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味小狼狗(46)

　　“大概是价值观不一样。所以做朋友还勉勉强强, 但是再往前一步，只是在为难自己。”
　　他是理性自省的精英主义者, 习惯对时间、金钱进行管理，严谨而有序的实现人生目标。西装上烫的格外平整，连一丝褶皱都不能存在，就如他的人生，不能容错，也不能容忍偏离理智。
　　可她不是。
　　尤其是那次, 听闻她一直留恋的地方再次地震的消息之后，她要连夜飞过去。
　　恰逢当时宋越之在，他理性的目光透过冰冷的目光, 审慎的和她分析，地震已经发生，现在过去风险既大，又没有意义，如此云云。
　　徐冉清清楚楚的记得，她当时挣开他的手，甚至于给了他一巴掌，看着他脸上错愕的表情，轻声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有的人和事对我而言多重要。”
　　“你想我成为为你烫平裤脚的居家型妻子，可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
　　“徐老师？”
　　徐冉恍惚一下，收回心思，冲她笑：“走神了。”
　　喻星河应了一声，还在想着徐冉方才的回答。听她那么说的意思，应该是没喜欢过宋越之……那除了他以外，还会有其他人吗？
　　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甚至想从生活中的蛛丝马迹去倒退，可她发现，徐冉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封闭的，她无从得知。
　　只是有个声音在她脑海里说，想成为她第一个喜欢的人。
　　其实她知道这是奢念。可她又忍不住贪心，她喜欢她，那么多年。
　　家里又没人了，乔言准备退出芭蕾舞团，教育部门先前开展了高雅艺术进校园的活动，她所在的舞团已经开始最后一场全国巡演，最近一段时间，她都不在家，刚才回来又被叫了出去。
　　这也是她同意徐宁暂住在秦济楚家里的重要原因。
　　大伯一家人也不在。乔语那边娘家人过来华城玩，他们一家人出去吃饭了，晚上也不回来。吴妈和小吴也是从乔家过来的，今晚也一起跟着过去，见见老熟人。
　　家里只留下徐冉和喻星河两个人，显得有点空落落的。
　　徐冉打开冰箱的门，拿出两杯果汁来：“喝果汁吗？”
　　喻星河摇头：“想喝酒。”
　　酒醉，才能误事。
　　家里倒是有几瓶红酒，只是徐冉自己没有酒量，酒品也不好，喻星河酒品更差，就她们两个在家里，这喝多了会误事的。
　　喻星河看穿了她的顾虑，走过去摇了摇她的手：“就喝一点，一点行不行？要是怕我们喝醉了走不回去，就去房间里喝？”
　　她好看的眉眼清湛湛的，像是揉碎了的星河，倒映着徐冉的影子。
　　徐冉犹豫了片刻，答应她：“好，就只有小半杯。”
　　喻星河欢呼一声：“那我去拿酒杯！”
　　难得放纵一下，徐冉也不再犹豫，找了一瓶年份不浅的红酒，跟着喻星河上楼。
　　两人洗完澡出来，本来是坐在床上喝，却总感觉怪怪的，干脆拖了垫子到窗边，在地板上盘腿坐了下来，透着落地窗看漆黑的夜空。
　　时不时的，杯子轻轻碰一下，叮了一声，又很快分开。酒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高脚杯里微微转动，徐冉浅浅抿了一口，而后又咽了下去。
　　也不知道今晚是什么日子。漆黑的夜空中逐渐炸开一朵朵烟花，这附近也没有燃放烟花的定点，怕是哪家小孩调皮着违规放的。
　　清冷的烟花在夜空中绽开，璀璨的光芒扑向天际，短暂的一瞬只有拖着亮亮的尾巴，再归黑暗。
　　女孩却高兴坏了，她眼睛亮亮的：“以前我找你放烟花的时候，还记得吗？”
　　“记得。”徐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就在学校附近的河边，烟火一朵接一朵的绽开，在火光中，少女的笑容明亮而美。
　　徐冉看着她唇角的笑，忽然问：“想回去看看吗？”
　　喻星河微愣了愣。她原本就是要回去的，11月是父母的祭日，他们最后也都葬在了小镇，她每年都会回去。
　　只是，徐老师该有十年没再回去过了吧。
　　“你陪我吗？”
　　“当然。”徐冉将她的头发揽到了耳后。
　　喻星河尖叫了一声，大概是借着酒意，所以格外的大胆，扑向她，而后一把抱住了她：“我太开心了，徐老师，你要陪我回去，要陪我回去！我太喜欢你了！”
　　最后那句话大概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就像年轻人经常把爱你，么么哒，亲爱的挂在嘴边一样。徐冉默默的想。
　　她只是没想到这么一句话，就能让她开心成这样，其实她也很想念在小镇的时光，回去不仅是为了陪她，也是因为自己想了。
　　怀中拥着女孩的年轻身体，她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在半空中顿了许久，最后只是垂在腿侧，指尖碰到了地板。
　　即使她没有伸手去回抱她，喻星河抱的也相当紧了，紧到……她感觉，胸前似乎被什么绵软……抵住了。
　　徐冉耳尖一红，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可她长这么大以来，还没和人这么亲密过，完全不知所措。
　　她鼻尖原本就荡漾着红酒的醇香味，现在又揉进来一点甜香，清新的，淡淡的甜。
