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味小狼狗(68)
等她喝完汤放下,乔言心疼的摸了摸女儿脸颊:“最近公司是有多忙,让你忙到脚不沾床?是不是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星河呢,我让她回来,她……”
徐冉抬起头看着她,目光沉静而幽深:“她家人生病,需要她的照顾。”
乔言嘴唇动了动,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你现在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
徐冉抿了抿唇角,露出一点浅淡的笑意来:“我没事,公司里的事情总归是会一件件解决的,我更忙的时候,妈妈你也不是没有看见过。”
“可……”
乔言说不出话来了,徐冉以前是这么忙过,但是那时她比现在年轻,更重要的是,和星河结婚之后,她就没再这么忙过了。
徐冉像是看穿了母亲的心思,淡淡的说:“妈,你不要催星河回来。家人生死大过天,你要是催她回来,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后悔和愧疚都没用。”
乔言嗯了一声,握住徐冉手臂:“以后不管有多忙,有多晚,都给我回家来,不许在公司过夜。”
徐冉弯了弯眸子,冲她笑了一下:“我今晚就回去。”
“难得见你这么听话。”
“明天要出差,我回家去收拾行李。”
“……你这丫头!”
开完三场会,再参加完一场酒宴,回到家时刚刚11点,倒不算太晚。
乔言给她留了灯,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擦眼霜。
徐冉走过去,在母亲身边坐下,笑了笑:“睡眠不好,就是擦再多的眼霜也没用啊。”
乔言剐了她一眼:“我是为你谁晚睡?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徐冉诚恳认错:“是,是我没良心,让母上大人为我熬夜了。”
“晚上是不是喝了酒?”
“就半杯。”
“那也把醒酒汤给喝了,免得第二天早上起来头疼。”
回来的时候,徐冉开着车窗,吹了一路深秋的晚风,手指都冻的冰凉,此刻捧着一碗温热的解酒汤,整个人似乎从里到外都暖和起来。
这种淡淡的温暖最珍贵,徐冉一直将家人,家庭看的很重。
喝完解酒汤,乔言催她上楼,早点收完行李睡觉,晚睡早起,赶明早的飞机实在很辛苦。
徐冉回到房间。
她已经有几天没回来。
她的房间里原本大而空旷,冷色调的家具,稍有几分冷清。
现在却多了粉色的墙纸,墙上挂着一幅星空油画,那是女孩自己尝试着画的。书桌上堆满了她爱看的书和工具书,台灯上被她贴上了一个淡粉的爱心贴。已经吃完的糖罐整整齐齐的排成一排,晶莹剔透的糖纸被折成了蝴蝶结,安安静静的躺在瓶子里,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她的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逐渐变的充实而温暖。
徐冉收完行李,准备好一切,已经将近凌晨一点。
她枯坐在床上,既没有睡意,也不敢入睡。
怕一睡着了就做梦。
怕梦见星河……还有她的父母。
太阳穴有点隐隐的胀痛,眼睛也有些发酸,徐冉揉了揉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只是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天在咖啡馆,她和那个陌生的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蓝天白云,深秋清亮的阳光透过玻璃,打到她身上,干净温暖,可她的心却往无尽的深渊下沉。
她面前放着几封旧信,十几年前的旧信。
纸页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泛黄发卷,带着一点时光琢磨的沧桑痕迹,显得厚重而久远。
十几年来,通讯网络远没有这么发达。而喻延之夫妇更是作风老派,喜欢写信的人,秦佩瑶离开家里,虽然和父兄不再联系,但她自小和母亲感情甚笃,每隔固定的时间都会写信回去。
纸页上正是她的字迹,清净整洁,笔墨肆意之间又有几分旷达。
徐冉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秦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高大挺拔,即使生病憔悴,但那种掌控全局,不容置疑的态度却丝毫未曾改变。
“这是佩瑶当年写给家母的信,按照时间顺序排列,挑选了和你有关的信件,徐小姐可以看看。”
徐冉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沉吟片刻:“和我有关?”
秦世卓淡淡的笑了:“是,和你有关,也和星河有关。”
徐冉搭在桌面的手指瞬间收紧。
什么叫和她有关,还和星河有关?
秦世卓手指按在信件边缘,将那几封信又往她身前推了推,英挺的眉目间透着掌控一切的自信:“不管内容是什么,徐小姐总该有勇气看看内容吧?”
