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佩瑜见到重奕回来,反而不急着走了,又问安公公奇货城内怎么样,地震造成多大的损失,蔚县是否有回信。
安公公脸色为难,低声道,“您放心,奇货城没什么大碍,除了几个祁镇剩下的老建筑塌了,其他地方都没事,个别受伤的人已经得到了医治。要不您还是专心养病,等身体好些了,再来处理这些事?”
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整个奇货城受伤最重的人都在行宫正殿。
听到奇货城没事,宋佩瑜才松了口气,连带着脸色都好了不少,他摆了摆手,“无事,我伤的最轻,处理这些事用的是脑子也不是腿。你放心,我不会勉强自己。”
安公公闻言也知道他劝不住宋佩瑜,便将目光投向重奕。
这些事,原本该是重奕解决的。
重奕看向宋佩瑜,“吃完饭再说?”
宋佩瑜其实不想吃饭,他想要马上开始处理公务。
但他太熟悉重奕了,熟悉到接触到重奕的目光,就知道重奕这句话是通知他而不是征求他的意见。
重奕固执起来的时候,没人能改变他的主意。宋佩瑜也不例外。。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在眼前,宋佩瑜才发现他不是不饿,而是早就饿过劲了。
吃过饭,宋佩瑜立刻让安公公给他寻双鞋。
他觉得是金宝和银宝过于紧张了,他又没伤到骨头,怎么就不能走路了。
宋佩瑜话音未落,人已经腾空而起。
重奕将他抱了起来。
宋佩瑜脸上闪过不自然,想要让重奕将他放下,免得引起别人的误会,又生怕再出现之前的乌龙。
万一重奕脑子里转不过来,理直气壮的怼他几句,再让安公公和守在屏风外的郝石察觉到了什么……
呵,同一条阴沟,怎么可能让他连续翻船两次?
宋佩瑜面无表情的假装自己已经魂游天外,安公公却不能视而不见。
安公公没见过重奕被人用匕首贯穿仍旧生龙活虎的模样,在安公公的认知中,重奕现在的伤就是该卧床静养直到痊愈的重伤。
重奕醒了想要更衣的时候,安公公还特意让人拿了尿壶来。
刚才重奕坚持要在桌子上吃饭,而不是在床上等着人喂,已经让安公公心都揪在了一起,如今突然看到重奕将宋佩瑜抱起来,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可惜安公公终究还是没有宋佩瑜看的透彻。
重奕任性起来的时候,根本就不可能听得见别人的话。
安公公追着重奕念叨一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重奕将宋佩瑜抱去花厅。
等他们热热闹闹的出门后,始终候在屏风外的郝石面色逐渐变得纠结,同样面色不太正常的来福低声道,“郝将军,殿下与宋宾客是不是太亲密……”
郝石皱着的眉心瞬间舒展开,一巴掌糊在了来福的肩膀上,恶狠狠的道,“有什么奇怪的?这叫……”郝石冥思苦想了半晌,猛的拍了下巴掌,“这叫高山流水遇知音!你不能体会这种感觉就别瞎说。”
来福没听懂,却觉得郝石的话好像很深奥也很厉害,恍然大悟的竖起大拇指,“原来是这样,果然还是郝将军见多识广。”
郝将军很满意来福的捧场,得意洋洋的点了点头,自己也信了。
没错,就是这样!
