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279)
作者:西西特
时间:2021-01-21 10:47:30
标签:系统 穿书
“是吗?”茭白挠两下身前的安全带, 他做这小动作, 完全是想往戚以潦怀里跑却跑不成, 烦的。
有车开过去, 灯光投在戚以潦深邃的面部轮廓上面, 一晃而过:“他说你是医科大的, 我爱人也在那所学校读书。”
“您爱人是?”茭白的脖子就跟落枕一样,一直朝旁边扭着。
“临床的,茭白。”戚以潦的吐息间有烟草味, 语调和蔼, “你们学校没有他的私生活传闻?”
屏障卡上毫无预兆地飘出了一段内容。
茭白:陈望此生最羡慕的人。
陈望大一那年冬天,快放寒假的时候, 他看见了坐在轮椅上面的茭白。
那天陈望在树下的椅子上背书,茭白被他的兄长推着经过,他戴毛线帽跟围巾口罩,两只眼睛又黑又亮,往陈望那看时,陈望一下就忘了自己背到了哪。
陈望大二的时候做志愿者,为学弟们服务, 他再次遇到了茭白。
那时陈望已经通过网络知道,茭白是怎么从底层爬上去,趟过豪门那个能吃人的泥潭,站在大人物们中间,保持自我,不堕落。
陈望羡慕茭白,一个从未和他有过交集的人。
他想,如果他们能做朋友,他一定能从对方身上学到很多能量。
茭白看着这段内容才后知后觉,当年他因为被沈寄囚禁错过开学,脱困后受伤严重没法上学,就办了休学手续,那会儿陈望大一,第二年茭白去学校报道,军训,死遁,陈望大二,现在他活了,“陈望”大三。
其实他们本来是同班同学。陈望对他还挺关注的。
屏障卡不是随便用的啊。
茭白说:“我平时不太关注。”
很顺利地说出来了。这是“陈望”的假话,他不愿意对人透露他对茭白的关注。
“专心学习是好事,不像我爱人,”戚以潦看路况,昂贵的腕表折出冷芒,映在他眼底,却遮盖不住他的柔情,“就知道玩。”
茭白:“……”
就算你想刺激我,也不能这么歪曲事实吧?一楼那面书架上的书都快被我背光了!
“那先生的爱人现在大几?”茭白问道。
“休学中。”戚以潦这一年患了烟瘾,他想吸烟,左手在那边口袋里摸摸,没摸到,烟盒在右边口袋。
茭白想也不想地把手伸过去,一股无形的力道将他阻挡,他改成抓头:“是生病了吗?”
“嗯。”戚以潦摸出烟盒,却又不知怎么没抽,只是捏在指间,捏得有些变形,他像是在通过这一举动释放内心的戾气。
“身体是最重要的,养好了才能去上学。”茭白搓了搓脸。
戚以潦笑:“是啊。”
“我来这边出差,遇到你也是碰巧,”戚以潦咳嗽道,“你运气不错,有顺风车坐。”
茭白顺势表达感激:“谢谢先生载我回西城。”
车里静了下来。
雨刷在前面的玻璃上扫过来,扫过去。
空气里漂浮着很好闻的香味,茭白的眼皮渐渐沉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维持着对戚以潦歪脖子的姿势。
等他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兰墨府,驾驶座上已经没了戚以潦的身影。
茭白下意识捏脖子,发现一点都不酸痛,他在座位上待着,脑子里有轰隆隆声,像是有一辆火车开了过去,还是老式绿皮车,巨响。
车窗被敲,茭白开门下去,入眼是被两排路灯照亮的林荫道,还有站在车边的大高个,他张口就打招呼:“戚大。”
“什么?”戚大说。
茭白一言难尽地改口:“你好。”
戚大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他:“小子,我们戚爷很少开车,副驾是我们夫人的位置。”
茭白还没说话,戚大就打断:“你先在这站着,别乱走动!”
戚大很快就回来了,因为戚爷在地下二楼,谁也不见,他板着脸对茭白道:“你在这过夜,明天送你回去。“
茭白摆出局促样:“这不方便吧,我还是……”
“想什么呢,深山老林的,打不到车。”戚大在前面带路,眼神示意其他兄弟别冒头,有疑问都他妈憋着,他把拳头捏得咯咯响,“你家在哪?”
茭白呼吸着兰墨府的阴森气息:“我是医科大的学生。”
戚大捏拳头的动作一停,这么回事啊,戚爷出门一趟,捎回来个人,是看在对方是白少校友的份上。
但是,
副驾还是不能随便给人坐。
戚大自言自语:“白少在天上看着呢。”
茭白一个趔趄。
没有,我不在天上,我就在你边上。
.
茭白被戚大安排在一楼南边的客房,他没洗漱,就在椅子上等。
等什么不确定,反正今晚肯定不会就这样。
茭白在车里睡过,这会儿一点都不困,他拿出手机打游戏。
“陈望”的屏障卡让他关了游戏,拿出书本。是的,没错,大老远去找冯河,他背包里还揣着书。
茭白做笔记的时候,等来了章枕,他一眼就看出对方和重逢那晚的状态不同。
章枕站在房门口没进来,他记起来了白白生前给他打的那通电话,记起来白白跟他说,活着才有希望。
白白还说,他把我当亲哥,希望我能摆脱病魔,永远保留,善意。
这些章枕全想起来了,就在今晚,一个多小时前。
很像是遗言。
白白知道自己要出事,所以才给他打电话。
章枕呼吸粗重,他因为白白的嘱咐救了陈望。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陈望是白白留下的指示?
什么指示?三哥说的可能……
茭白看着走进房间的章枕,屏障卡失灵的频率和程度他都察觉不到,只能通过别人的反应来判断。
现在刚好是个机会。
章枕抬起双臂,抓住茭白身后的椅背,微微俯视着他:“你叫我一声小哥哥。”
茭白:“啊?”
“叫。”章枕少有地动用周身血腥气强迫。
茭白在心里叹息:“小哥哥?”
“语气不对,”章枕执拗道,“不是问号。”
茭白从善如流:“小哥哥。”
章枕抓着椅背的力道收紧,骨节泛白:“不对……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再说!”他用狰狞的口吻,表情却是小心翼翼的期待。
茭白一遍遍地喊,嗓子都哑了也没遇到屏障卡失效,露出自己真正的声音,他扶住濒临崩溃的章枕:“先生,您没事吧?”
章枕蹲在茭白面前:“白白,是你吗?”
茭白轻哽:“是我。”
章枕仰头看他,眼睛很红:“是你就眨眼啊,不能说,眼睛能眨一下吗,我一年都撑过来了,这几天又要疯了。”
就在茭白也要疯的时候,房门外响起戚以潦的声音,“阿枕。”
章枕做错了事一样垂下头,不敢往后看:“三哥,我……”
“回你自己房间,吃了药早点睡。”戚以潦立在门口。
“我不想吃药了,”章枕把湿热的脸埋进掌心里,吃了是舒服了,也傻了,他担心影像记忆,记不住事。忘了白白说的话,不就是因为他吃药吃的。
“你忘了,跟药没关系。”戚以潦看出他的心思,温声道,“去吧,明天就好了。”
末了,戚以潦对坐在椅子上的茭白勾手:“跟我出来。”
章枕茫然地看着三哥带人离开,明天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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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坟场
茭白在屏障卡下,既害怕,又忍不住去看那一座座墓碑。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的下巴从障眼法下露出来了,那截白皙跟其他皮肤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