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273)

　　“他没有被感染。”

　　卫定扭头看向他们，冲他们微微地敛起了眉目来，声音一下子变得空灵清透，就好像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与其对话一般：“都回去！安安静静地待着。”

　　听到他声音的感染者们出现了片刻的挣扎和迟疑的表情。卫定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状态，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惑术的力量比之前加重了些，“回去！回自己的隔离区去！”

　　这下，初级感染者们受不住他的力量，转身乖乖地往回走了。那些二级感染者们有一小部分受到了影响，另外一部分还在挣扎。

　　卫定眉头压下，眼中金银交错的花朵随即绽放，光芒刺眼，这一次，还在挣扎的二级感染者们都服帖了，机械地挪动脚步往外走，每个都回到了自己原来的隔离区。

　　卫定把隔离的大门一间间关闭，重新回到第三隔离区外面，敲了敲密封门。

　　密封门里头，工作人员们手心里不停冒汗，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刚刚还能听到敲击墙壁的声音，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外面又出了什么事？

　　“要是他们真把墙凿开了，怎么办？”有人小心翼翼地问了这个问题。

　　“那也不能开门。”首先回答的是何博士，“别忘了，我们各自还有亲人在外面。要是我们这条防线失守，他们会怎么样？”

　　“何博士说的对。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他们离开。哪怕……我们也变成那样，都不能从这里出去。”有觉悟高的跟着附和了一声。

　　叶吾梵没有和他们凑在一起对这些问题担心。他正在检查身后几具已经快要‘尸变’的感染者的身体。

　　这几个感染者体内的病毒成分都不一样的，因此他们目前的外形损伤改变也不同。相同之处在于他们每个都已经丧失了意识，这会儿正在等待最后一口气的消失。

　　突然，被他检查的这位感染者睁开了闭着的眼皮，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向叶吾梵的眼神是带着些人类情感的，而且，眼眶中很快侵染出了青色的血泪。他试图抓住叶吾梵的手，嘴唇上下开合几下，想要说些什么，最后……没有力气说出来，瞪着眼珠子咽掉了最后一口气。

　　叶吾梵的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他忍不住在想：这人最后想和自己说什么呢？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吧。

　　“叶博士，小心！”幸亏周中校的警戒心强，一直关注着隔离区内的变化，急忙从后面拉了叶吾梵一把，使得他免招那已经彻底沦为行尸的怪物的暴起攻击。

　　周中校一钎子扎在那怪物的脑壳上，顺势了结了它。

　　叶吾梵回过神来，背后一片冷汗。他刚刚在想什么？变异了的怪物怎么可能还有人类的情感？可，那眼神，明明是有意识的。

　　这时候他们听到了外面卫定的敲门声。几个胆子小的工作人员惊的跳了起来，“又开始了？”

　　叶吾梵却是露出了个解脱的笑容，“没事了。我来开门。”

　　“叶博士，你确定？”何博士很是担心。

　　叶吾梵点点头，很笃定：“那些感染者不会这么有礼貌的。”

　　叶吾梵打开了这扇密封门，空无一人的门口让他更加放心。他率先走了出去，其他人则躲在门后观察着情况，外面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还有隔离房间吗？”卫定的声音突然在叶吾梵身后响起。叶吾梵转过身来高兴地笑了起来，“有！有！”

　　“带我去。”卫定道。

　　从其他人的视角来看，就见叶吾梵自言自语地说笑起来，往另外准备好的备用隔离区走了过去。

　　“叶博士，不会精神出问题了吧？”躲起来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开口。

　　卫定在空的隔离区里才现出身形来，将自己‘纳虚界’里所有的感染者都放了出来，这些感染者们已经处于第三阶段，有的放出来没多久就彻底转变了，被卫定一击爆头。

　　叶吾梵吃惊不小，“定定，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多？”

　　“我没什么。这些感染者体内的病毒你好好查一查，感染他们的那个初代变异的最可怕，我想他们身上的病毒应该和这里其他感染者有不同。”卫定说着，找到了被他密封的好好的方道士。

