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在过去生龙崽[无限流](46)
“我们慌了,立刻报了警,警察很快来了,告诉我,褚灵是跳楼死的。”他喃喃着说,好像仍然十分不可思议。
贺野也听出了古怪:“且不说你看到他兜圈子了,单说他倒下的位置,不是跳楼该落到的位置吧?”
“对对对,”李清越狂点头,“警方也大惑不解,而且我还偷偷听到,褚灵的尸体检查起来不止像是跳楼了一次,像是反复高空降落了好几次。”
可想而知,警方的证言询问和内心的惶恐导致李清越无眠到天亮,第二天一大早,不到六点钟,就和同样无眠到天亮的愤慨男生吃完早餐,无精打采地想缩到教室里。
在那几行红黄粉笔字出现以前,校园里就断断续续有死人的传闻了,因为即使尸体失踪、记忆勾销、死者个人物品的存在痕迹被抹除,总会有一部分漏网之鱼。譬如他人日记中一笔带过的描述。
不过彼时,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的人很少。
粉笔字出现后不久,便有老师出面擦掉了它,可是有人及时拍了照片四处流传,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好奇之下,三班有一名作死的学生决定“一试鬼怪”。
学生嘛,年年作死的不在少数,偷偷玩笔仙玩碟仙的几乎每个学校都有过。
这名学生是那种典型头脑灵活、胆大外向、学习不好却也颇招一些老师喜欢的猴儿精,半开玩笑地向旁人约定:“嗨,我看是故弄玄虚,有人恶作剧,要是真有鬼东西,哥也会把它给摆平的。你们要是实在担心,就事先留点跟我的合影,到时候看看它到底会不会消失!”
这是大前天的事。直到那时候,相信怪谈的人还很少,只不过为了起哄,班里一大半男生女生都说说笑笑地和猴儿精合了影。
李清越是个小扛把子,和整个年级的人都混得还不赖,虽然不是三班的人,但他也凑过去看了热闹。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对那几排粉笔字莫名地万分信赖。
他也和猴儿精拍了照,并当场提议:“我们所有人都把这张照片前后的两张照片命名为1、3之类的名称,把它命名成2。试试看,这样万一这张照片消失,我们忘记了它的存在,自然也能察觉到不对。”
当晚,李清越还找了个笔记本清晰地记上了这件事,特意绕过了猴儿精的大名没写。
结果第二天,猴儿精消失了,死不见尸,他的课本、床铺、学籍档案统统消失了。李清越的日记没被抹除,照着日记内的描述打开手机一看,命名为“2”的照片不翼而飞。
他不记得自己删除过手机里的照片。
李清越吓得要死,立马跑去找三班的其他学生,众人彼此对照过手机后,凝重地发现了一样的结果。
别的不说,单是大部分人都专门将手机里的几张照片命名为“1”和“3”就很奇怪了,的确像是集体采纳了某种建议,而李清越绝不可能偷到他们所有人的手机。“Y”“X”D”“J”。
校园里炸锅了,但校方高层认为这是学生们串通起来在搞恶作剧,想利用校园传说得到假期,一半的学生也这么认为。
没法报警。
与此同时,那几行黑板字在每个清晨都会出现,无论被擦掉多少次依旧存在。校长认为是半夜里有学生坚持搞恶作剧,可好几个夜晚过去了,据说摄像头拍不到任何人。
以年龄来评价,李清越的行动力实在已经不错了,贺野听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是褚灵去世后,黑板字才出现的,没错?”
“没错,第二天。”李清越回答得有点低落,也有点迷茫,“他也是惟一一个找得到尸体的,还能被我们记住的死者。”
贺野:“清晰地记得?”
果然,李清越摇了摇头:“已经不太清晰了,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以前我很了解他的。我们俩经常通宵打游戏,谈天说地,什么都可能聊到。现在……我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了,只记得好像是在一场PVP里。”
“但我有他的照片,没被‘鬼’删掉。”李清越马上补充。
贺野放缓声音,客气地问:“能不能让我看看?”
