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甜。”并不嗜甜的顾正中表示这样的甜度刚刚好。
月色依旧沁凉,安以农打了个哆嗦,失控的感觉让人战栗。他想要把自己藏起来,也想要伸手推开他,然而平日如此腼腆内敛千依百顺的人仿佛成了凶兽,他小小的挣扎是火上滴落的油。
“先生……”他的皮肤透着浅浅的粉,眼里噙着泪,声音软软的,指望着凶兽嘴下留情,然而凶兽的呼吸却又加重几分。
“对不起……”顾正中亲吻他雾气蒙蒙的眼睛,拥有的真实感让他上瘾,也让他撕碎所有道德束缚。
顾正中红色的眼睛里是再不隐藏的占有欲。
是了,他本就是邪物。
无数个日夜的克制和压抑用尽他所有力气。
“你不能再有妻子和孩子,不能再有正常人类的一生……我把自己赔给你。”
安以农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深深的海底,粗大的锁链在水中拖行,迷雾重重中,偶尔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生物的一鳞半爪。
那个巨大的生物似乎在看他,他却没有感到惧怕。
“你是谁?”
“我是……安以农。”
黑暗伸出一只巨大的爪子:“抓住你了。”
他醒过来,人却还在如波浪中行船的人,顾正中双目如鸽血一般红,比之前更多了一种失而复得的疯狂,他亲吻着他:“醒了?”
安以农反手捂着嘴唇,脚趾蜷缩,眼前染出霞色:“先、先生。”
“以农,叫我御哥。”
“……御哥。”
一个可爱的,真实的以农,不是他的梦,顾正中紧紧抱着他,那穿行过几个世界依旧空荡荡的心也被填满了:找到你了,这一次,再没人能夺走。
安以农生了病,一病就是三天,定沙县的人很担心他,慰问品堆满了县衙的大门。
其实他自己感觉还好,虽然一开始有点……嗯,诧异,但是因为被取悦到,所以后面才会放任。
而且现在还有个人无微不至地照顾,没有感受到生病的难受,反而趁机争取了不少福利。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次后顾正中看他看得更严实了,那种小心翼翼又严防死守的样子,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不见。
“你直接大病三天,把他吓到了吧。”系统猜测。
安以农想想也没有其他的理由:“这是意外。”
“你是不是哭了?”顾正中哄他吃药的时候,他捏着顾正中的脸颊,“说对不起的时候。”
顾正中有些窘迫地别过脸。
“再哭一次,好不好?”这么俊美的一张脸,流下眼泪的时候一定也如晨露滑落一样动人,“再哭一次,我就原谅你。”
窗台的乌鸦侧目,心说这么匪夷所思的要求,自己主人怎么可能答应?
然而万万没想到,它主人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乌鸦一眼,那一眼的意思很明白。
“……”懂了,我走。
乌鸦飞走了,它也不想问,它也不想说,总归它一个单身鸦,不懂这种快乐。
第89章
正式离任那日,趁着月黑风高,安以农偷偷摸摸收拾了包裹,自己也裹上厚厚的外套,他早早安排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别人家的后院,然后他就爬墙头,准备这么悄悄走。
然而,当他左右看看没人,小心爬过墙头的一瞬间……
“知县大人!知县大人在这里!”
老太太一声大喊,几秒内就冲过来十几号人,并且这人数是越来越多,个个都举着火把,把安以农挤到墙头上,上下两难。
懈怠了,没想到有老太太守门。
顾正中也站在墙头上,扇子掩面,没有任何解救的意思。安以农尴尬地笑了一声:“这么晚了,大家还没睡啊?”
“我就晓得,咱们大人肯定想偷偷走,不和我们说一声。”
“大人啊!你不让我们设宴就算了,你怎么还能偷偷走?”一个大爷痛心疾首。
“就是啊大人,你说你来三年,咋还能两手空空离开?你要是两手空空走,我们定沙县的脸面往哪儿搁?别人还以为我们定沙县连个像样的特产都拿不出来。”
“是这样,您好歹牵头牛。”
“不行就牵羊。”
“老乡们,别客气啦,我有俸禄。”安以农连忙拒绝,这牵牛牵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抢劫了牧民的恶霸。
“那您带些肉走吧,瞧您这身板儿,跟个小鸡仔似的,得吃肉、喝奶。”人群里的老太太喊着。
他们选择性失忆,都忘了自家知县上马剿匪的战绩。
安以农这偷溜的行动到底没有成功,还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谴责,他们表示,如果知县大人不肯带走他们送出去的礼,知县大人就别想出定沙县的大门。
此时最应该保护他的顾正中就站在人群中笑,连那高手高高手魏门房和田守卫也抱着剑看他被热情的群众包围。
至于衙役……嗨,不说了,助纣为虐!
最后,安以农只得收下了一些瓜果,没有收下成群牛羊。
此外还有三把伞,伞上密密麻麻都是名字。他是不知道其他地方的万民伞是怎么样,但是这把伞上,每个名字的笔迹都不一样,很多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拿笔。
魏门房还说,暗中还有一些‘绿林高手’在保护他们。这些人敬佩知县的为人,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平安送到嘉湖。
安以农好不容易才把这些义士劝回去。
“谢谢老乡了,别送了,都回去吧。”
定沙县的人送了他三里路,完了安以农一个人躲在车厢里,谁都不让进。
他是真的见不得这个场面,自己挺硬汉的一个人,走时候哭哭啼啼不太好看,可他也是真的忍不住。
平复了心情,又对自己施加了一个‘治愈光环’消除所有痕迹,安以农才掀开帘子,一本正经地问多久能到。
车夫钟叔、田护卫和魏门房也就假装没看到刚刚他红了眼睛的模样。
“如果您直接去嘉湖,三日后就到了。”
安以农回到车厢,他从箱子里拿出几册书籍,是西州其他几个县的气候条件、地理条件,还有地方上一些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图。
册子上还有另一个人的标注,都是安以农没有注意到的某些情况。
指尖摸过那些熟悉的字迹,笑容从他眼角溢出。
“如果能稍微克制一些,就完美无缺了。”他扶着酸痛的腰,治愈光环都治不好他,痛苦。
最近安以农都不敢撩顾正中,怕了怕了。
马车慢行在黄土道上,两旁也没有行道树也没有农田,只有荒凉的无人耕种的地。
路上擦肩而过的商队并不知道这简陋的只有两辆小马车的队伍就是新任知州的队伍,他们都往西州中心赶,想要拿下互市的名额。
西州各个县城也想抢地点,都希望互市设立在自家门口,他们都在试图找人拉关系。
他们越是这样,安以农就越是谨慎:互市事关重大,他必须找出最合适的地点,不能轻易被情感左右。
“没人规定我必须在三天内完成上任这件事。”乔装打扮成一个游历书生的安以农轻摇折扇。这种初秋天气,又是大西北,只有中原来的傻书生才没事摇扇子。
他做了三年的知县,吹了三年的风沙,却还是白白净净的书生模样,带着头巾穿着青衫没有一点违和感。
“只是要麻烦钟叔先行一步,我等随后追上。”车上带着万民伞、几笼兔子、金雕、猫狗和各种土特产,一看就不像游历的书生,所以他要麻烦车夫先赶着一辆车过去。
他还给了钟叔可以证明身份的文书,又教他怎么安置车上的动物。
安以农没有带走养在定沙县的奶牛,但已经托商队运送到嘉湖去。嘉湖靠着这里最大的淡水湖,物产丰富,他们那的牧草也长得很好,拿来养奶牛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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