不得不说宋佩瑜与重奕及时露面,确实让正处恐慌状态的管事们,尤其是副城主之外的主事人们真正安心了。
就算重奕与宋佩瑜身上都有明显的包扎痕迹,还带着浓郁的药味,重奕甚至还穿着寝衣。
但他们看上去精神尚好,面容也没什么哀色。
行宫正殿就是奇货城的定海神针,只要他们能安稳,奇货城就出不了乱子。
奇货城的损失很好统计。
在地震当时正在制作的琉璃与香皂基本是废了。
酒坊的酒水存放得当,没什么问题,正在提纯的酒精却毁得七七八八。
还有纸坊,和前三个地方一样,新做的一批纸已经完全脱离了原本的计划。
……
部分建筑出现了大面积掉落瓦片的情况,另外也有极少数的建筑,整个墙面都裂开了缝隙。
所有祁镇时期保留下来的老建筑基本全都废了,比食香楼坍塌的情况还要惨烈。
好在那些建筑都是单层,里面的人都被及时救了出来,大多都是皮肉伤。最严重的的人断了条腿,如今已经接上了。也许以后跑动时会出现坡腿的情况,正常走路却不成问题。
城内的水泥路也有出现缝隙的情况,不复刚修成时的平整。
副城主已经将所有信息都整理到纸张上,边说这些事,边将用来记录的纸张拿给宋佩瑜过目。
宋佩瑜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副城主不是最初宋氏送来的人,而是他给咸阳递了折子后,咸阳又送来的人。
出身盛氏,在咸阳的时候只是个八品官。
因为各种原因,既不能彰显出自身的才能,也没法与上峰、同僚相处融洽,颇有些郁郁不得志的意思。
然而盛旺的父亲是盛氏最有威望的游商,盛旺本人没有入朝时也做的多年游商这点,却完美符合了宋佩瑜的要求。
于是永和帝下旨,封盛旺为从七品的奇货城副城主,将盛旺千里迢迢的从咸阳调到了奇货城。
盛旺也没辜负众人对他的期望,当真人如其名。
从他到了奇货城后,奇货城的生意就越来越旺,他本人也在奇货城如鱼得水。
宋佩瑜已经决定,过了今年后,就由东宫发旨,将盛旺升为正七品的奇货城城主。
如今看来,盛旺确实值得托付信任。
不仅将奇货城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政务也没落下。
越是细看这些记录,宋佩瑜就越是觉得心慌,忍不住看向正坐在角落品茶的郝石,“蔚县还没消息传来吗?”
奇货城的情况看似不严重,却有个大前提在。
奇货城今年刚刚新建,所用的红砖和水泥都是领先时代的东西,祁镇留下的所有旧建筑都在地震中全军覆没了。
这让宋佩瑜很难不担心这次地震的震源是哪。
可千万别在蔚县。
宋景珏夫妇连带着宋景珏刚出生不久的长子,如今正在蔚县。
郝石放下茶盏摇了摇头,低声道,“你别着急,想来蔚县那边如今也是人荒马乱,或者琉璃路也被震坏了,那边才一时半会才没能传消息过来。算算时间,我们派去蔚县的人,如今差不多刚到蔚县,就算一路顺利,也要再等两个时辰才能回来。”
宋佩瑜自然明白郝石说的没错,但这并不妨碍他心心念念都是蔚县那边的情况。
而且如果蔚县真的没事的话,慕容靖的海东青速度可比骑马的人快多了,应该早就来报信了才是。
没等到蔚县的消息,宋佩瑜根本就不想去睡觉。
安公公特意让人熬的安神汤端了上来。。
宋佩瑜捏着鼻子,嫌弃的摆了摆手,“不喝了,我今天已经喝了三大碗药。”
还是又苦又涩,唇齿留味的那种。
安公公亲自接过银宝手中的托盘,温言软语像是哄不懂事的小孩子似哄着宋佩瑜。
宋佩瑜顿时感觉,好似房间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有些羞涩的转了个身背对安公公,语气却不复之前强硬,“我真的喝不下了,吃过晚饭后刚喝过药,这才隔了多久。”
坐在椅子上沉默看了宋佩瑜半晌的重奕突然道,“不喝,你怎么有精神等蔚县的消息?”
宋佩瑜狐疑的看向重奕,这人莫不是将他当成了傻子,安神药喝过之后都会犯困,他喝了安神药,今晚才没精神等蔚县的消息了。
眼见宋佩瑜不上当,重奕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对安公公招了招手,“他不喝就给我吧。”
安公公往后退了半步,简直被这两个人气的脑壳疼。
端上来两碗安神药,重奕已经将他那碗喝完了,怎么能再喝?
就算安神药吃不坏人,也不能这么胡闹。
不光安公公生气,宋佩瑜也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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