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要听时,那片喧嚣声却已经渐行渐远,几个人不过路过,谈论着这件事也就回去自己的住处了。
舒令嘉转过头来,差点便跟景非桐说了话,看一眼爪子上的毛才意识到自己是只狐狸,又把到了嘴边的话收回去了。
景非桐也很意外,伸手将舒令嘉从窗台上抱下来,重新放到床上,低声道:“来人。”
不到片刻,便有一名宫卫出现在门口,跪地行礼。
景非桐道:“去看看外面的喧闹是怎么回事,前因后果打探清楚。”
“是。”
碧落宫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多时,那人便将一切的前因后果问了个明明白白,回来向景非桐禀报。
舒令嘉在一旁听着,原来林越之死,是他在聚幽谷中疗伤调息之时,由于心中情绪不平,灵息一时走差了道,霎时间走火入魔,心脉逆行,便就此一命呜呼。
舒令嘉听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越虽然暴躁偏激,但好歹也是一代的剑术天才,加以时日,必成大能,竟然死的如此轻易,也实在令人叹息。
虽然人不是他杀的,但事情却也算是因他而起,这事一出,他跟归一派也算结了个不大不小的梁子。
舒令嘉发现自己到现在为止,得罪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他左右是债多了不愁,但林越之事,又让人心里觉得很替他不值,因此感觉有些复杂。
景非桐也是若有所思,低声道:“聚幽谷?”
他今天刚刚追着姜桡去了那里,一转身回来林越便死了,这事似乎有些巧合。
但聚幽谷中人来人往,在试剑大会期间一向杂乱,谁出现在那里都是很正常的事,再加上姜桡并没有杀害林越的必要,景非桐又觉得自己是多心了。
“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舒令嘉,低声吩咐道:“还有一件事,最近把凌霄派姜桡盯紧些。”
——姜桡也正站在那里,听着周围的人议论关于林越的死讯,有震惊感慨的,有惋惜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但大多数人心里都觉得以林越的性子,因为气怒交加而走火入魔也很正常,因此他听了半天,也没听到有人怀疑林越的死因有何问题。
姜桡稍微踏实了一些,挤到前面去张望了一会,试探着对身边一位陌生的修士说道:“这位道友,今天这件事实在是太突然了,叫人心里面真有点不安稳。不知道可有人通知了归一派么?”
他其实问了一句废话,那名陌生修士转头看了看姜桡,却很有耐心地说道:“放心吧,已经通知过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归一派的道友们就会赶过来。”
姜桡提着的那口气总算是松了,顿了顿,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说道:“那就好。”
太好了。
他再试着跟周围几个人搭了话,甚至特意跑到一棵看上去歪斜倾倒的树下站了站,发现既没有人打骂自己,也没有树和石头什么的砸自己,顿时感到了十分的心满意足。
可见林越一死,他的亲和力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周围的人重新开始对他释放欣赏与善意。
事实证明,这种方法是有用的,林越嚣张跋扈,又几次挑衅凌霄派,实际上已经相当于反面角色,所以舒令嘉打败他,就会增加气运值。
那么自己进一步杀了林越,自然也能跟着捡一捡便宜了。
这简直等于是为姜桡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这样的话,其实他还可以去寻找到很多机会,将这段时间的损耗都给补回来。怎能让人不激动呢?
不过……这个方法是明绡教给他的。
姜桡也能感觉出来,明绡这人身上透着股说不出的邪门,他好端端的一名青丘少主,明明应该走到哪里都有一帮人随侍在侧,但为什么每回都是独自一人,神出鬼没,有意无意地与自己几次相遇?
还有,以明绡的身份,又是如何知道这个方法的?难道自己的一切奇遇跟青丘有关系吗?