　　方道士一半理智被蚕食，另外一半理智竟然靠着他本人强大的信念坚守了下来，他是最近距离接触那位终极感染者的，现在反而是他的症状最轻。他在看到卫定的时候，还能用面部肌肉做出个‘倒了霉’的表情。

　　卫定蹲下来看了看他，“我把你交到这世上唯一能救你的人的手上。如果你不想变成那种样子还想活下去，就尽量保持这种状态，坚持下去。”

　　方道士僵着脖子点了下头。他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除了坚持，坚持到坚持不下去，并没有别的选择。

　　叶吾梵惊奇地靠近了方道士，“这人……”

　　“他是位修行者，意志力不弱。你尽量从他身上找找突破。”这也是为什么卫定在那个时候，没有杀掉方道士，反而救下他的原因。

　　方道士明明已经感染了，还能保有自我意识，他的眼神在和卫定对上时，让卫定身上像过电一般有了别的想法。方道士是被近距离感染的却能坚持如斯，也许，能从他身上得到新的启发。

　　叶吾梵听了之后连连点头，“好！”

　　这几天来他接触到的所有感染者，只要一到第三阶段基本就没了人的感情和意识，可这位……还有刚刚咽气前忽然睁眼的那位，却能保有或回复一些短暂的意识，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发现，以至于他马上就把卫定给忘了，转身就出去取他的实验器材。

　　其他的工作人员在等了好几分钟不见有异样后，陆续地走了出来，首先去查看了各个隔离区的监控录像，在看到那些感染者都重新回到了各自的隔离区后，他们长出了一口气。

　　随后他们发现了多出来的几十位三阶段感染者，脸都绿成草了。

　　“叶、叶博士……这、这些都是从哪儿来的？”何博士结结巴巴地问。

　　叶吾梵正在给方道士抽血，冷静地扫了他一眼，“老何你快过来，我有新的想法。”

　　何博士走过去看到方道士时，眼睛一连眨了好几下，“他？他？他还……有意识？”

　　方道士适时地瞥了何博士一眼，眼神颇为哀怨，这下何博士马上就来劲儿了。

　　终于有一个不一样的变异感染者了。这对他们的研究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突破。何博士顾不得去追问其他感染者是怎么被送进来的，又是谁送进来的，凑到叶吾梵身边和他一块儿工作起来。

　　其他工作人员见两位领导都投入到工作中了，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他们还以为刚刚是有人从外面进来救了他们，心里的安全感增加了不少。

　　最起码外面还没有乱。在最危险的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国家还派了厉害的人在保护他们。

　　武婴听到里头的实验器材再度开始运作的声音后，端着手里的枪舒心地笑了起来。

　　又是一天过去了。他看着外面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听着全城响起的警笛声，稍微放松地眯了眯眼睛。

　　全国各地的动乱不过是发生了一下下，就被当地各种警备力量给震了下来。

　　只要国家机器还在运转，乱也只是一瞬间的。在这种时候，普通的民众最需要的还是引导他们，团结他们，给他们信心和力量的‘掌舵人’。

　　当天晚上的新闻节目，官方正式对外宣布‘LAIS’变异病毒在全国被陆续发现的消息，并且公布了科学有理的初步预防病毒和对抗病毒的贴士。

　　拜二十年前那次全国爆发的呼吸道感染的重大疫情，这个国家的国民们对防疫一事早就有了印象。只是这次的疫情太恐怖，不少人抱着的都是消极的态度，不相信国家，不相信组织。

　　紧接着新闻出台了各地方严格控制人口流动的各项具体政策，以街道、单位、居民小区为据点，自发组织维持次序并且监控疫情的各类民间团体很快就成立了起来。部队的士兵被大批量地派出去巡查、监控、防御疫情。一旦有任何初级感染者的症状，便会有专门的医疗转移团队将疑似感染者带走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