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摇了摇头。
向来顺风顺水的雄虫第一次亲身体会到「逆境」两个字的分量,「因祸得福」四个字,是豁达宽容的谦辞,无论是何种的后福,都不能弥补大祸临头时的慌乱与无措。
所谓的因祸得福,更像是尘埃落定后的一种自我安慰。
陆秋拍了拍长子的肩膀:“让你替小炎顶罪的事,是雄父做的不对。”
当时,陆炎打伤的那只雌虫崽是帝星高官家的孩子,那只雌虫在宴会上故意展现虫形吓唬陆鸣寒,陆炎转天就把那只虫崽捉进了地下室,掰断了那只虫崽的虫爪。
陆炎对他哥哥在乎的有点过分,而且陆炎一直被当做陆家继承人培养,如果闹出丑闻,家族那边恐怕又要闹着要陆秋再生一颗虫蛋,好再择定一个新的继承人。
陆秋权衡之下决定把这事推到陆鸣寒身上,顺便把陆鸣寒送到偏远星,一是避避风头,二是拉远些两位虫崽之间的距离——陆炎的雌父兰迪喜欢雌虫,保不齐陆炎身上会带点喜欢雄虫的基因也说不定。
不过好消息是,他想多了。
在送走陆鸣寒后,他派心腹带着陆炎去做了检查和心理测试,结果显示陆炎只是有点被迫害妄想症,总觉得谁都要害他哥哥,所以当真的危险出现在陆鸣寒身边时,陆炎会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
陆秋喝了口杯子里的热水:“现在想想,那件事后,陶晨就想走了。”
一切都是早有预兆,只是他耳塞目闭,不肯去想罢了。
见到雄父后,萧辞慌乱的心也安稳下来一瞬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大的慌乱,他真的非常担心陶晨,即便萧辞一遍遍在心中安慰自己:「陆秋带着两只虫崽都能安然无事,他雌父军雌出身,还有一身好医术,无论去哪里都能立足」,可这些自欺欺人的想法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萧辞还要故作轻松地安慰他的雄父:“雌父知道这里。我的朋友们也都在找他,他如果想要回来,很容易就能找到咱们。”
陆秋很笃定地说:“陶晨不会找我了,如果他联系你,你要告诉我。”
雄父和雌父闹离婚,最难做的就是萧辞,帮谁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萧辞心里还是更偏向雌父陶晨的,他对陆秋说:“我只能告诉你他联系我了,不会告诉你他在哪里。”
和陆秋又聊了一会儿,萧辞总觉得他雄父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好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这种打击不仅是精神力跌落,抑或是陶晨离开了他等等单一原因,而是综合性的多因一果,更可怕的是,陆秋的情绪没有丝毫宣泄。
一只高高在上的雄虫在经历流亡与失去自由之后,远不该这么平静。
陆秋的情绪就像爆发前的海底火山,全部隐藏在平静蔚蓝的海面之下,旁人不可窥见,也无从得知他心底的山呼海啸、波澜洪涛。
作者有话说:
萧辞:叛军头子竟是我自己?
萧辞:原来我一直在资敌。
萧辞:难怪我每次都能把叛军打跑。
第77章
晚上, 和莫宁翊通讯时,萧辞请莫宁翊和第一军团麾下的雌虫帮忙留意自己雌父的消息。
林土星并不太平,自从第四军团叛乱伊始, 犯罪率直线上升,偶尔会在路边看到因斗殴而死亡的雌虫。没有法律和秩序的约束,雌虫的凶残本性暴露无遗,甚至有雌虫当街掳走雄虫, 把雄虫拖到角落里逼迫雄虫对他进行精神力安抚。
一想到自己的雄父也差点遭受雌虫霸凌, 强制□□, 萧辞是有些后怕又有些好笑,他在心里谴责自己不应该因为雄父的不幸而感到好笑。
但是真的好好笑啊。
尤其是莫宁翊讲到今天他手下的罗勒少将带领三百军雌,捣毁了一处强迫雄虫卖身的娱乐场所时,萧辞忍笑忍的肚子疼:“怎么强迫的?”
