团的资料递给萧辞:“太危险了。”
米小多点了点头:“是啊萧哥,第四军和第一军正在和谈,您这时候去万一被林逐月扣押了,莫上将会很为难的。”
萧辞搓了搓脸,把满地乱爬的虫崽弟弟托给米小多:“帮我看会儿虫崽,我去趟第一军团的驻地,和莫宁翊商量商量这事儿。”
米小多尚未婚配,但不妨碍他喜欢虫崽,尤其这只虫崽还是萧哥的弟弟,他把虫崽抱起来:“放心去吧,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离开熟悉的萧辞被陌生的气味包裹,虫崽有点不适应,嘶嘶嘶地发出无声的鸣叫恐吓米小多,在米小多怀里不住的扭,米小多展开骨翼,把虫崽放到了骨翼上。
雌虫的骨翼抛开战斗属性,本身是非常柔软的材质,比世上最嫩的树叶还要软,虫崽把脸贴在米小多的骨翼上,惊喜地嚯了一声。
萧辞在门口看到这一幕,有点无奈地说:“不用太惯着他,给他扔地下爬就行。”
即便萧辞这般说了,但在米小多等一众雌虫心里,萧哥的弟弟就是他们自己的弟弟,萧哥性格独立,凡是都喜欢亲力亲为,不想其他雄虫那样娇气,这点即得雌虫们喜欢,又令雌虫们头疼。
他们都没有什么机会能凑到萧哥面前。
这只虫崽还小,需要照顾,雌虫们一腔热情全倾注全在虫崽身上,是能抱着决不放下,要星星不给月亮,这样的骄纵,为虫崽未来的娇气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半个小时后,在一片朦胧的月色中,一台军用战斗飞行器降落在监狱管理局的门口,萧辞拉开舱门,看着驾驶舱上的莫宁翊,还没说话,倒先笑了。
月光在莫宁翊的眉间笼出一道蓝白色的影,莫宁翊的眉不蹙也似蹙,染上了几分说不出的柔色:“笑什么?”
“看到你就开心。”萧辞把安全带拉上,侧头瞥了一眼莫宁翊:“怎么不系安全带,你不是最在乎这个吗?”
“战斗机舱系安全带不利于作战,再说我在乎你系不系安全带做什么。”莫宁翊说:“你就是站在飞行器挡风玻璃上,我也能把你安全载回基地。”
是吗?
回到林土星上,和莫宁翊刚刚相遇时的场景又变的很清晰,他记得当初他刚刚从蒙濠手中救回安塞尔,在飞行器上,莫宁翊明明有叫他系好安全带。
萧辞回忆着说:“那天好像是有一台飞行器逆行,然后你说要系好安全带,不然很危险之类的。”
莫宁翊拧着眉回想了一下,冷酷地回答:“不记得了。”
“那个时候你装的很乖。”萧辞来了兴致,在这样的月色下他有了重温过去的兴致:“总是会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我。”
莫宁翊侧过头瞥了一眼萧辞,目光冷的像刀子一样割过去:“这种眼神吗?”
萧辞噗嗤一声笑出来,睁着眼睛说瞎话:“嗯,就是这种眼神。”
莫宁翊眼中露出些许笑意。
回到基地后,天色已经很晚了。
莫宁翊脱下军装往浴室走,在浴室门口,他转过头,漂亮的瞳光微微颤抖,摇摇欲坠,像一朵在风中瑟缩的小白花。
萧辞被看的心里一颤。
莫宁翊声音也装的可怜兮兮的:“萧哥,浴室里到处都是水声,我好害怕。”
莫宁翊害怕了,萧辞当然要去浴室陪他。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萧辞就总是拿个小板凳坐在浴室门口守着莫宁翊洗澡,莫宁翊经常会忽然关掉花洒,喊一声萧哥,萧辞就应一声,莫宁翊才会继续洗。
随着他们信任的加深,后来莫宁翊已经完全相信萧辞会在门口守着他,关花洒的频率越来越低。
再后来,他们确立了恋爱关系,萧辞就都是进浴室里陪着他了,他们可以一起洗,萧辞还能帮莫宁翊洗骨翼,这样能节省很多时间。
再再后来,他们一起洗澡消耗的时间越来越长......
莫宁翊不喜欢长时间泡在水里,所以在不需要清洗骨翼的时候,他坚强地选择了自己勇敢洗澡,勇敢的前提是开着浴室门,且萧辞在房间里不停跟他说话。
回到军队后,萧辞不在莫宁翊身边时,莫宁翊会提前发信息和萧辞约好通话时间,每次洗澡时都要和萧辞通话。
重新理顺莫宁翊对于独自洗澡的脱敏疗法全过程,萧辞也说不上他这是再进步还是在退步。
萧辞知道,莫宁翊是可以自己洗澡的,不需要开着浴室门、也不需要和谁通话,莫宁翊能够自己克服对水的恐惧。
可每当想起莫宁翊对于水流恐惧的原因,萧辞都不忍心让莫宁翊独自面对内心的恐惧。
在沸水中一遍遍被溺死。
而后重生。
再次溺死——重生——溺死——
这一过程足足重复了上百次。
这份记忆的痛苦强烈到强大如虫母也无法面对,因而选择封闭了记忆让曾经的自己陷入沉睡,化身为一只没有记忆的雌虫重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一次的洗澡时间依旧很长,从里到外都被水冲了好几遍,莫宁翊更加讨厌水了。
也讨厌萧辞。
帮莫宁翊吹干头发后,两只虫并肩躺在床上说悄悄话。
萧辞将陶晨的消息告诉莫宁翊:“修说在在第四军团看见了他,我尊重雌父的选择,但我必须确认他的安全。”
听闻陶晨竟然在两只虫崽破壳的当天离开了陆秋,莫宁翊也不免敬佩他的果决。
萧辞说:“在知道雌父答应和雄父一起来林土星时,我完全想不到他已经在计划着离开,他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很自然地和雄父牵手拥抱。”
这份平和与淡然不仅骗过了陆秋,同时也骗过了萧辞。
干预旁人的选择和决定是一种狂妄且自大的行为,萧辞不会打着为\'陶晨好\'的旗号,建议陶晨离开或者留下。他尊重陶晨的全部选择,陶晨想要离开的时候,萧辞会坚定地告诉他现在就可以走,陶晨改变主意,选择和陆秋共赴林土星时,萧辞也接受了他的决定。
没有谁能替别人的选择买单,轻飘飘的给出建议,或者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自以为设身处地的在为别人思考、在为别人出谋划策,都是带着些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就像是怜悯和施舍。
可事实上,无论是陶晨还是其他的雌虫,都并不需要这些,和雌虫比起来,萧辞也从不觉得自己又优越在哪里。
“真正的离开是没有声音的,大张旗鼓地宣告与故作酒脱地道别更像是在掩盖不舍。”莫宁翊握住了萧辞的手:“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我也会走得悄无声息,你会再也找不到我。”
这些气势汹汹的威胁话语本身就是宣告,在面对那些假设的、还未出现的场面,只是想想,就已经令莫宁翊感到不舍了。
萧辞对莫宁翊的爱到达了极致,不知道如何还能更深,又每时每刻都在更深,他捉起莫宁翊的虫爪,放在唇边轻吻一下:“你到哪儿我都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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