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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福宁殿(上)(42)

作者:初可 时间:2018-04-08 18:46:39 标签:重生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相爱相杀

  赵十一此次伤得太过严重,赵琮只得一日三餐地去侧殿盯着他喝药。
  又是一日,钱月默刚送了汤水过来,失望地对他摇头。
  赵琮正笑,他跟钱月默都猜将要下手之人,这回恐要从钱月默那处下手,早早准备着,可惜一直无人下手。连钱月默都失望起来,他觉得有趣极,可还不待两人交流一番,茶喜又来了。
  她见淑妃也在,知道她打扰了陛下与淑妃,有些不好意思。
  钱月默笑:“你说,无碍的。”
  茶喜行礼,小声道:“陛下,小郎君今日还是不肯喝药……”
  “唉。”赵琮叹气,起身,“朕去瞧瞧。”
  钱月默掩嘴笑:“陛下真是宠小郎君。”
  赵琮无奈:“这回他给吓着了。”
  “可不是,那晚连妾看着都有些怕。妾与陛下同去吧?”
  赵琮点头,与她一同去侧殿。
  赵十一拿刀刺自己跟刺沙袋似的,上辈子切人如切菜似的人,能害怕吃药?
  他就是故意的,他如今“作”得很,他受伤,他最大,非要赵琮过来哄他,才肯喝药。
  可等钱月默跟着赵琮进来时,他又不高兴了,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站在床边的吉祥都不忍看他,默默地低头,吉祥暗自纳闷呢,怎的打了一架后的他们郎君,立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呢?当真跟三岁孩童一般!
  赵琮走到床边,低头看他:“又怎么了这是?”
  赵十一冷着一张脸,看着床单,并不说话。
  “瞧瞧你,小脸肿成了小包子,还不老实吃药呢?不吃药,脸就真成小包子啦!”
  赵十一愈发有些生气。
  钱月默笑道:“陛下,小郎君要面子呢,您别这么说他。”
  赵琮在他床边坐下:“要面子能当饭吃啊?”
  赵十一顿时气得不行,要钱月默插什么嘴?赵琮还认同她的话?他决定不吃药。
  可赵琮对茶喜道:“碗给朕。”
  “是。”茶喜递给他。
  赵琮用手摸了摸碗,说道:“不烫了,来,喝药。”他亲手喂赵十一。
  赵十一抬头看他。中秋后,赵琮的身子好了许多,面上也有了更多的红润。据闻是钱淑妃给赵琮特地制的一些汤水,有进补功效。他暗“哼”,他知道何处有药能治好赵琮的病,钱月默的那些汤汤水水又算什么?
  “快点,再不喝就要凉了,不能不听话!”赵琮微愠,不能总进行爱的教育,对于不听话的孩子,该严厉的时候就得严厉。
  赵十一心中再“哼”了声,到底还是乖乖喝了赵琮亲口喂的药。
  喝完后,蜜水也是赵琮亲手喂的。
  赵琮将空碗递给茶喜,伸手去点他的额头,无奈道:“心里门儿清,就是不说话,坏得很!”
  赵十一倒没有往后缩,愉快地被赵琮点了额头。
  赵琮教训罢,起身道:“睡着吧,朕还得继续去忙。”
  “陛下,不如妾留下陪着小郎君吧?”钱月默问。
  赵琮回身看赵十一的一脸不乐意,暗笑,到底又将钱月默带走。
  他们一走,赵十一立刻令茶喜去拿镜子。
  他则是对吉祥道:“赵琮的生辰就在两日之后,定要出事,你一定要盯着。王姑姑那个老货害人心不死。如今孙太后急得什么人都往宫中叫,天天议事,王姑姑万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小的知道!”吉祥说完后又道,“郎君,陛下似乎不想大办生辰。孙太后也一点儿反应也无,昨日倒是有殿中省的人过来,说了一会儿话便走了。”
  赵十一此时倒没有刚刚那副稚嫩孩童模样,而是冷笑:“孙太后能看着赵琮风光大办万寿?有这个心思,早就提前置办了。她就是故意的。她能眼睁睁看着文武百官跪赵琮?中秋那日,那样打了孙太后的脸,她自是更不会提。至于赵琮,他心太软,也不在意这些虚无的东西。”说罢,他心中还想,于赵琮而言,与他一同吃碗染陶亲手做的长寿面,怕比那壮观宏大的万寿节还要令他欢喜呢。
  他愿意陪赵琮一起吃,他的画也作好了,正好当面送给赵琮。
  想罢,赵十一又翘着嘴角笑起来。
  吉祥不经意抬头,见他竟然在笑,差点没吓跪下……
  幸好茶喜笑盈盈走来,举着镜子道:“小郎君,镜子来啦。”
  赵十一对着镜子照自己的脸,果然又肿又丑。
  活了两辈子,赵十一从不在意自己的相貌,这倒是头一回认真看自己的脸。赵琮似乎挺喜欢这张脸,那得快些消肿才是。
  茶喜道:“小郎君莫要担心,按时吃药,再过三两日,定能消肿的!”
