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呢?”
第三十章 年少的心动以最残忍的方式结束
独孤遵跑了。
这是阮儒脑海中闪过的第一念头。
皇宫守卫森严,鲜少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又悄无声息地将一个大活人撸走,所以,独孤遵一个人跑了的可能性更大。
至于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那一巴掌。
想要将一件压在心上的事抛却脑后很简单,只要发生一件比它更大的事,就会突然发现,前面那事突然不算什么了。
几日前阮儒还在为独孤遵说的话、做的事而烦闷不已,而此刻心里所有的情绪通通消失不见,只剩一个念头重重的压在那里。
独孤遵离开了。
这个他从小养到现在十几年光阴的人,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阮儒的心情由开始的震惊,到不解,再到愤怒,他听到自己用不知道怎样情绪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传我令,将所有能用的人手都派出去,哪怕把这个天下翻个底朝天,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
底下的人瑟瑟发抖,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控的样子,仿佛撕碎了所有的冷静儒雅,暴躁地如同一只剩下本能的野兽。
阮儒只觉得很气,比当日那人亲上来时更气。
找了整整三日,却始终一无所获,那人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几日他几乎夜不能寐,夜夜都歇在独孤遵的寝宫,好在那人回来时能知道。
晚间,他好不容易睡了下去,房内的动静却立刻将他惊醒。
“谁!”
房间内漆黑一片,只有窗外泻进的一缕月光增添几分亮光,阮儒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即便看不清脸,也一下子认出了这人。
他心头一跳,却声音僵硬。
“回来了?”
独孤遵站床边看着他。
“我以为你不想我回来,也不想再看见我了。”
阮儒皱眉:“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独孤遵似乎笑了一下,单膝跪在床上,做了那日在殿中的动作,他压阮儒的头,亲了上去。
阮儒惊怒之下,呵斥道:“滚!”
瞪着眼睛将人推开。
独孤遵却抓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道:“哥哥,我好想你,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吗?这次再推开,我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阮儒耳中的那句:我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贯穿了耳膜,震疼了胸口,让他的心颤了颤。
于是他就那样僵硬着身体,任他吻着。
这感觉远比上次殿中那次更清晰……
而他的手抚上了他的腰,解开衣带……
漆黑的寝宫内,阮儒猛得惊醒,长发披散,遮住了半张脸,他的手死死地拧着被褥,另一只捂着脸,眼中透露出不安和震惊。
身体的反应还在,没有半点要下去的意思,梦里的人和事甚至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刻在他的脑子里,没有半分消散的意思。
“我……”他喃喃了一声,无力地躺了下去。
这里是独孤遵的寝宫,整个房间都遍布着他的气息,阮儒躺在这里,两人的气息如梦里那般纠葛在一起……
他怎么能…怎么能生出那么龌龊的心思?
那是他一手养大的,何况他们都是两个男子,真由他任性下去,百年后如何去见列祖列宗?而天下悠悠之口,要如何去堵?
他用手背盖在脸上,将那份心思扼杀在摇篮里。
又过了半月,阮儒还是没能找到独孤遵,而帝师府内,谢锦城也没等到云容回来。
府中只有被“囚禁”的独孤遵和谢锦城,两个人避世一般,对外界情况一概不知,偶尔下下棋,说说话。
对于这个勉强算得上二弟子的徒弟,对比那个上辈子弑师的大弟子,谢锦城还是比较满意。
三个人,一个在外面疯狂找,两个在府里避世而居,倒也算得上十分和谐。
然而这和谐,终归要被打破。
不知从何时起,陛下失踪的消息传了出去,连带着那日在大殿中发生的事,而谣言只会越来越离谱,直至最后,变成一把能杀人的刀。
这正是阮儒害怕看到的结果。
独孤遵不再单单是傀儡皇帝,在他前面多了一重身份,一个被用来恩宠的禁。脔,在皇宫中靠着出卖身体,谋求活命。
人人谈及,脸上的笑都是那样暧昧不明,满眼不屑,或是带着赤裸裸的欲望。
言词间更是越发胆大放肆。
“不知道这皇帝的屁股,是怎样的滋味?”
“哈哈哈,这你得问摄政王啊,不过他…得多了,谁知道自己有没有去试过呢?”
“两个男人,他们也不觉得恶心吗?”
这一字一句在城中传遍,宫帏密事,向来是坊间最感兴趣的,他们不论真假,只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不惜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
毕竟不过谣言罢了,伤的又不是他们,谁又会去管,如何管住?
阮儒看着桌上白纸所述,一字一句地往看下去,眼中的怒气藏也藏不住,宫人的脸色便白上一分,他深知这些话有多不堪入耳,但是摄政王要看,他也不敢拦。
这事在朝中也曾讨论,但最终那些人不过纸上谈兵地来一句:王爷宽心,不过几日他们的兴致过去了,不过几句闲言碎语。
几日是多少日?一日两日,还是几月,几年?甚至几十年?
是了,对他们而言不过几句闲言碎语,毕竟这刀又不曾捅在他们心上。
“去城内走走,我不想其他任何人跟着。”阮儒将手中的纸碾碎了扔在地上,提步出门。
宫人心死一般跟了上去。
何必要去亲耳听听,让这刀捅得更深些。
茶楼内,阮儒一身简便的服饰,没有任何人看出他的身份,所以所有的不堪、嘲弄、最真实的恶意,最低俗的话语,还有……最熟悉的那个名字同时出现,狠狠地砸进他的耳朵里。
“我记得当年摄政王带着小皇帝在青楼杀独孤奕的时候,我曾见过,唉哟哟,那小娃娃长的,不愧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粉雕玉琢的的,我当时就想着,这掐一把,没准能掐出水来~”
“摄政王肯定早掐过了,至于出水的是哪儿,嘿嘿…”
“你别说,这陛下如今长得丰神俊朗的,别说摄政王想压他,我都想试试~”
阮儒坐在那里,手指生生在桌上扣出五个洞,脖上青筋暴起。
宫人的腿已经抖若筛糖,心中不断默念道: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而那些人自然听不见,还在继续。
“滚滚,多恶心啊,一个男人,靠着卖弄身体苟活,还不如死了呢。”
“哈哈哈,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自个儿乐意,后*被伺候得舒服,没准是个每天想着被男人*的浪……”。
最后那个字没有说出去,指节泛白的阮儒已经站了起来,对着那个狠狠地踹了下去。
那人砸在地上,半晌没回过神。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引得所有人侧目而视,都停了下来,看着浅绿衣浅的青年。
地上人恶狠狠咒骂了一句。
“打老子,莫不是你也和那个骚货一样!”
他正要从地上爬起来还手,阮儒一脚踩在他的胸口,让他瞬间动弹不得。
“一样,如何?”
周围人俱是一愣,正要出言讥讽,外头被店家叫来的巡查的士兵已经进来了,在看到阮儒立刻跪了下来。
“参见王爷。”
朝内只有一位王爷,这位王爷是谁,他们不用想也知道,正是方才他们口中的那位。
倾刻间,屋内所有人瞬间跪倒一片,再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皆惶恐不安。
而这惶恐对于阮儒来说是不够的,他不想再听见独孤遵的名字再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些人嘴里,被那样侮辱,一点都不想!
于是他让士兵带着方才他脚底的那人,又在城中听几场戏,揪出了十几个人,直接带回了宫。
所有人都知道这几人定然没命了,但又侥幸还好不是自己,与自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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