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电梯,树木,小区,在小区里散步的老人和小孩,还有忙碌的打工人,祁朽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
手里握的手机不再是一个只会冒出金色感叹号的板砖,所有的app都可以使用,电话有信号,随便上网。
祁朽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是疼的。
接着他转身,大步的往回跑,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往后,露出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
他跑回了那间屋子,站在门口抓着门框微微喘气,额间的汗滴落进他的眼里,他眨也不眨,盯着空中:“纸条上的意思是我只能出去一天?”
神秘人的语气带着漫不经心,“是啊,小崽子开心吗?”
他问他开心吗?
错愕是有的,开心……也是有的。
祁朽认为出门的日子得挑选个有意义的一天,不能浪费,他平时过得挺宅,创作的时候可以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个月不出门。
但真到了不能出门的时候,他又很怀念外面的世界,外面的空气连随便呼吸一口都是新鲜的。
第二天的时候,他看到了字母站举办的主播赛,线下关于APEX的比赛。
他在主播里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是那些发了视频或者在直播中公开说了他开挂的人。
祁朽的眸光在那一刻变得冷然,鼠标点击按下报名键。
祁朽跟着地图在周围转了几圈,没有找到目的地,人和最初的航线偏离了七八个弯,他低头一看,【距离所在地1km】
揉了揉眉心,他把手机屏幕按灭,握在手心,去看身边的建筑,一个陌生的地方。
周围的人流量有些多,男生们简单的背着一个包,女生们拿着印有卡通人物的团扇,头上带着印有字母的发卡,她们有些的手上提着周边袋子,有些的拿着横幅,白净的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
大多都是年轻人,他们有序的排着队,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之下,凭着手中的门票进入场馆,祁朽从斜方打下来的光认出女生们手中周边的文字。
【DNG】【Scope】
祁朽的视线往上移了移,在场馆的外面有个大屏幕,大屏幕上写着关于今天比赛的流程。
原来是DNG和别的战队的比赛,祁朽收回目光,继续看手机上的导航,转身离开。
半个小时后,祁朽带着一头汗站在世纪城的观光电梯门口,介绍板上写着字母站主播赛举办的地点在二十六楼。
祁朽将帽子摘下,拿在手里。
祁朽蹙着眉,捏紧手中的帽子,一批又一批的人走进观光电梯,电梯往上又往下,时间一点点过去,离比赛开始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他闭了闭眼,睁开的时候仿佛下定决心般往观光电梯走去,站在人群之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在微微发抖。
电梯缓慢地升起,四周都是透明的,祁朽的脸色发白,额头上青筋蹦起,他用力地从后面挤到电梯口,“让一让,谢谢,麻烦让一让,谢谢。”
电梯里的人很多,不知道谁踩了谁一脚,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谁踩了我?”
“有病是吧,里面不能站了,挤什么挤。”
祁朽的手指也在颤抖,大脑一阵眩晕,他急切地按下电梯楼层,一遍不够,就两遍三遍,一直按一直按。
周围的骂声更浓,祁朽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太阳穴上仿佛冒出一把把的小锤子,正在猛烈地朝他敲击。
「叮」电梯门开了,外面的冷风吹进来,祁朽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从电梯里走出来,双腿发软,手攥紧旁边的栏杆才堪堪稳住身形,不至于当场跪下。
“听说Ki也参加了今天的比赛。”一个人站在胖胖的男人面前。
胖胖的男人抬头,是主播卢卡,他嘴角不屑,“参加了又怎么样,难道就能证明他没有开挂?”
说话的人有些心虚:“这是线下比赛,要是Ki在比赛里证明直播里的操作都能打出来,反过来告我们……”这位主播越说脸色越难看,“卢卡,当初可是你要我发视频说Ki开挂的。”
卢卡拍了拍主播的肩膀,“Ki要是真有胆子敢来,我们就让他在比赛中出尽洋相,他直播不是很猛,很喜欢刚枪鲨人嘛,你叫上其他人,我们好几支队伍联合起来把Ki干掉,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还能鲨这么多队伍。”
祁朽在最后几十秒的时候赶到了电竞馆门口,登记完信息,他跟着工作人员进了一个包厢。
包厢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指着桌上的摄像头说:“我不需要这个。”
工作人员点头把摄像头拿走,祁朽打开电脑,过不久后,他的身后来了赛事工作人员,调试好设备之后他进了游戏。
这次的主播比赛,可以组战队参加,也可以单人参加。
祁朽是孤狼选手,匹配到的也只会是孤狼选手,每个主播要用自己在字母站直播时的游戏账号参加。
这一场比赛会同步在字母站的官方直播间,请了专业的赛事解说。
比赛开始。
同一时间,隔壁的比赛场馆内,DNG的三个选手坐好,观众席上是铺天盖地的加油呐喊声。
知道今天Scope也会来现场,粉丝们非常激动,在观众席上叫喊着Scope的名字,一名退役选手比现场好多支战队所有的现役选手的人气都高。
DNG的教练徐青刚从选手台上下来,手里拿着记事板,打趣道:“外面那么多小粉丝在叫你的名字,什么感想?”
程邬懒洋洋道:“要什么感想?”
“比如后悔退役了之类的。”
程邬抬起自己的右手,“我记得当初是你在我耳边强烈建议我退役。”
徐青比程邬更早进入这个行业,打了两年职业之后被程邬高价挖到DNG来,和程邬成为队友一起又打了两年。
他和程邬一前一后退役,徐青退役之后留在DNG担任教练。
徐青不苟言笑地坐下,“像你那样的打法,这双手迟早要废,与其操作下滑被骂退役,不如在名声最好的时候离开。”
程邬其实自己挺无所谓的,但他的身体状况瞒不了家里的医生,程邬不想被请到老爷子的面前听他唠叨。
再加上,他的热情也确实到了尽头,就顺势退役。
比赛的中场,DNG的三个人回到休息室,一路上都有跟拍,镜头扫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一个人,他的锁骨上垂着一根细长的黑色十字架吊坠,右耳上的三枚耳钉在镜头里闪过一道光,观众席瞬间爆发出震耳发聩的声音。
“Ohhhhhh”
“Scope Scope Scope”
“他真的来到了现场!好帅好帅!好久没看到Scope了,我tm爆哭。”
“是新鲜的老公,啊啊啊老公求你看看镜头啊。”
喜洋洋一边听教练徐青的分析,一边凑到程邬的跟前,“程哥,你在玩什么?”
程邬把手机摊开,“就上次跟你说过的那款游戏。”
喜洋洋回想起来程哥跟他说的《主播男生重度依赖》,很想告诉程哥,他可能玩到了盗版游戏。
“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啊,可爱甜美的糖糖呢?”
程邬勾唇笑笑,“什么糖糖,我玩的这个可跟你的那个不同。”
喜洋洋心道:我看出来了,我玩的是正版,你玩的是盗版。
“我养的小崽子聪明又机灵,什么都会,无所不能。”
喜洋洋欲言又止:“程哥,那你养的这个……小崽子呢?”
手机上面只有空荡荡的房间,一个角色人物也没有。
程邬叹了一口气,“这都出去一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程邬戳了戳手机,游戏里冒出几个大字【朽木正在外面游玩,请耐心等待】
喜洋洋想到他们来之前坐的大巴上,程哥就一直捧着手机,不会到现在一直看的都是这款游戏吧。
游戏比赛快开始,喜洋洋离开休息室前回头看了一眼程邬。
莫名觉得守着手机的程哥像等待孩子回家的空巢老人。
他甩了甩脑子里这个奇怪的念头,调整好状态,意气风发地登上赛场,队服的后面印着大大的【D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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