  若是恰好三日后呢,赵琮都过完生辰了,他难不成要顶着一张这样难看的脸陪赵琮过生辰?
  赵十一沉思,吉祥再偷偷看他一眼,心道,他们郎君还记得进宫是为了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今天的药也是甜甜哒O(∩_∩)O[高兴]。


第65章 变才能至通,通达了,也才能长久。
  赵琮回到殿中, 再与钱月默说了一番话, 她便离去。
  福禄进来,给他看制刀师傅画的图。
  赵琮看着觉得很不错, 又点了几处要修改的, 说道:“去吧, 要他快些做出来。刀柄上刻个‘小十一’字样。”
  “是。”福禄领命退下。
  赵琮正待去书房思索一番,福禄的徒弟路远又走了进来, 近来宫内各路小太监有消息来回禀时, 皆是说到他那处。
  “陛下。”路远走进便跪下。
  “出了什么事?”
  “陛下,垂拱殿外洒扫的小太监方才来了一趟。”
  此时正是朝会时间, 赵琮的眼睛眯了眯, 又坐回去, 说道:“你直说。”
  “陛下,有御史正参武安侯!此刻在朝中列武安侯的罪状呢,说他昨日在东大街撞死了三位平民!”
  赵琮笑:“还有这种热闹可看?”
  路远原本心慌,一听陛下这毫不在意的语调, 心忽然也跟着静了下来。
  “既有热闹, 朕可不能错过, 走,瞧瞧去。”
  “陛下,福大官去了殿中省。”
  “无妨,朕是去瞧热闹,又不妨碍太后她听政。无须多少人跟着,人去多了, 太后心慌呢,你跟朕同去即可。”
  “是!”
  赵琮笑着连衣裳都未换,直接往福宁殿外走去。
  他是皇帝,他的规矩就是宫中的规矩,他爱什么时候去,便什么时候去。他愿意穿什么衣裳去,便穿什么衣裳去。宫中之人,当慢慢适应他的习惯。
  垂拱殿于皇帝而言,不是非得跟上一串太监、侍卫,穿上朝服才能去的。
  众人瞧他身着常服,身后又只跟了个路远,哪个想到他居然是去了前殿?
  是以,等他都走到垂拱殿门口,守门的太监还傻傻地未回神。
  路远上前去,挡住那傻太监,立在殿门口便高呼:“陛下驾到!——”
  左仆射的侄儿,杜御史,正站在殿中,手执笏板,痛陈谢致远的罪状,说得十分痛快。乍然听到路远这声高呼,他微微一愣。
  在场的官员,大部分均是孙太后听政后所用。
  其中只有少部分人跟着先帝上过朝,其余的人自参加朝会,面对的便是孙太后。陛下突然来到,他们一时之间竟皆有些懵,纷纷呆站在原地。
  杜御史甚至还回头看了赵琮一眼。
  赵琮逆光自殿外悠闲走来,穿着一身玄色常服,那相貌竟不知该如何形容!
  杜御史顿时便更呆了!
  直到赵琮笑道:“这位御史口才当真不错,可是在东大街的哪个勾栏瓦舍里头练过?”
  杜御史的脸迅速涨红,他是正经科举出生!怎能拿他与那些人相比!
  他没回话,路远怒斥:“陛下问你话呢!”
  嗬!这个太监好大的气派!在场之人心中均这般想到。
  杜御史立即回道:“禀陛下,臣从未去过那些地方。”
  “那倒是可惜了。”
  “……”
  “只是你若不去,寻常又在东大街哪处消遣呢?”赵琮走到他身前,背着手,笑问。
  “……臣,臣鲜少在外消遣!”
  “既不在外消遣,更不去东大街,你怎知武安侯在外撞死三位平民之事?还描述得如此栩栩如生,十分精彩,仿若亲临呢,不比说书先生差,朕差点儿都听呆了。”
  陛下竟然都知道!
  他们才在垂拱殿说了多久?陛下竟然已知道!
