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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福宁殿(上)(49)

作者:初可 时间:2018-04-08 18:46:39 标签:重生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相爱相杀

  再者,赵琮真没想到赵十一有这能耐,直接就将孙太后气晕过去。兴许真像染陶他们所说,赵十一过分担忧他,受他刺激,替他报仇呢。这么想,他倒又更得意与欣慰。
  如今孙筱毓在宝慈殿侍疾,燕国公天天求进宫拜见他。毕竟整个东京城的人都已知晓,他被孙太后的女官毒害的事。
  他都醒过来,已能正常饮食,孙太后至今还昏昏沉沉。
  且她并非装病,是白大夫在那头看着,瞒不了。
  赵琮当初只想着落水,装晕,醒来时再与钱月默联手,拿上证据去逼孙太后交出御宝。却没料到,赵十一的无心之举,比他原本计划的,闹得还大。
  当真是因此祸得了太多福,赵十一果然是个小福星。
  “如今那位小宫女已是招了,她得了青茗的好处,才把那有毒的枸杞送到淑妃娘子那处。娘子每日为您炖汤,可不就——”
  赵琮才不信,青茗这个人到底如何,他是知道的。
  青茗是出来替孙太后背锅的,其后另有他人,赵琮以为,还是那王姑姑。只是王姑姑此人动机,实在令人好奇。她并不是在帮孙太后,反而是在害她。若说她忠心,青茗敢出来顶锅,她却不敢,这算哪门子的忠心?
  王姑姑身后,也定有他人。孙太后也真是糊里糊涂地过了一辈子,贴身女官、从小奶大她的乳娘,竟不是她自己的人。不知这回过后,她能否想明白。
  他可不想把王姑姑弄死,留这么个人在孙太后身边,才有趣。况且他想知道,王姑姑身后到底是谁。王姑姑若死,这条线便断了,他再也摸不到身后之人。
  染陶再道:“最初,那小宫女死咬淑妃娘子与戚娘子不放口,还是郡主令人上刑,她才说出实话来。”
  赵琮点头,道:“这些事的后续处理,均交给郡主与淑妃来办。”他总不能亲自去审这些小宫女,而且他身子将好,他得做些其他事。
  “是。陛下,今儿燕国公夫人又递帖子进来,想见太后一面。”
  “燕国公……”赵琮念了一回这三个字,紧接着便笑了笑。
  “陛下?”
  “明日许他们进宫见太后。”
  “是。”染陶应下,便劝道,“陛下,您躺下再歇歇吧。白大夫与邓御医都说,再喝半月的汤药,陛下身上的毒就能解了呢。”
  赵琮深知自己压根就没中毒,白大夫是知道内情的,只是目前来看,这邓御医倒也是个聪明人。他想罢,问道:“小十一呢?今日怎么没见他过来?”
  “小郎君坐在院子里头画鸽子呢,今儿天气好。”染陶笑着说。
  赵琮也笑:“经这一回,他比往日里开朗许多。”
  “可不是!小郎君如今开口说话了,咱们殿里头的小宫女愈发爱往他们侧殿跑。”
  “为何?”
  “小郎君长得俊俏,说话也好听啊。虽说常训斥她们,她们也愿意去听。”
  赵琮笑出声,哪个年代的小姑娘们都爱追着那长得好看的男子跑。
  “小十一还小呢,可不许有那心眼不好的,免得带坏他。”
  “陛下您就放心吧!”
  “晚上叫他过来。”
  “好。”染陶应下,替他盖好被子,转身走出内室守着。
  赵琮却又念了一回“燕国公”三个字。
  有笔账还没算呢,上一回孙太后不是要除去谢家的爵位吗。
  他先把燕国公家的爵位搞下去再说。
  次日,燕国公孙博勋带着家人一同进宫。
  孙博勋从未来过福宁殿,如今也知道服软,想来拜见陛下。
  赵琮连手中的书都未放下,只道:“不见,他们自去宝慈殿看娘娘去。”
  “是。”福禄应下声,便转身出去。
  赵琮这才放下书,叫染陶:“去后苑叫小十一回来吧。”昨晚终究没能一同用膳,赵十一画鸽子画到很晚,他又不能耽误孩子画画,只好作罢。
  这几日赵十一似乎十分热爱作画,一大早他就命染陶去侧殿叫他过来,哪知道,他又去了后苑!