　　这是女孩身上的味道。徐冉早就知道，所以一直保持着距离，不去触碰，也减少感知。
　　可她……真的喜欢这股令她心怡的甜香味。
　　就当是醉了。
　　就当是为了安抚女孩想起父母，想起故居时的悲怆。
　　就当是……她难得放纵自己一回。
　　于是她垂下去的手微微抬起了一半，指尖崩了一点力道，微微蜷缩了一下，而后又展开来，慢慢的往上，似乎是想把那股甜香味采撷在指尖。
　　怀里的女孩却忽然动了。
　　喻星河往后，松开抱着她的手，时间太长了，她怕再这么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做些什么……
　　她怕吓走了她。
　　徐冉悬在半空中的手又悄无声息的垂下去，她站了起来脸颊上也晕着薄薄的一层红，清丽之余多了几分妩媚，垂下眸子，深深看了喻星河一眼。
　　她的嘴唇微微阖动着，从喻星河脸颊上擦过，声音带着一点饮酒后的喑哑：“不早了，睡吧。”


第45章
　　第二天是周六, 喻星河在家休息, 但徐冉还是要去公司。
　　她到的时候, 安妮正顶着个黑眼圈等在门口, 满是生无可恋的看着她：“老板, 周六上班真的要人命啊。”
　　徐冉：“想要几倍工资, 直接说。”
　　安妮：“……”
　　又拿钱砸人，呵女人, 你除了钱还有什么！
　　“四倍！加一倍！”
　　“可以。没问题，等这段时间忙完，给你公费去马尔代夫旅游。”
　　“哦老板, 你简直是我的电我的光是我心里永恒的女神！”
　　徐冉早就习惯了戏精秘书，指了指手上的文件：“都在这里了？”
　　“是的，这是昨晚宋律师发给我的, 傅律师刚才说了，他就在来的路上。”
　　宋越之的父亲也是律师, 因此在收集证据方面，他有自己的门路和人际关系网络。徐冉最初不想请他帮忙，还是傅尧坚持要找他，即使他性格不太好，但确实值得信赖。
　　她让宋越之查了公司主要董事的投资情况和拥有财产情况。一般来说都是查房产和车辆，房管局和建委都查了一遍, 个人的银行卡信息查询相对难一点，但是只有有人脉和技术，也不算太难的事情。
　　她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 翻看每个人的财产情况。先前因为准备收集打官司的材料，这件事搁置了一小段时间，直到今天徐冉才有时间来揪出公司的内鬼。
　　有几个小董事的材料似乎有点不太对，徐冉认真看了，仔细比对之后，才知道那点不对劲的感觉从何而来……
　　只是这些人看起来完全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即使她被临时董事会赶下了台，他们也不可能坐上董事长的位子。
　　安妮敲了敲门：“徐总，林总有事找您。”
　　林宏周六也来了公司，是被徐冉叫过来的，他在桌边坐下，皱着眉说：“老狐狸这次藏在幕后，那次还故意将烫手山芋扔给了我，看起来像是早有准备。”
　　这场收购案原本是由公司里另外一位副总负责的，后来又扔给了他，林宏这几天也是忙到够呛，电话都被董事给打爆了。
　　徐冉抿唇笑了一下：“没关系，林叔叔，反正时间久了，事情会慢慢变清楚。”
　　林宏叹了一口气：“周一又要召开临时董事会了，如果还来不及对这次的事情给出合理的解释，无法回应董事的质疑，只怕……”
　　徐冉低下头，栗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下来，显得她神色有些落寞，有些憔悴，挺直的肩背也微微下塌，看起来像是不堪重负。
　　林宏笑容更加温煦：“你放心，我再替你多和几个有发言权的大股东聊聊，争取让他们站在你这边。”
　　徐冉没有抬头，声音有些沙哑：“谢谢林叔叔。”
　　等林宏出来，宋越之和傅尧都到了。傅尧这几天忙到飞起，早已过了青春期的他老人家还因为熬夜小小的爆了一把痘，戴着口罩进来，瓮声瓮气的说：“在代理费之外，你得支付我的美容保养费。”
　　徐冉接过他递来的材料，看见他额头上的红肿，惊了一下，叫安妮进来：“你晚点带着傅律师去看看，他是不是过敏了？”
　　傅尧挥了挥手：“晚点再看，先说正事。宋越之，你的材料查好了吗？”
　　自宋越之进来之后，徐冉的目光才落在他身上。
　　他一向冷淡的脸上有些苍白，轻轻咳嗽了一声：“对不起，昨天发烧休息了，还没来得及查。之前的材料已经发给你，傅尧，等会我会和你详细说明情况。资产情况我会在周一前查清楚。”
　　“你生病了，先坐下休息，我和傅尧先谈。”
　　徐冉的回复不冷不淡，说是关心，却像是点到为止的例行公事。
　　傅尧压低了声音问她：“你觉不觉得，你们公司里有……”
　　他拿笔，在纸上写下‘内鬼’两个字。
　　徐冉抬起头来，看着他，嘴唇抿了抿。
　　有的事情，她也发现了不对。昨天高城已经联系上了对方公司，对方仍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却不经意间说漏了一通陌生来电。
　　两人站在桌边，无声的交流片刻。徐冉阖上文件，对傅尧说：“这件案子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会完全处理好，只是周一临时董事会我需要一些材料，可能会让你准备的东西有部分公开。”
　　“影响不大，这里只是初稿。等会我会把开庭时最重要的观点抽出来，给你基本的材料，足以应付董事会那些老古董。拥有资产情况的文件，才是最重要的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