李清越二话没说,掏出手机,递给了他。
看到照片的第一眼,贺野就不禁眉头一皱。
褚灵这人乍看上去没有不妥之处,是个十□□岁的小年轻,脸挺帅气,笑容挺鲜活,照片中正倚着一根路灯柱跟人说话,像抓拍。对此,李清越解释说:“他说过他不爱拍照片,说是拍照片可能惹来危险,万一不小心把躲在附近的什么‘人’给拍进去,他们就能顺着照片来找麻烦。头一次听,我还以为他遇上了什么犯罪分子……”
贺野没接他的话茬,只管皱着眉头,用手指放大了屏幕上的某处。
是褚灵的左手腕。
小图看时,这只手表表盘全白,仿佛只是在反光,等到贺野将照片放大了,定睛再看,虽然模糊,依然看得出来,那表盘不是在反光。相反,上头照出了一截树枝。
这截树枝,正好是表盘正对面那棵柳树上的树枝,下垂的形状一模一样。
所以,这不是只手表,或许是块圆镜子。
什么人会把镜子像手表一样佩戴在手腕上,方便使用?从前贺野不知道,如今大致知道了。
褚灵应该是个天师。
打从穿进这个游戏的第一关起,天师们就让贺野的心情颇为复杂。
对于有鬼闹事的世界观来说,干这一行的人就是某种意义上的收费版警察。可他们毕竟不同于世俗意义上的警察,在贺野眼中,他们只不过是大无畏了一点的普通公民罢了,普通公民一旦以警察般的自觉牺牲,贺野忍不住加倍惋惜。
李清越所讲述的情况,除了夜晚见到褚灵翻窗出去的那段,大多是证人大把、撒不了谎的。
贺野低低叹了口气,对李清越说:“暂且相信粉笔字吧,谨慎一点。”如无意外,那粉笔字大概是褚灵写的。
然后贺野侧头打量赵晓刀。
尽管因为在小弟面前被挫了面子,抗拒开口,但又经贺野轻描淡写地两句威胁后,赵晓刀就到底老实了。
贺野把李清越往黎易容那边推了推,以眼神示意黎易容小心行事,接着才口吻淡淡地盯住赵晓刀,说:“我把他支走了,说吧,你是不是看到褚灵的什么行为了?”
“对。”赵晓刀是个要么死不开口,要么一旦开口了,就也不拖泥带水的性格,恶狠狠地取出一根烟抽上,说,“李清越朋友死的那天晚上,我也目击了,没有人来问我,我就没说,反正我也没看到他死的瞬间。
“李清越不是跟你讲了吗?褚灵来的那天我看到了一眼,认识他的衣服。那件衣服的颜色和图案不算常见。
“当时我在阳台抽着烟,打开窗户散烟气,顺便往外瞅了瞅,就看到那个褚灵站在操场上,没落单,正和一个老头比比划划地说着话,一边说,身后一边闪现一道很暗的银光,吓我一跳!
“我当然偷看了下去,很快感觉哪里怪怪的,想了半天,发现褚灵一直在操场上绕圈子!他和那个老头像轧马路一样,沿着操场边缘绕一个大圈子,然后就绕里面的小圈子,非常有规律,从高出一截的地方看下去,几乎一步不歪。你说这像聊着天随便绕绕吗?我看学校里的事说不定就是他搞的!他早就是鬼了!”
贺野对赵晓刀的推理逻辑略感匪夷所思,不过赵晓刀委实也观察到了不少线索。
“你住几楼?李清越住几楼?”贺野问。
赵晓刀爽快地说:“二楼,我高三,我们学校一向安排高三学生住一楼二楼,方便夜里来回自习室和宿舍,也方便早晨早早出去学习。李清越住四楼,高二。”
只是答到这,赵晓刀没有像李清越似的全力压抑住心底的疑虑,上上下下打探着贺野,难以置信地问:“程家灯,你怎么什么都忘了?你是鬼吗?还是被鬼搞坏脑子了?”
贺野闻言沉默了一下,见他没什么未交待的了,转身就走。至于赵晓刀会不会疑心大起,他不太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