  宝慈殿的太监领着孙博勋等人往殿中行去,走至宣佑门的时候,恰好遇到赵十一走来。赵十一依然穿着赵琮最喜爱看他穿的天青色衣裳,走得有些缓慢。他躲赵琮躲了好几天,今儿躲不下去了,他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染陶回去。
  “小郎君万福!!”宝慈殿的小太监一看到他,立刻连身后的燕国公也不管了,明明还离着一段距离,他就跪下来磕头。
  孙博勋眉头一皱。
  他哪里知道赵十一那天在宝慈殿杀人,又将孙太后气晕过去,到底是如何的骇人。如今整个皇宫里的人都怵他,也就福宁殿的一群小宫女喜欢他颜色好,天天往他跟前凑。例如此刻,赵十一去一趟后苑,身边就跟了好些个宫女。
  孙博勋看向赵十一,见他身边围绕着一群小宫女,心中暗斥:不知规矩!
  赵十一看都没看他一眼,绕过他直接走了。
  倒是染陶行了个礼:“见过燕国公,见过世子。”
  孙博勋点头。
  染陶笑着跟上赵十一,一行人渐渐走远。
  孙沣气道:“小兔崽子真不知规矩!见到父亲,连个礼都不行!他又不是王府世子!只不过是个小破落罢了!”前些日子中秋宴上,他们全家人都被落了面子,他们可不就连着赵十一也恨上了。
  小太监自己爬起来掸掸裤子上的灰,暗想:您快得了吧!太后娘娘多厉害一人,不照样被这位小郎君气晕过去?!这小郎君可是直接在宝慈殿的正厅里头杀人的!
  谁不知道,陛下就快亲政了!那可是陛下亲自教养的侄子,往后宫中,陛下是一,他就是二!陛下身子不好,谁又能猜到以后是什么境况?没准啊,这位小郎君就是下一任呢!还当是太后娘娘威风的时候呢?不过小太监也就只敢在心中想想,并不敢说出来,否则那可是死罪。想罢小太监又郁卒,他可不想再待在宝慈殿了。
  孙博勋面色微阴,依然未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
  走了会儿,孙沣回头:“大郎你傻站着做什么?!”
  孙竹清猛地回神,他方才盯着染陶看,看傻了。被他爹叫醒,他立刻道“没事没事!”。
  他慌忙上前,却还是不住回头看。
  孙太后依然昏沉着,他们倒也探望不出什么花来,只是今日走了这么一遭,孙家人心里都有数,这宫中,真的已不再是从前的皇宫。
  赵琮不见他们,他们更不敢久待,看了一番,早早便离开。
  倒是几个月不见的孙大娘子孙筱毓当真长进了些,她轻声问道:“大爹爹与爹爹明日可还来?”
  孙博勋沉声道:“要看陛下的意思。”
  “其实,这回是姑母殿中的女官做得不对,与姑母又有和关系?姑母可是都昏沉数日了,可见此事对姑母打击如何大,姑母是最为疼爱陛下的。”
  孙博勋仔细看她,这还是他头一回这么仔细打量这个孙女。仔细一瞧,才发现,真的是长大了。
  他反问:“毓娘也觉得娘娘委屈?”
  “娘娘自然委屈,此事与姑母有何关系?大爹爹该让天底下人都知道姑母这份委屈呢!”孙筱毓离开家中几月,无人纵容,又有严厉的姑姑与女先生亲自教导,的确长进许多。她进东京城时,城门处被宫中太监迎接,那太监张口直接便道太后的女官如何毒害陛下,讲得无比细致,声音还不小。一旁进出之人,无论身份高低,皆都盯着她看,她的面子里子全都没了!
  平白被泼了脏水,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去?
  她如今有了些能耐,也知道事情总要从长计议。
  孙博勋也正困在围城中,如今听孙女这么一说,才发觉自己是想太多,反倒忘记了最简单的法子。
  赵琮不是喜好找那些个书生在东京城里给他写贺词吗?
  他也找书生替孙太后写冤词去!
  他失意而来,倒是得意而去。
  只是出了宫门,上了马与车,孙竹清还恋恋不舍地回身望着皇宫。
  于氏心疼道:“可是又吓着咱们清儿了?唉,如今这宫里头可真怕人。往后可别再来了!”
  孙竹清赶紧道:“娘!清儿明日还想来!我与妹妹一同给姑母侍疾呀!”
  于氏一听,倒是十分感动:“咱们清儿与毓娘都是孝顺孩子!娘回去便与你爹爹、大爹爹说。”
  孙竹清听到这保证,才又放下心来。


第75章 “我不要小娘子!”