“喂药。”莫宁翊面无表情:“就是你们公司研发的药。”
为了推广助孕药物,萧辞限制了医药公司对助孕药的价格, 这种药卖的非常便宜, 药物的主要功效是在结合是辅助凝结雄虫精神力, 副作用类似于伟哥。因为价格低廉且安全无其他副作用,在民间,雄虫都把这种药当成伟哥使用, 无心插柳柳成荫, 若没这项副作用, 助孕药的销量绝不会这么高。
“哎, ”萧辞叹了口气:“是助孕药, 怎么到你嘴里你家雄主怪不正经的,好像满脑子没正事儿, 成天研究些什么。”
“就是不正经。”莫宁翊解开两颗制服纽扣, 给萧辞看他锁骨上淤青发紫的牙印, 质问道:“谁咬的?”
萧辞脸刷一下红了,这可不常见,他呐呐地辩解:“你......你让我使劲儿的。”
“我让你掐死我你怎么没掐死我呢?”莫宁翊扣上纽扣,憋在胸口一天的怒火爆发出来:“会见林逐月他邀请我和他打一场,换作战服的时候差点让他看见!”
萧辞心说这能怪他吗?
萧辞口也不服,心也不服,小声念叨了一句:“你让干/死你我一定能干/死你。”
莫宁翊冷冷地盯着萧辞,两只虫谁也不服,相互抬杠:“来,我让你干/死我,你现在来。”
萧辞深吸一口气:“......懒得跟你吵架,你一点理不讲。”
莫宁翊冷笑一声,率先挂断了通讯。
萧辞房间内,雄虫崽弟弟被迫听了一出小学生吵架。
这只雄虫崽很喜欢萧辞,陆秋准备抱走他时,他学着自己雌虫哥哥的样子口中发出嘶嘶嘶的威胁声,正好陆秋被两只虫崽闹得头昏,就势把雄崽放到萧辞这儿了。
虫崽的生长周期很短,在自然界中需要像人类一样慢慢长大十几年才能有最基本的自保能力和捕猎的能力的生物少之又少,萧辞的那个雌虫弟弟现在已经能蹭蹭蹭地用爪子攀爬着上墙了。
就连这只雄虫崽也自己能坐起来,在沙发上面爬来爬去,正歪着头看萧辞。
萧辞瞧他实在有趣,小大人似的,就走过去捏了捏他小小的爪子:“听得懂吗?巴掌大的虫崽也会抻着脖子听别人打电话。”
虫崽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萧辞刚在沙发上坐下,虫崽就爬到萧辞的大腿上,拽着萧辞衣襟,嘴里发出呵呵、呵呵的气音。
萧辞就把他抱起来,把脸贴在小虫崽的脑门上:“都快会叫哥哥了,你可真是了不起,只是不知道咱们的雌父在哪里,你还没有名字呢。”
虫崽扒拉着萧辞的手,把萧辞的手指往嘴里塞。
萧辞卧槽了一声:“我是不是一直没喂你东西吃,对不起,对不起。”他赶紧站起身,从冷藏室拿出花蜜果,放在加热器了加热39秒,用开果器在顶端挖出一个小口,淡淡橘色如同蜂蜜的果汁从小口中流出来。
清甜的果香瞬间逸散出来,这股甜如蜜的蜜果味道令萧辞想起来莫宁翊,他喉间有些干渴。
花蜜果刚放到雄崽嘴边,虫崽就双手抱着吮吸起来,看着虫崽吃的这么香,萧辞忍不住从冷藏室又拿出一个花蜜果,挖开后仰起头往嘴里一倒。
“咳咳咳,这也太甜了。”萧辞呛咳几声,极度的甜形成一种苦,刺激的味蕾微痛,萧辞舌根发麻,霎时间失去了全部味觉。
他把花蜜果递给虫崽:“你吃吧。”
虫崽斜眼看了萧辞一眼,把那个蜜果抓了过来,萧辞捋了一把虫崽的头发:“好乖。”
这么小就能吃哥哥的剩饭了,长大一定是一只不挑剔、不事多、不娇气,能够照顾雌虫的大暖男雄虫。
不得不说,萧辞这波毒奶给的很到位。
十年之后,当他发现自己这只雄虫弟弟及其娇气、事多、矫情、敏感、脆弱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多年前他在林土星上的美好愿景。
说到底不过是一句事与愿违。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萧辞在监狱管理局生活的日子很轻松,这里的雌虫都很喜欢他,想尽办法照顾他的生活。
每天早上都会将精美的早餐送到他的房间,顺便帮他将屋子打扫干净,而后耐心询问萧辞对于今天工作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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