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然开门,疑惑着。封竹?他来找我做什么?
“去把人请到书房来。”
封竹跟着杜有为进了县衙,他一路走来,心里总觉得毛毛的。封竹深呼一下,调整思绪。他觉得是自己最近忧思过重,才会有这奇怪的感觉。
走了一会,前面领路的杜有为冷冷的说:“到了。”
封竹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前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有得罪过眼前的衙役吗?
“封大人前来找本官,所谓何事?”见人终于来了,赵柯然便勾着头问封竹。
封竹听着声,不再想那衙役对他恶劣的态度,抬脚进了书房。他穿着便服,素雅的白袍上绣着云形暗纹。鎏金革带上坠着双鱼佩,云锦绣花香囊。只手持绸缎折扇站在门前,赵柯然觉得赏心悦目。
此人有钱,十分有钱。
想宰。
封竹不自觉的抖了抖,这个县衙是真的有点奇怪,处处透着诡异。
他压了压心里的异样感,将门关上。捏了捏手指后,语气有些紧张的问:“江南七月发生了洪灾,赵大人可知否?”
赵柯然摇了摇头,“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封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有些凝重,“赵县令,那制盐的方子当真管用?我无法去许家盐池查看,我担心会不会有什么纰漏,我…”
赵柯然明白了封竹今天是为什么来的了,他说:“封大人,你如今是因急生乱。许家的盐已经在景阳售卖了,细盐产量颇多,如今镇上能买细盐的就不会买粗盐。前些日子,许管家运了那么一车好盐去惠民超市。封大人你不知道?”
封竹当然知道,只是此次灾情严重,封竹很是担心封松,怕他躲不过这一劫…
“前几日收到消息,说是兄长已经被押送至凤阳了。”封竹皱着眉,“江南知府张世海与我兄长向来不合。灾后重建以及灾民的安排都是需要张世海负责,若是他处理不好,也会被陛下斥责。我只怕那张世海他心生怨怼,借此机会,落井下石。”
赵柯然一愣,张世海?怎么哪都有他?
思虑了会后,赵柯然说:“也不必过于担心,再怎么说盐运使大人也是为了大元盐产,不是故意去损耗山林树木。张世海他挑不出别的差错来,陛下心中也会有自己的决断。往年江南与淮海不是没发生过洪灾,也不是每个盐运使都被处决了。”赵柯然转移话题,和封竹说:“封大人放心。只要陛下想要以后盐产良性发展,那么滩晒法就一定可以救你兄长的命。许家还指望着‘许盐’名扬大元,怎么也不可能糊弄你不是?”
封竹细想之后也觉得赵柯然说的对,他拱手谢过赵柯然,温文尔雅,“封竹谢过赵县令。”
赵柯然个子比封竹矮上不少,他踮起脚尖拍了拍封竹的肩膀,“封大人能与我交浅言深,想来是愿与我交个朋友。”又说:“既然如此,那我带封大人去个地方,放松放松。”
团建嘛,多带一个人过去也没什么。
封竹没有反驳赵柯然的话,景阳很大,可他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然也不会跑来找赵柯然说这些有的没的。要知道,他们两面都没见过几次。
而他确实是觉得这小矮子是个能结交的。不然在他如此忧虑之时,也不会只想到了来这县衙与对方诉说。
封竹跟着赵柯然出了书房,提着自己的条件,“我可不去勾栏瓦院。”里面的姑娘,还没我好看…
赵柯然指了指自己,认真的说:“等我长两年,再带你去吧。”
杜有为早就带着人在正堂等着赵柯然出来,“县令大人,您谈完事了?”
赵柯然点头,笑着说:“封大人同我们一起,走吧!”
封竹这才意识到,赵柯然是要带着整个县衙的人去玩乐。难怪那个大胡子一开始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
避免引起围观,衙里分了三批出发。杜有为带着一半的护卫跟着赵柯然和封竹先走。
潘大海领着木匠坊的第二批出发,书墨和另一半护卫第三批。霍远和方仲源带着王春花还有三个孩子最后走。
封竹停在了一个两层木楼前,木质牌匾上写着“一家茶楼”。里面传来了阵阵喝彩声,人声鼎沸,热闹的不行。
他念着茶楼的名字,哼了哼,“这名字谁起的?难听死了。”
赵柯然听了想打人,气呼呼的说,“你也就脸长的好看!”