  赵十一回到福宁殿, 走至正殿阶下时, 脚步又一顿。
  这是他常来的地方,此时却有些怵。
  “小郎君?”染陶诧异。
  他才拾阶而上, 反正要走了, 再多看几眼吧, 他心中这般说道。
  赵琮正靠坐在床上读书,看得仔细, 听到脚步声, 他立刻抬头并往外看去。一见到赵十一,他便笑了起来, 眼睛笑得犹如一轮弯月。
  原本脚步还缓慢的赵十一, 瞧见他这样的笑容, 立刻什么都抛到了脑后,大步便往床前走去。他的眼睛不由也跟着变得亮起来,走至床边,他低头盯着赵琮看。
  赵琮抬头看他, 笑:“你是饿了吗, 眼睛跟饿狼的眼睛似的。”
  他是玩笑话, 却将赵十一说得一愣。
  赵琮拍拍床边:“坐下说话。”
  赵十一听话坐下,赵琮又叫染陶去拿吃的来给他,再问他:“今日画了些什么?”
  赵十一沉默。他原本是盯着赵琮看的,可赵琮那番话说得他再不敢看。
  “小呆子,你如今是能说话的,为何又不开口?”赵琮见他又不说话了, 教育道,“不能总困在你自己的小天地里头。这些日子朕在养病,没时间与你说这些。你那日做得很好,只是你不该下水救朕的,幸好你是识得水性的。说起这个,你为何会识水性?”
  按理来说,十一岁的孩子,在家里又不受宠,上哪里学游泳去。
  赵十一低头,眼睛有些闪烁。上辈子的时候吃苦吃多了,在西南时险些溺水而死,关键时刻身边的亲卫救了他,并教会他游水。但他当然不能这么说,也不知因何驱使,他鬼使神差地说:“幼时被推入水中,便学会了。”
  赵琮听到耳中,自然又是好一阵难过。
  大户人家,又是魏郡王府那种孩子众多的人家,可以想到是多艰险。肯定是被谁他的好兄弟给推到水里的!
  赵琮心疼地伸手拍拍赵十一的手,宽慰道:“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忘记吧。”
  赵十一抬头看他,见赵琮一脸难过,心中却满满的都是满足。他自觉卑鄙,却又高兴得很,他再度紧盯着赵琮看。
  赵琮拿起手边的书,好笑地遮住自己的脸,再拿下,玩笑道:“朕可不是你喜欢吃的水晶包儿——好吧,你就盯着吧。”他又道,“你如今这样就很好,欺负你的人,你就要欺负回去。你终于开口说话,朕也能跟你说些其他的。往日,朕十分忧心你,不知待你长大了该如何是好,怕你不能说话,怕你制不了下人。如今,朕可算是放心。日后你出宫,朕给你宅子,你不用与你的家人一处住,也可将你的生母接出来,你们一同住。朕再给你赐婚,是不是——”
  赵十一听到“赐婚”二字便觉刺耳,打断道:“不用为我赐婚。”声音中还有些许不满。
  “为何?”
  “我不成亲。”
  赵琮再度笑起来,赵十一虽已恢复真正的性格,再不成日自视孩童。但他的确还是孩童,声音也还未变,听起来可爱极了。
  赵十一抿嘴。
  赵琮知道小孩子们大多是要面子的,提及这些总归有些不好意思,他道:“待你长大再说。”
  赵十一看他,念及方才赵琮说的话,不由便将一直以来的疑惑问出口:“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赵琮想了会儿,说:“因为朕喜爱你啊。”
  明明是哄孩子的语气,却又将赵十一说得低下头。
  赵十一暗想,这皇宫真是一刻也不能再待下去。
  赵琮虽是哄孩子的语气,却也的确是他的心里话。他见赵十一不好意思,面上笑着的同时,也想到染陶所说的一群宫女围绕他的话,不由也骄傲,他们家小十一就是生得好!他又感慨道:“小十一,待你长大,得有多少小娘子心悦你?”
  “……”赵十一不免抬头看他,不懂赵琮这话是何意思。
  他从不知被人心悦是何感触,上辈子的时候,开始他就是个不受宠的小破落,谁会喜欢他?甚至都无人看得见他。后来他整日里杀人,身上满是血气与煞气,又有哪个小娘子敢喜欢他?当时有人传他杀人如狂,也就是他登基后,才无人敢这般言语。
  当初,宫中后妃,哪个不怕他?他偶尔召人来一块用膳,那些女娘吓得腿都在抖,跟他要立时杀了她们似的。
  久了,他便没了兴致。
  赵琮再道:“真该拿个镜子来让你照照,小呆子,自己生得好,还不自知呢。往后啊,怕是许多小娘子要抢你,到时,可要让朕来为你挑。”
  “我不要小娘子!”赵十一回神,有些不高兴,开口闭口就是小娘子,无趣!
  “那你要什么?”
