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张嘴想说话,又想起了昨晚上楚贺潮凶他的话,顿时没了说话的兴致,把话咽了下去。
行吧,楚贺潮是不喜欢被人关心的性格,元里就不贴人家冷屁股了。
他往屋里几个水盆看去。
一觉醒来,水盆里冰块又化成了水。元里下床穿上鞋,绕过楚贺潮走到水盆旁蹲下,近距离查看冰块融化情况。
楚贺潮余光瞥了眼他的背影,继续舒展着身形。
感受着全身传来的酸疼,他英俊的五官有一瞬间的扭曲,又很快变得冷峻无比。
昨晚上,楚贺潮察觉出来元里被他吵到了之后,凶完元里之后便没再动,维持同一个姿势一直到天亮。早上起来时,楚贺潮浑身的骨头已经僵住,动一下就能听到骨头发出的咔嚓声,比打了一夜的仗还要让人腰酸背痛。
骨头舒服了之后,麻意又遍布了全身。楚贺潮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发麻的腿走到元里身后,“怎么样,一盆冰块可否坚持一夜?”
元里拨弄着水盆,在水盆中找到了成年人巴掌大小的一块冰。水还透着股彻骨凉意的冷意,一瞬便将元里的手指冻得微红,像是深冬中的腊梅。
元里擦了擦手,公事公办地道:“这么看是看不出来的。昨夜帐内摆了五六盆结冰程度各不相同的水盆,帐内如此凉爽也取决于冰块的数量。将军单问一盆冰是否可以坚持一夜,我也给不出你答案。”
楚贺潮果断道:“那便今晚再试。”
元里站起身去找自制牙刷和自制牙膏准备洗漱,朝着楚贺潮敷衍地弯弯唇,白牙吝啬露出一瞬便收回,“将军今晚可以自己弄一盆冰块回自己帐中试一试。”
这一句话里的几个词被他特意加重。
楚贺潮莫名其妙。
元里客气地点点头,将水盆里的水倒了,又端了盆清水回来刷牙洗脸。
楚贺潮在旁站了一会儿,总觉得元里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他慢条斯理地走到元里身边,当做不经意地道:“嫂嫂,这些是什么?”
这时的人刷牙还在用杨柳枝,元里简单解释了一句,“牙刷和牙膏。”
看着他的动作,楚贺潮也明白了“牙刷、牙膏”的作用,他在牙膏中闻到了淡淡的荷叶、茯苓之味,不似寻常所使用的盐、醋、茶等漱口之物,清香宜人。
楚贺潮心中好奇闪过,道:“牙膏也借我用一用。”
元里默默地看了楚贺潮一眼,脑海中又出现了“打秋风的穷亲戚”这几个字,他幽幽地把牙膏递了出去。
楚贺潮跟着他一起洗漱完了,若有所思地道:“牙膏之中还有皂角?”
元里点点头,随口说道:“将军若是喜欢,我送上一瓶给将军。”
楚贺潮立即点头,“多谢嫂嫂。”
元里:“……不用客气。”
用完早饭后,楚贺潮带着亲信来到涿鹿县,亲自在桑干河下游圈了一块地令亲兵看守,下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并快速搭建起了高大的房屋,用来作为制冰的工坊。
他同时派兵搜刮涿鹿县内的硝石,全部运来此处,调配了一百亲信给元里做下手。
元里的亲信都在蓟县待着,他用起楚贺潮的人时毫不手软。示范了一次如何用硝石制冰后,便让亲信也跟着动手做了起来。
没过几日,一批批的冰块便被运到了军营里。
当一车车晶莹剔透的冰块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楚贺潮带着诸位将领站在车辆面前,除了他从容淡定,其他人张大着嘴巴,眼睛快要瞪了出来。
惊呼声嘈杂,杨忠发眼睛移不开,说话结结巴巴,“将、将军啊,你哪来找来的这些冰块?”
风一吹,冰块上的凉意就吹到了他们脸上,杨忠发喃喃道:“可真他娘的凉快啊……”
楚贺潮勾唇,“元里弄出来的。”
杨忠发又是惊讶又觉得是情理之中,他由衷佩服地道:“元公子当真是百年难遇的人才。”
还是老楚家有福,能找到这么一位人才当自家儿媳妇。像他们老杨家就没这个福分,长子次子都成了亲,幼子才刚刚五岁!
