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一下一下地捋着他的颈背,哄着他一定喝完,温涯苦着脸嗦药,与他一起在热热闹闹的歌声中望着窗外的雪,捅捅他问:“你这药是什么时候配的……不对,你是怎么知道我病了的?明明我跟你通话的时候,只要一咳嗽就按静音来着——呃,这个味道好恶心!”
牧野很轻地笑了笑,似乎是在笑他傻,温涯感觉自己作为师父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于是带着满嘴苦味咬了他一口,催促他说:“快说!”又嗦了一口药,终于忍不住呕了一声。
牧野担心他会吐,帮他揉了揉胃脘,有点好笑,又有点心怜,亲了亲他的耳朵,认真道:“这是我的金手指。”
无论你是喜是怒,是乐是忧,是健康还是生病,都不可能瞒过我。
因为我是温涯至上主义者。*
*
牧野还没有杀青,假一共只请到了五天,于是便结结实实地陪了他五天。
虽然只是五天,却足够让他将他照顾得活蹦乱跳,恢复了不少精神。
连乐乐都感叹,论起会照顾人,还是野哥最厉害,之前他们好几个人给涯哥送药送水,他的病都没有见好,现在野哥只过来几天,涯哥就彻底康复了,李导都应该在电影的最后给野哥一个鸣谢。
李五柳路过,淡定表示这个不难,回头电影上映,可以把牧野加在特别鸣谢的名单上。
温涯:“……”
试问圈内还有几个人不知道他跟牧野有很多腿这回事?
有吗?可能没有了吧。
二月下旬,巫峡的镜头已经全部拍完了,剧组之后要去剑门蜀道。春节前夕,李导演豪爽地给了温涯一个星期的假,让他休息几天调整状态,自己带着摄像组先去拍摄空镜头。
牧野的新片杀青,两个人终于可以兑现去年的承诺,回去温涯的东北老家过了一个春节。
他们跟所有的游客一样,被帽子和围巾遮挡着大半的脸孔,可以放心大胆地手牵着手,肩膀挨着肩膀,走在哈尔滨的中央大街上,吃雪糕,吃糖葫芦,站在圣索菲亚大教堂跟前拍傻乎乎的游客照,去看冰雕和雪雕,提回来满满一袋硬邦邦的冻梨和柿子。
除夕当日,他们徒步穿越羊草山,包下一间小木屋,坐在一起包饺子,在暖烘烘的炕上do爱,然后抱在一起安心地睡着。
年初二,回娘家。他们按照北方的民俗回去牡丹江,去见温涯的大舅和姥姥,去江滨公园,去温涯小时候滑冰车的地方溜冰。牧野学过滑雪,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不曾溜过冰,难得狼狈,摔了好些个跟头。
温涯好笑得不行,又把他拉起来带他去玩双人冰车,两个人像小朋友一样坐在小车上在冰面上玩了一个下午,脸都冻皴了。
年后温涯继续进组拍摄,牧野没有接戏,跑了两个时装周,拍了一支广告,余下的时间都在剧组陪他,助理反倒没什么事做。
他出入戴着口罩和帽子,人很安静,也不怎么开口,平时除了照顾温涯,都是在一旁看看书,写写画画,剧组认出他的人不多,倒是李五柳有时会过来翻翻他的本子,夸他分镜画的不错。
《枕戈》拍摄的周期很长,有时一个镜头会磨很久,直到五月初预算用光,才终于杀青了。
转眼又是一年戛纳,牧野年初上映的剧情片《行行重行行》虽然没有入围主竞赛,但却参与今年的展映,牧野再次飞赴法国,温涯则在学校好好修课。
中午温涯跟小同学们一起吃饭时,看到隔壁桌的女生背着透明的背包,背包里面装着两个棉花娃娃,其中一个穿小西装,有两道蜡笔小新眉,嘴巴闭成一条线,长得特别像牧野。温涯看了简直笑死了,正准备偷拍一张发给牧野自己看看,就跟女同学刚好四目相对上。
温涯:“……”
“这娃娃……挺可爱的。”
女同学瞳孔地震,饱受惊吓地抱起背包仓皇跑路了。
温涯:“……”
为什么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冒犯人家的事。
当天晚上的黑木崖超话:
【我可以发誓我不是绿,下面附上我打码的北电学生证,今天中午,我背着我的野崽和芽宝去食堂吃饭,还特地给野崽换了适合走红毯的西装……】
