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劭承和郁沅一同坐在一个能坐五人左右的长沙发中,不过正如郁沅所料,顾劭承恶名虽洗清了大半但依旧疯名远扬,再加上多年遗留下的固有印象,不少人还是对网上的澄清始终保持着怀疑态度。
进入会场这段时间除了那个喝掉他眼镜的怪人外,其他人大多都是十分礼貌德朝他们点头致意,也没有不开眼的人过来蹦跶,就连长沙发这个多人席位,最终也被他们两个独享。
顾劭承身边,就是郁沅的极乐净土。
顾劭承对台上的明星表演不感兴趣,即便他清楚台上正中央站着的是他父亲的私生子。
入座后便拿起一旁的平板翻看起稍后慈善拍卖会的拍品清单。
郁沅的胯站着没感觉,一坐下又开始隐隐作痛,大概是当了一晚上的黏人撒娇精挂件,郁沅对顾劭承的身|体熟悉度明显升高,坐稳后深吸了两口气就毫不犹豫朝着顾劭承斜靠过去,像在车上靠扶手箱那样避开受伤的位置。
顾劭承侧目,发现郁沅正眼巴巴盯着他左手边的水果拼盘。
两人身前的弧形玻璃小几上,摆放着各式精致甜点和酒水,郁沅这会儿好不容易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实在不想自己动手,就靠着顾劭承疯狂吸溜口水引起对方注意。
等顾劭承一看向他,郁沅立即十分讨好的呲起一口小白牙,朝草莓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劭承,能帮我拿一下草莓吗?”
认错人的时候他尝试发出的夹子音让他倍感折寿,当着顾劭承的面实在憋不出来,只是努力将声音放软些,眼角微弯,尽量挤出撒娇的意味。
顾劭承清楚场内有无数视线、镜头盯着他们,闻言莞尔一笑,微微俯身将小桌板大小的托盘端郁沅手边方便对方取用。
拿到近处打开玻璃罩后,郁沅才发现水果拼盘里摆放的并不是新鲜的水果,而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果肉,在保留了各类水果特有风味的基础上,增加了一股奶甜的酒香。
郁沅拿着金色的小叉子,先吃了一块完整的去核山竹肉,唇侧立即浮现出浅浅的梨涡,眼睛亮亮的,像是得了糖的小孩子似的,在明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咽下果肉他立即向顾劭承推荐:“这个好好吃!你也来尝尝!”
顾劭承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脸上的开心几乎漫入空气中,让人看着也跟着莫名愉悦起来……
下一瞬,平板上自动播放的拍品图片,刚好定格在熟悉的画面上,顾劭承移开目光:“你自己吃。”
郁沅见他继续看手中的平板,乖巧应声后就一个接一个往嘴里炫。
他实在渴得厉害,开始的时候还是小口小口细嚼慢咽,后来发现周围人都在和身边人social,郁沅立马改为暴风吸入。
这么好吃金贵的东西,估计他也就能在顾劭承活着的时候蹭两口了……
*
慈善这块招牌,上流圈子里人人都想分一块,顾氏自然也不例外。
每一年的慈善晚宴顾家都会拿出诚意十足的藏品供拍,拍得的善款会悉数进入基金会的账目。
而今年的拍品则是一幅名为《天使》的油画,作者正是顾劭承的母亲顾兰栀。
顾兰栀的绘画天赋很高,加上有顾家的人脉运作,她的画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贵得惊人,作为顾氏捐出的拍品只高不低,应当是温玶的故意安排。
画布上是一个混血感十足的婴儿,正侧坐在一把线条精致的金属椅中,巧妙的光影渲染下背后仿若生出一双彩虹色的羽翼。
大概很多人都认为他们母子互相厌憎,才会觉得只要提到对方他就会失控发疯,继而永远得不到顾氏的权柄,却不知这幅画上的婴儿和他小时候几乎长得一样。
顾劭承修长的手指滑过油画的细节图,他的母亲曾经给过他很多爱,也在疯癫无状时狠狠伤害过他,但他更怕的是,有一天自己也会步上母亲的后尘,彻底沦为一个失去理智的野兽。
即便他复仇成功也逃不过最终的宿命,顾劭承心中突然涌起无限的悲凉,心间淤塞难平连呼吸都隐隐作痛……一个个疯狂的念头浮出,凭什么只有他一人承受这种折磨?