  杜御史顿时有些慌,眼睛便往左仆射瞟去。
  赵琮再笑:“如今朝中官员果然多能吏,瞧这位御史的口才与文采,朕也佩服呢——只是,这位御史,你怎的总是朝左仆射那处瞟呢?”他说罢,也朝左仆射看了眼,“朕也就见过左仆射一回,还不知左仆射姓甚名谁呢。”
  左仆射立刻跪下行礼:“禀陛下!臣姓杜名誉。”
  “好名字,一听就是那重名誉与信誉之人!”赵琮夸完,这才看向高座上的孙太后,“娘娘,朕听闻垂拱殿今儿热闹,便来瞧一眼,娘娘您不气吧?”
  孙太后不气?
  孙太后自赵琮进来那刻起,便气得心口疼!
  赵琮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中秋那天之后,就完完全全地变了一个人!她不信一个人能变得如此快,可她也不信赵琮能装傻这么些年。
  她更没想到,赵琮竟比魏郡王还不按理出牌!忽然穿着这么一身再随便不过的常服,便来了垂拱殿!还是大喇喇地带了个小太监便来了!更是由殿门直接而入!
  她气得心口疼,头也疼,听了赵琮那番话,竟也一时无话。
  此刻赵琮这般说,她总算回神,并笑道:“琮儿说笑,娘娘岂会跟你生气?只是,琮儿你也来听听。这谢致远行事竟如此不堪!他竟敢在闹市区骑马撞人,还撞死了!甚至连撞三人!被撞的人家不敢告官,幸好有那好心人士看不过去,去杜御史府上告知,杜御史再去现场查探一番,才得如此证据。”
  “听娘娘这么说,竟是已证据确凿?”
  “可不是,那三位平民的尸首还在呢!”孙太后心中得意,看赵琮这回如何给谢致远求情。三个人都死透了,东大街上人人瞧见的,人证物证皆在!赵琮只要一求情,她就令人将人证物证都奉上!她准备得十分充足。
  可赵琮竟然不求情,直接问:“那娘娘待如何处理此事?”
  孙太后一愣,说道:“谢致远行事暴戾,怕是要夺了他的爵位才是!”
  赵琮笑:“娘娘,武安侯是太祖亲封的爵位,世袭罔替呢。”
  孙太后痛心疾首:“我也是思虑许久,可咱们大宋向来最重百姓,怎能任由侯府之人做出此事来?若是太祖当年遇到此事,怕也是要这么做才是。其实我心中也有些忐忑。”
  赵琮看着她笑,心想,脸倒是大,拿自己与太祖比。
  孙太后被赵琮这么一笑,心又是一惊。
  明明她坐在高座之上,赵琮只是站在阶下,可她忽然觉得她比赵琮矮了许多。袖中,她的手紧紧一握,今日无论如何也不得让赵琮给谢致远求情!
  赵琮笑罢,再道:“朕是信娘娘的,既然娘娘与娘娘的御史说谢致远撞死人,那便撞了人。”
  孙太后皱眉,何为她与她的御史?那是大宋的御史!赵琮未免太不给她面子,她冷淡道:“琮儿,你不必为武安侯求情。”
  “娘娘,朕为何要替他求情?他撞了人,理当受罚。娘娘说得也对,开国至今,也已近百年,有些规矩总得改改。怕是有些空有爵位之人啊,真当世袭罔替是那免死金牌呢!”赵琮说完,转身面向百官,“今儿,朕就定个新规矩。”
  “……”孙太后恍惚。
  路远高呼:“陛下有话要示下!——”
  下头的官员惊醒,纷纷匆忙跪下。
  赵琮微笑:“往后,本朝再无世袭罔替的爵位。凭他是国公也好,男爵也好,只要犯了错,犯了大错,爵位照样可捋!也照样可降!天地万物皆有变,更何况一个爵位?自然,若是有功,爵位尚可升。此项新规,回头朕便会令人拟好,广发天下。”
  他再道:“不止是有爵位人家,为官者也当如此!朕作为大宋皇帝,尔等作为大宋官员,所图所求,不过是大宋江山万安,不过是风调雨顺与百姓富足!望你们众人铭记!当你行事之前,当你言语之前,务必先想想你的所言所行,是否对得住你身上的官袍,是否对得住大宋子民,是否对得住这片大宋江山!”
  赵琮的声音其实不大,但他的音色极美,这番话说下来,自有一番动人且慑人的魄力。
  颇有几分余音绕梁之意。
  这与大家所以为的陛下皆不同。
  大家再度纷纷愣住。怎的说降爵之事说得好好的,又训到他们头上来了?
  “众卿可已记住?”
  众人依然怔愣。
  “若是忘记,也无碍。”赵琮笑言,“届时,朕自会派人扒了你们一身官袍。”
  众人这才纷纷磕头,起身,高呼:“臣铭记在心!”