【雾草?!他说娃娃挺可爱的?!他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srds,羡慕姐妹可以拥有野崽和芽宝5555 我二团又没有赶上,跪求一个愿意出的姐妹!】
【温那个涯!请你离你粉丝的生活远一点!】
第141章
五月下旬,牧野从戛纳归来。
他的第一部 微电影分镜脚本画好了,开始建组筹拍。
消息一经传出,无论是粉丝还是网友,都只当他是玩票——他少年成名,影帝视帝都已经拿过,即便不常常现身,国民度也远非普通当红流量可比,众人皆只道他是走得太顺,想玩点新花样,但只有温涯知道,他是真的在认真考虑转去幕后的。
他前生已是魔域之尊,是救世主,浮名虚誉,对他而言本就没什么吸引力,是最容易舍弃的事物。
“不过,”温涯枕在他的怀里翻看他的分镜剧本,问:“《丹衷》还有两季,你还拍吗……Sharon刚刚来了电话,白玉兰,三个入围,最佳男主,最佳导演,最佳男配——”
牧野说:“最佳男配。”
温涯微微一笑,“我跟黄前辈,都入围了,厉害吧?”
牧野点头,说:“那就拍完,下一季让编剧给你加戏。”
温涯哭笑不得,“那样我会被喷死的好吗?”
牧野摇了摇头,其实《丹衷》中段留了很多坑没有解释,编剧本来也得帮忙填坑,而编剧功力远高于作者,完全有能力把剧情安排得合情合理,不过他不愿意,那自然就算了。
温涯说:“哎……容我再想想,回头再说吧。”
温涯翻完了牧野的分镜剧本——作品改编自一位已经逝世的科幻小说作家,是个只有半个小时生命的复制人的爱情故事。*
故事很简单,但却浪漫诗意,壮阔温柔,温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就是牧野读给他的。
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与他同归,也许今生寥寥数十载,就已是他们的天长地久了。
可故事中那个只有三十分钟生命的人却说,“不短了。”
他还能记起故事说完,那一刻他心中的动容。
千年万年不觉长,一分一秒不觉短,这故事很适合牧野去拍的,他的分镜也设计得很美,难怪先前李导夸他。
温涯问:“男一号考虑我吗?”
牧野低下头看他一会儿,忽然亲了他一口,眼睛很亮,认真问:“你想演?”
温涯笑着说:“你说的,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不算数了吗?”
当然算数。
分镜剧本的扉页上写:谨以此片,献给我的爱人。
*
六月中,《丹衷》的主创和主演飞赴上海。
刁学妹捎带着温涯出席酒会,见见制作人、投资商,温涯风度翩翩地端着酒杯跟制作人聊天,牧野风度翩翩地坐在一旁,帮他剥他爱吃的酿蟹钳,有人过来套近乎问他最近有没有打算接戏,对某某项目感不感兴趣,他就礼貌地摇摇头,说最近正在休假,不接任何工作。
至颁奖礼当天,傍晚时分,雨后初霁,温涯弄好了头发,换上西装,见牧野手上戴着品牌方要求的戒指,习惯性地换到无名指上,心念一动,也取下了颈上戴着的链子上的那枚银戒,跟他一样,大方戴在了无名指上。
艺人的饰品多是跟代言有关,未必是私人所有,所以往往是哪个手指尺寸合适就戴在哪个手指上,倒不是说戴了无名指便是已婚,不过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无名指上都戴着戒指,各有各的帅气,却真的很像天造地设的一对新郎跟新郎。
牧野牵着他的手,望向镜中,在他的掌心捏了捏,问:“想好获奖感言了吗?”
温涯咳嗽一声,笑着说:“感谢上海电视节的各位评委老师,感谢《丹衷少年行》剧组的全体演职人员,感谢与我对手戏最多的小牧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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