突地,耳边响起“噗呲”一声脆响。
紧接着一道冰凉的液体精准击中了顾劭承的太阳穴,并沿着皮肤一路滑落到下颌,最终滴落在他的衬衫领口。
顾劭承愣了一瞬,缓缓侧头。
郁沅傻眼,为什么其他水果都干干爽爽的,草莓里面却灌满了甜甜的酒汤?!
受大胯影响郁沅动作不便,等他把抽纸拽到顾劭承面前时,他滋出的草莓汁已经全被顾劭承的衬衫吸收干净了。
郁沅嘴里塞的三颗酒渍草莓还没咽下,他着急解释就努力咀嚼起来,结果不咀嚼还好,嘴巴一动又是一股红色的液体直冲顾劭承面门而来,男人下意识闭上眼。
下一瞬,狭长的冷眸下方就多了一道血色泪痕,很快便漫延到他苍白的薄唇上。
郁沅:“……”
顾劭承:“……”
郁沅试图缓解气氛,含糊开口:“嗯……是不是……很甜?”如果说是想给他点甜头尝尝,顾劭承会原谅他吗?
顾劭承深吸了一口气。
郁沅见顾劭承脸色实在难看,捂着嘴将剩下的草莓快速吞了,随后小心翼翼地拿起纸巾帮顾劭承擦起“血泪”:“说、说好要秀恩爱,你可不能生气啊……”
顾劭承缓缓掀开黑眸,眼神阴鸷:“呵,怎么会呢?”
第13章
与此同时,一直坐在右后方的三名青年正在窃窃私语。
“航哥,王景骁下台了咱不去堵他吗?”
被称作航哥的青年顶着一个莫西干头,手里转着银灰色打火机,目光一直盯着前排的贵宾席。
闻言扫了眼匆匆下台的老仇人:“我看到个好货,今晚先放过他。”
另两位纨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哪个啊?”
“槽!”其中一黄毛看清那里坐着谁后惊了,另一个黑头发也第一时间发现问题,将嘴巴张得老大。
莫西干头嗤笑一声,心道看是顾劭承的小情儿就怕了?还真是两个担不了事的酒囊饭袋,所以温总分派的任务他从不向外透露。
黄毛黑毛异口同声:“航哥,你要搞顾劭承?!”
莫西干头手一抖,打火机盖子夹住了手指,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没能第一时间否认。
黄毛已经开始分析起来:“顾劭承长得是挺好的,但我就怕他疯起来那药也压不住他啊。”
莫西干头一打火机拍黄毛脑袋上:“去你|妈的,闭嘴!我说的是他那小情儿!”
“……”
顾劭承在肯定没法下手,三人就巴巴等着郁沅单独离席,看着他抱着酒渍水果托盘吃得欢,莫西干头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玩意都是用混合酒液处理过的,酒味不重但后劲很足,这么大一托盘以他这种欢场老手的酒量都吃不消……他已经做好准备劫走喝醉的小美人了。
三人又等了一会儿,见整个托盘都要被小美人吃空了,保险起见还是提前先把药粉兑酒里,剩下的就只需要等小美人膀胱告急。
结果等来等去,期间一口没动的顾劭承却先一步站起身。
郁沅自知理亏,第一时间攥住男人的小臂委屈巴巴做口型:说好的秀恩爱不能丢下我……
果汁带来的粘腻感令顾劭承十分不适,正脸、侧脸以及被波及的颈侧和衬衫让他鼻息间尽是甜腻的酒气,仔细感觉一下,迸溅的汁水似乎还漫延到他下腹……侧过头时,看向始作俑者的目光难免带上些许愠怒。
这份愠怒中包含着被打断的戾气、被滋了一身的狼狈,还有那些在他脑中一晃而过的宝藏谬论。
好在顾劭承理智尚存,顶着一张黑沉的冷脸也不忘郁沅受伤的大胯,微俯身将人扶起,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离开贵宾席。
郁沅这会儿脸上已经有些晕红的酒意,站起身后总觉得脚下踩不实,以为是胯伤连带影响到腿了,所以将顾劭承的胳膊攥得特别紧,生怕自己腿脚不利索被他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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