  “我——”
  自赵十一会说话后,赵琮已发现他不如从前好逗,现在猛地又找到一个能够逗他的话题,赵琮赶紧抓紧,笑问:“难不成你要小郎君啊?”
  “……”赵十一不可思议地看他,这还是皇帝吗?!
  “小呆子!”赵琮笑出声,往后仰去,笑得畅快。
  “……”赵十一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气!赵琮这番话,简直不知所云!
  室外的染陶与茶喜等人,听到内室中陛下畅快的笑声,纷纷对视,也都露出笑容。
  果然只要小郎君在,陛下便能开颜啊。
  如今太后是下去了,他们陛下亲政也就是这些日子的事,往后只会愈来愈好。
  小郎君也能开口说话了。
  日子可算是有了盼头。
  赵琮笑到后来,又小声道:“小十一,你愿意开口说话,朕十分欣慰。”
  他再道:“那一日,你救了朕,朕很感激,更是欢喜。”有人将你的生命看得如此重要,还有比这更让人感动的事吗?在赵琮心中,赵十一已是如赵宗宁一般,可以百分百相信的家人。
  “既已从小天地出来,就再也别回去。”赵琮拉住赵十一的手。
  赵十一再看他。
  “小十一,要快乐地长大,朕会保护你。”
  赵十一的眼睛蓦地又是一酸,但他稳稳地忍住,没有露出丝毫的失态。
  直到赵琮休息,他已离开,他已回到自己的侧殿,脑中还是赵琮的那句“朕会保护你”。
  何德何能,赵琮竟会对他说这句话。
  他也想说,想说“我也能保护你”,可他突然毫无勇气。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臂,临走前,赵琮还又仔细看了一回他的手臂,千交代万交代,才放他回来。他摸了摸手臂,眼前不由又是赵琮满眼的心疼。
  他不由又叹气。
  他真的得走了,越快越好。
  孙太后的贴身女官陷害陛下一事,到底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如今酒楼里头,勾栏瓦舍里,除了赌陛下何时亲政一事,众人又多了谈资。
  萧棠照例是坐在王五正店,点了三两下酒菜与一壶酒,另有一盏清茶。
  京中的书商众多,他进京以来,写了不少诗词,赚了些许银子,家中欠债已还清,他手中比往日里松快了许多。且他得郡主授意,常来王五正店观察,郡主给了他一笔银子。
  他最初自是不肯要,赵宗宁直接言明这是办差事的银子,总没有令他办差事还自己掏银子的道理。他自知囊中羞涩,若是日日来酒楼,肯定是撑不住的,倒也不再推辞,接过这比银子。
  在这儿待久了,总要认识一些熟面孔。只是这一日是个雨天,酒楼人少,萧棠吃了几杯酒,也没见着熟人。
  倒是许多食客在谈论陛下被太后陷害一事,萧棠吃着白切羊肉,听这些人的谈论,虽荒唐且平实,倒也觉有趣。心中却也更敬佩宫中官家,其实那日陛下与他说年内将亲政的事,他当时被振奋,事后想了一番,却觉得此话怕是大话。
  毕竟孙太后听政六年,根基多少也有。但陛下是毫无根基的,这般相比,孙太后可不牢牢占了有利的地位?谁能想到不过一月有余,宫中便生这许多变化。陛下亲政也不再是说说而已,他如今除开每日来此处吃酒,便是在住处苦读,只为来年的恩科。
  他再听了一番,始觉无意思,起身要走。
  门口又走进一人,他立刻笑着起身招呼道:“若平兄!”
  来人走到他面前,拱手行礼:“子繁兄!”
  萧棠又坐回,伸手邀请:“若平兄,请坐!”
  此人与他同年考取举人,更是同未参加今岁的春闱,姓易名渔字若平。不同之处在于,此人家中极为富庶,是扬州出了名的大商人,街上铺子有小半是他家的。
  他之所以拖着不参加春闱,是为了游历。
  他们留在京城的书生们大多住一处,赁一个三四进的宅子,多人同住,共摊赁资,可不是省下许多银钱。这位易渔却是独居的,他家在京中有宅子。但此人性格十分平和,且学问也好,京中学生常在几个固定场所吃酒吃茶,交流学问,他也常来,性子颇对萧棠胃口,两人不免就认识了,相交甚好。
  萧棠亲手为易渔倒酒,笑问:“若平兄,今日为何有空出来?外头可还下着雨。”
  易渔也笑:“子繁兄不惧风雨,我又何惧?”
  易渔是大户人家的郎君,往日里出行皆有车马小厮跟随,哪似他这般粗糙?他们二人早已熟识,萧棠正要再与他开玩笑,易渔突然又小声道:“子繁兄可知宫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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