姜桡旁敲侧击地对着青丘弟子打听了好几回,但这些人嘴紧的很,他一直没有得到清晰的答案。
现在姜桡甚至有些怀疑,明绡会不会跟易凛一样,也是剧情中安排给自己的追随者,因为十分欣赏自己,这才出手帮忙。
这倒也不是他过分自恋,而是身为书中主角,姜桡之前已经遇见过很多次这样无端被人示好的事情了,比如易凛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姜桡虽然做出这种猜测,心中还是存着几分对于明绡这个人的提防。
不过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在试剑大会上夺魁。
只有这样,师尊才能看到他的价值,他也才能进一步找到机会,彻底除掉舒令嘉这个威胁。
姜桡大事完成,便没有再继续留在聚幽谷中疗伤,快步离开了。
出了谷地,他见四下无人,便又低声道:“前辈?前辈?”
珠子光华黯淡,里面依旧没有声音应答。
这一次姜桡有了思路,他想或许是之前的损耗太大,自己的气运此时依旧不足,才会使得珠子的恢复也很缓慢。
好在他接下来的对手不算特别厉害,姜桡这几日也积攒了不少的战斗经验,应该不依靠珠子的帮助,就能对付他。
如果再能够赢下一场,说不定里面的前辈就会苏醒过来了。
姜桡这样想着,径直回了凌霄派气宗所住的那一片院子里。
他经过掌门院落的时候,听见门口不远的地方有着说话的声音,尚未来得及过去请安,何子濯的声音已经问道:“谁?”
姜桡连忙过去,行礼道:“师尊,还有蒋长老,是我。”
同何子濯说话的,是气宗目前辈分最高的长老,名叫蒋威,也算是姜桡这边的人,自从姜桡来到凌霄派之后,就一直对他欣赏有加。
何子濯点了点头,道:“你去哪了?”
姜桡道:“师尊,弟子方才去了聚幽谷休养。”
蒋威闻言便问道:“方才我仿佛听人说,聚幽谷那边是出了什么事?”
姜桡说了声“是”,便将林越的事情讲了一遍,何子濯和蒋威听了,对视一眼,都是若有所思。
蒋威道:“林越竟然就这样死了,不知道归一派是否会因此迁怒到凌霄?”
何子濯淡淡道:“归一派与凌霄派素来不和,迁怒又怎样,怕他不成?”
蒋威皱眉道:“但此事其实跟凌霄派并无关系。舒令嘉已经不在气宗了,偏生他惹下的事情还要算在气宗的头上,那帮新来的小辈也不懂事,总是围在一个反出门派的叛徒身边乱转,不成样子,是该好好约束了。”
何子濯道:“凌霄派又岂是令人欺负之辈?我先前只是想看心宗如何应对罢了,但林越随后又惹到了气宗头上,便算是令嘉不出手,我也不能饶他。蒋长老,你偏颇了。”
蒋威道:“我说的可不是这一件事。舒令嘉这孩子天赋出众,从小你就对他过于的重视和宠爱,我早就说过,他的个性倔强直率,又冲动无拘,放出去就要闯祸,如今可不是应了?”
“掌门,我认为你应该正式正式发一篇函文,与舒令嘉切断关系,并对修真界广而告之。以免他日后做了什么事情,连累凌霄。”
何子濯的神情晦暗不明,倒也把这话给听完了,然后才笑了一声,说道:“是,我记得你一向不喜欢令嘉。”
蒋威道:“他的脾气太不稳重……”
何子濯道:“确实,他的脾气都是我惯出来的,长老想必对我也不满已久了?”
蒋威一惊,连忙道:“我并无此意,掌门说的话,我身为门派长老,自然不会质疑。方才也不过是提出一个心中隐忧罢了。”
“那便好。蒋长老按照辈分,还是我的师伯,我对你的意见一向尊重,而如今你说了不会质疑,就不必多说。”
何子濯道:“既然舒令嘉争了光,人人都说是凌霄派调教出来的弟子了得,他做了什么事,凌霄派自然也担得起。既然是我的弟子,我没说过将他除名,他就永远都是凌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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