杨忠发一时扼腕痛惜,恨自己晚把幼子生出了几年。
有人来问楚贺潮冰怎么分配,楚贺潮道:“立功者有,上到将军,下到士卒,谁立了功,谁就有冰。”
这话一出,几个人立刻喜笑颜开,立刻将这个消息告知到了部下。
最后,这些冰块被楚贺潮按官职及军功大小发了下去,专程留了一些奖赏给信任的部下,以表看重之情。甫一分完冰块,军中上上下便沸腾了起来。许多领到冰的将领又学着楚贺潮的样子,将手里的冰块留下一部分给自己,其余赏给了手下士卒。
夏季一直有苦夏之称,在前线战场处,这些冰块俨然是比金银财宝还要受到欢迎的存在。
军中一片感恩戴德之声。除了他们,刘骥辛与邬恺也出乎意料地得到了许多冰块。
他们得到的冰块甚至比一般的军候都尉还要高,堪比杨、何两位将军的用度,两个人一时都有些受宠若惊。邬恺更是觉得受之有愧,想要将冰块还回去时,刘骥辛若有所思地拦住了他。
“你可知为何独独我二人没有军功官职在身却能得到如此冰块?”
邬恺想了想后迟疑地道:“莫非是因为伤兵营之事?加之我们是主公的部下?”
刘骥辛思绪翻转中已然想通,他笑眯眯地摸着胡子,陡然扔下一个地雷,“只怕这冰,就是咱们主公弄出来的。”
邬恺猛地睁大了眼。
刘骥辛笑道:“若是只因为伤兵营之事,也不该给我们如此多的冰块。你再看,将军给了我们这么多冰块,其余将领可有不满?”
邬恺摇了摇头,“没有听到军中将领有不满之声。”
“那便是了,”刘骥辛满意地点点头,“大将军应当说了这冰块是咱们主公的功劳,旁人心中便清清楚楚了。不止没有嫌我们无功受禄,你且等着看吧,之后几日,他们必然会对我等热情许多。”
邬恺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刘骥辛摸着胡子,看着面前一车冰块,不由笑眯了眼睛,“咱们真的是沾了主公的福了……”
说完,又可惜地吁了两声,“只可惜我妻子儿女都远在蓟县,哪怕有如此多冰块,也送不到他们手中让他们跟着解炎夏之苦了。”
而等他们平定完上谷郡的起义军回到蓟县后,只怕秋日都到了,哪里还需要冰块度夏。
不过刘骥辛却是想差了,四日后,前去打探敌军消息的斥候六百里加急赶来,带来了一个令楚贺潮意料之外的消息。
这日,元里正在用着午饭,楚贺潮的人赶来叫他,说是将军有要事需见。
元里匆匆赶到,一进营帐,就看到了满屋七八个将领。
这些将领皆是虎背熊腰,齐齐朝着元里行了礼,声如洪钟地道:“见过元公子。”
元里也回礼道:“诸位客气。”
楚贺潮坐在上位,指着一旁专门放在他桌旁的椅子道:“嫂嫂请坐。”
待元里走过去坐下后,楚贺潮又对其他人道:“你们皆是我信任的部下,我也不和你们说虚话。元里虽未立冠,但立下的功劳也足够在军中得个都尉以上的军职。”
他锐利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他也不单单要靠军功来论身份,元里为我北疆十三万大军统筹后方军饷,坐镇蓟县掌管幽州,暂掌幽州刺史之印。元里一旦立冠,我便会向朝廷上书,请他为我军师中郎将。”
军师中郎将,是比一些杂号将军还要高一些的职位,可参议军事。
楚贺潮这些话并没有提前对元里说过,此刻说出来,不止是对部下说,同样也是在对元里说。
元里微微有些惊讶,随即便从容了起来。
楚贺潮很明白,世界上最长久的关系是利益关系。元里若是一直在后方出力没有好处,只怕长此以往下去,元里心中会生出埋怨。世上哪有只想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的事?因此,楚贺潮便准备在军中给予元里一个军职,让元里同军队彻彻底底地绑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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