封竹闻言,十分有礼的微微低下头,整个人君子的不得了,“多谢县令大人谬赞。”
“封大人,要是你以后哪天被人套麻袋打,我可一点都不惊讶。”赵柯然咬牙切齿道。
封竹脸色微变,随后咳了咳,正经的很,“堵在门口像什么话,进去吧。”
赵柯然跟在后面,啧啧啧,不对啊。这封大人有事啊!难不成,真的被人套着麻袋打过?不能吧?
洪峰知道了今天赵柯然要带着衙里的人来,楼上一层留了大半给他们,全是极佳的视角。
赵柯然领着封竹去了雅间,杜有为他们去了另外一个。分开时,赵柯然嘱咐杜有为敞开了吃。杜有为乐呵呵的直点头。
进了雅间后,有专门的小厮负责为雅间的客人服务。
封竹打量着这雅间,透过栏杆能很好的看到下方说书先生坐的台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竹简,上面写着菜单。还有一个木盒子,有好几格,里面放着些小木牌。封竹拿起来看了看,木牌上雕刻着不一样的花纹。
赵柯然拿起菜单,“来两杯西瓜沙冰,一杯五成糖,一杯…”他问了问正打量木牌的封竹,“你要几成糖?越高就越甜。”
封竹想了想说,“一成。”
“两杯西瓜沙冰,一杯五成糖,一杯一成糖。”
小厮得了令便下去准备,台下的冯秀才正讲到兴处,说是那陆侠士孤身一人勇闯夺命关,救下了被匪徒劫持的商贩。
封竹听的津津有味,赵柯然便挑了个雕刻着梅花的木牌扔在了台子上,喝彩:“好!”
“这牌子扔了是作何用?”封竹不解。
赵柯然指着木牌说:“是做打赏。木牌轻便,不会砸伤。梅兰竹菊,分别代表着二十五文,五十文,七十五文,一百文。”
封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后,赵柯然就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菊花木牌一股脑的全给扔下去了,给他表演了一场什么叫“天女散花”。
这可比冯秀才说的书有意思多了。
“还有菊花牌吗?”封竹散完花,意犹未尽的问道。
赵柯然恨不得把冯秀才拉开,自己去说书!楼下的冯秀才也因为这场“花雨”,说话声音都比之前激动了不少,还破了几个音。
“西瓜沙冰来咯!”
封竹的鼻尖略过一阵清甜的果香。
赵柯然让小厮再送来些菊花牌,封竹那边已经喝上了。
纯白的瓷杯里盛着红色的液体,里面有细碎的冰,红色的果肉。最上面淋着些许黄褐色的麦芽糖浆,封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果肉和着沙冰进入口中,一种他没吃过的水果香气在口腔中弥漫了开来。
微甜爽口,在这散着热气的时节,喝上这么一口,封竹觉得整个人都凉爽了。
赵柯然问道:“怎么样,好喝吗?夏日限定哦。”
封竹点了点头,“这是什么水果?”
赵柯然说:“西瓜,以前修道的山里得的种子。今年种的少,前面在惠民超市里卖过一波。如今也没什么存货了,茶楼里估计也就再卖两天就没了吧。”
“赵大人还修过道?”封竹有些惊讶。
“也不完全算。”赵柯然说:“只是跟着师父在山中学过八年,师父是道长。但没让我入道门。”
封竹疑惑的问:“以赵大人的身份,为何会去山中学道八年之久?”
赵柯然喝了口西瓜沙冰,“家中人说我七岁那年掉入池中险些丧命,云虚道长途经凤阳说我命格奇特,跟他上山学道方能化解死劫。”他舔了舔嘴上残留的汁液,“祖父担心我,便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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