他这话让徐冉无力反驳。
如果好友当年曾在心中提过她,尤其是提及了星河,她就不得不看。
毕竟,她还是要到他们墓前,去请求他们,将星河交给她啊。
她抽出最上面的那封信件,这封信时间久远,十二年前。
那时她刚刚在云沧中学留下。
第69章
喻星河下午收到傅尧回的电话:“京西事务所那边的张律师我已经联系好, 她是专攻离婚诉讼案件里有名的女律师, 和邱律师也有一段师生情谊。她指导你, 我放心, 你今天下午就去那边找她。”
喻星河:“老板, 为什么这么着急?现在已经四点了, 我家离那些不近,我怕到那里, 事务所也已经下班了。”
傅尧忍住磨牙霍霍:“你去,现在就去,立刻, 马上。”
喻星河也不知道老板抽什么风,赶忙提着包,从家里出发, 打了车过去。
车程将近四十分钟,现在不是高峰时间段, 路上也没有堵车,看起来应该来得及。
昨天睡前,喻星河捧着手机给徐冉发消息:“最近是很忙吗?昨天都没有给我发消息。”
半晌,那人才回复了消息给她,没有说话,只是拍了自己的日程表给她, 密密麻麻整齐分割的日程表。
根据她日程表上的安排,喻星河在车上估算好时间,给她打了电话过去, 犹豫着说:“徐老师,我可能要过一点时间再回来了。”
徐冉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困倦:“那你工作方面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已经和老板说过了,他替我安排好了,时间很紧,让我今天下午就过去一家律师事务所。”
徐冉静静听完了,才说:“家人比较重要,外婆身体不好,你……舅舅那边也……”
喻星河声音低沉了些:“我知道。”
可我想你。
徐冉又说了几句温声安抚的话,她的情绪克制的很好,喻星河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
她挂了电话。
徐冉想起女孩今天下午的电话,唇角抿了点冷淡的笑意,走到床边,推开窗户,她感觉有一点冷,慢慢抱住了手臂。
她的目光落在花园里的一条泥土小径上,她记得,云沧中学前面不远处是公路,再往前走就是一条大河,而从公路下去,需要走过一条弯弯绕绕的泥土小径,才能到河边。
她的目光渐渐幽远,隔着时间的河流,似乎又落到了十年前的泥土小径上。
秦佩瑶和母亲写信,事无巨细都会一一说明,说最近延之顺路救下来一个独自背包旅行的姑娘,她不幸遇上滑坡,腿受了伤,伤好之后却怎么也不能回家,留在了学校里,倒是给延之多了一员猛将。
这个年轻女孩说话谈吐颇有气度和风华,却绝口不提家里的人和事,大概与家人生了罅隙。这个姑娘孤身在外,她有点心疼她,经常叫她去家里吃放,女孩也渐渐和他们成为好友。
……
如此种种,一一诉说。
大多是生活日常细节的记录,但言辞优美,情意颇深,可见写信的人是个温柔的女人,对世间万物都有种珍贵的温情。
徐冉跳过中间大段的话,到信件末尾。
那个笑起来温婉柔美的校医,她的好友,在信末诉说了自己的担心。
她说,星河和那个姑娘很亲近……
她甚至很担心,她会喜欢她。
徐冉将那封信放回桌上,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要再看下去,可十年前的回忆如雪崩再来,她的理智早被淹没。
第二封信在上一封信的一年前,徐冉清楚的记得,当时她回过家一次,而后又匆匆离开,那种奇怪的氛围实在令她难以适应。即使回去之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内,她都无法从那种低沉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
秦佩瑶在信里写:“其实,我和延之想回来和爸爸谈一谈。但是妈,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姑娘吗?她现在整个人情绪很不好,不愿意回家,在这里也没有新的朋友,除了我们一家人。虽然……星河对她有些迷恋……但我还是不忍心现在就走。”
徐冉握着信件的手指一抖,那泛黄的纸页几乎要从她的指尖溜走。
她前不久才和星河说,人生是一条奔腾向前的河流,不能往回逆流,所以不要想着如果。
可她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如果当时不是因为她,喻延之夫妇可能已经带着女儿离开小镇,回到北城。当时喻延之身体不好,需要在安静的地方养病,他们夫妇二人又对乡村教育很感兴趣,才留了几年。
徐冉清楚的记得,当时喻延之恢复的不错,如果他们不是因为她多留了一年,也不会在后来的地震和滑坡中丧生……
秦世卓察觉到她情绪的失控,温声说:“徐小姐,我现在给你看十多年前的信件,绝对不是将我妹妹的死归咎在你的身上。但是我想,你和她既然是好朋友,在星河的事情上,一定会尊重她的意见,哪怕她已经去世多年。”
桌上还放着最后一封还未拆开的信件,信封上绘着淡白素雅的茉莉花,似乎能预知到信中写了什么,徐冉搭在信封上的手指,迟迟未动。
可总归是要面对的。
徐冉唇角抿了抿,自嘲般的轻轻笑了一声,而后将泛黄发皱的信纸抽了出来。
时间在十年前。
她离开小镇之前。
秦佩瑶经常和母亲谈及自己的女儿,大概是舐犊情深,少女成长的一点一滴她都想记录下来,和最亲的亲人分享。
这封信如果能概括,大概关键词就是‘青春期的女儿’。
秦佩瑶稍有些忧心的和母亲继续说:“时间越久,星河对那个姑娘的依赖越深,眼睛里几乎就能看见她一个人。星河掩饰的很好,那个姑娘似乎没有察觉,但我是星河的妈妈,最了解自己的女儿……妈,我还记得我十几岁的时候也对老师产生过这样的仰慕,但远远没有星河现在痴迷。我相信那个女孩的人品,她绝非是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