  赵琮笑着回身再看孙太后:“娘娘,这下可好了,您可放心处罚谢致远,无需担忧,更无需忐忑。由朕来打破太祖的规矩,日后便是有人怪罪,也怪不到娘娘身上的,皆由朕一人来承担。”
  “……”孙太后从不知道赵琮竟这般伶牙俐齿,面面俱到,话语中完全找不到一丝可攻击的错漏与缝隙!况且赵琮方才说的“国公”,不正是在影射她的娘家?赵琮竟然还想捋了她娘家的公爵不成?!但她还只能笑着说,“琮儿真是好孩子。”
  “只是娘娘,谢家六郎,谢文睿正出使辽国。此时若处罚他的家人,恐有碍人心,届时在辽国丢人,损了咱们大宋颜面,那可就不妙了。”
  孙太后打的不就是这主意吗?
  行啊,赵琮心想:我放到台面上来跟你说。
  “可若是不罚,恐伤更多子民之心。”孙太后心中冷笑,方才说一心为民的可也是赵琮。
  “不若先将他关进开封府的大牢中,待谢文睿回来,再严审此事。”赵琮说完,根本不给孙太后回嘴的机会,“这事儿便也由朕来吧,否则总污了娘娘的手呢。”
  谢致远是武安侯!犯了事,怎能关到开封府的大牢去?!
  孙太后正要反驳,赵琮又笑:“朕这便回去,不扰娘娘听政。这几年辛苦娘娘,还烦扰娘娘再为朕担上几日的担子,待朕过了生辰,便替娘娘分忧!”
  “……”
  “你们当听娘娘的话!”赵琮又对身前的百官道。
  “是!”众人应下。
  “娘娘,得闲了,朕再去宝慈殿看您。”赵琮对孙太后行了个晚辈礼,转身便往殿外走去。
  路远高呼:“陛下起驾!——”
  众人跪下行礼,呼道:“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太后伸手扶着高座把手,手面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赵琮当真是变了个人,也当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赵琮双手背在身后,吹着秋日的小风,悠闲地往后殿走去。
  心中却想,今日不知能不能从垂拱殿骗来几株墙头草?
  还是那句话,有人靠过来,他便一用,没人来,届时通通滚蛋。
  孙太后此举其实是聪明的,借谢文睿在辽国之际,直接夺了武安侯家的爵位,届时旁人如何看待他这个皇帝?连心腹的家人都保不住,将来又有谁愿意为他所用?又有谁愿意忠心于他?况且谢家人口众多,哪能保证个个都似谢文睿那般对他忠心?总有人要恨上他。
  但孙太后与为她出谋划策的人却不知道,中秋节那日并非偶然,他已决定要反击。别说她没那个本事捋了武安侯家的爵位,就算她钻空子真给捋了,于他也毫无影响。
  他早已不打算再做从前的赵琮。
  他赵琮,生一天,便是一天的皇帝。
  只要他是皇帝,他站在殿中说那番话,便无任何人能反驳他。
  往常火候还不够,如今火虽烧得还不旺,但已能烧上几回。
  如今就看他生辰那日,到底有多少墙头草要一同来拱这火堆。
  他对身后的路远道:“你去趟宫外,带上几个侍卫,将武安侯带至开封府衙。再请魏郡王出面,给他置个厢房,好生住着。叫武安侯府上下放心,住不了多久,朕便会放他出来。只是这些时日,他们府上之人还需少外出才是。”
  魏郡王如今替他们王府担忧,恨不得在他面前多做事呢。
  路远应道:“小的知道,陛下放心,小的知道该如何说,如何做。”
  “你再去仔细查探一番撞人之事,查清楚缘由。将那三人尸首好生葬好,他们若还有家人,你便多给些银钱他们。”
  “是,小的记住了。”
  赵琮笑:“去吧。”
  路远磕了个头,便转身跑去忙碌。
  他则继续吹着小风,独自走回了福宁殿,这又让宫道上的宫女太监们好生惊讶了一把。
  赵琮却觉得好笑,谁说皇帝身后一定要跟着许多人?
  变才能至通,通达了,也才能长久。
  这座皇宫,当快些适应属于他赵琮的新风格才是。


第66章 他还是想摸刀。
  赵琮走后, 左、右仆射对视一眼, 再默默收回视线。
  他们心中也有火在烧。
  谁能想到陛下竟然是这般的行事风格。
  不是造反,却有造反之风骨。
  他们俩当初拥护孙太后, 不正是想革新, 想改革?他们哪里料到, 孙太后连造反都不完全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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