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味小狼狗(107)
她没记错的话,上次她回国那次,立刻换了号码,这次怎么又换。
她小声的说:“是因为她吗?”
徐宁垂下了眸子:“不全是。”
“宁宁, 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了,所以才没回来?”
徐宁的脸颊上浮现一丝仓促的尴尬,却不得不承认:“是。”
她要承认自己的卑鄙和无耻, 明明知道她已经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或许以后还会有孩子。
也明明知道她是喝醉了,可她还是没办法推开她……甚至……像做梦一般的,得到了她。
都是她的错。
赵汀一时无言,既是心疼也是无奈的抱了抱她,徐宁感谢她什么话都没说,算是维护住了她脆弱的尊严。
请旅客登机的声音已经响起,两人不得不分开,赵汀回国,徐宁回学校。
这次出来玩,徐宁是和导师请了假的,一回到学校,先是去见了导师,明确了最近的工作任务,而后又扎进了实验室里。
她原本就是十分勤奋的人,这次回来之后,整个人更是完全沉浸在了工作里,一天可以在实验室里泡上十五个小时,她甚至很快就瘦了很多。
直到导师都看不下去,问她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她忍不住哭了,觉得自己道德底线太低,真的太无耻了。
哭了一场,心里那种负罪感似乎稍微少了一些,导师叫她回去休息,她也不好再坚持留在实验室,于是低着头走回去,在床上坐着发呆,收到了徐冉的视频请求。
她按了挂断,回消息说自己在实验室,问怎么了。
徐冉回:济楚问我,你在哪个学校。
徐宁的心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给捏住了,半晌才在键盘上敲下回复:“不许告诉她。”
她没再说什么,可她知道,以秦济楚内敛的性子,也会顾及她的面子,绝对不会将这件事和姐姐说。
她不想看见她。
她也……不敢看见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甚至感觉到了一点绝望。
那个人像是她命中的劫难,她忍不住爱上她,也想过偷偷爱着她一辈子,不和任何人说,却无意间让自己的爱慕袒露在阳光下。
可她还是不知克制,冲动而无知,甚至伤害到了最爱她的家人,一切终究不可回头。
她在国外待了整整七年,从高中到大学,因为是本硕连读,所以很早就进入实验室,所有的精力都在学习和实验上,无暇谈恋爱。唯一的空闲时间是去社区里做义工,并由此认识了一群喜欢穷游的朋友。
可七年过去,她没能忘记她,甚至做好单身一辈子的打算,却没想到会这么遇见她……甚至还在她神志不清醒的时候,和她……发生了那样一件事。
她知道,以她的性格,是一定要对这件事负责的。
可她……有什么脸面,再和她说话?
她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愧疚到无以复加,但是不能和她说话。她换了手机号,姐姐也不会让她找到自己的。
就这样吧。
唯愿此生不相见。
可这一夜,徐宁还是失眠了,甚至在天将明时,她隐隐的开始低烧,但今天有个实验要做,她也没把小病放在心上,没有请假。
大概生病的时候,人都是格外脆弱的。她走在校园里,一步一步,低着头,一边走,一边哭。
直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手心里灼热的温度几乎烫到了她。
徐宁抬起头,隔着眼睛的水雾,看着那个人,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
秦济楚握住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她看着女孩的眼睛里蓄满了泪,她比上次见面时瘦了很多,她的脸颊很苍白,眼睛却很黑。
晚风吹过,她拂了拂女孩的鬓发,温热的指腹从她耳廓上拂过:“为什么不见我?”
徐宁已经从那种初见她的怔愣中回转过来,避开她的指尖,也尝试着挣开她的手:“我觉得,上次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秦济楚凝视着她,眼眸沉沉:“说清楚了什么?”
“都忘记了。以及,再见。”
她猛然甩开她的手,大步往前走去,可她没想到,秦济楚在她身后抱住了她:“别走。”
徐宁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秦济楚,你不能这样。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放手。”
女人没有放手,反而抱她更紧,牢牢的揽住她纤细的腰:“可我没有忘记。”
徐宁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是谁,也清楚的知道我在做些什么。是我在渴望着你。倚仗着你对我的喜欢,知道你不舍得走。”
徐宁的心思一下空了,什么叫在渴望着你……
秦济楚在她耳边说:“上次在海岛上,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告诉你,我离婚了。”
女孩垂下了眸子:“求你……别给我……希望。”
女人抱着她的手收的更紧,还想在说些什么。徐宁却忽然双腿一软,软在她的怀里,额上灼热的热度十分灼人。
徐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租的公寓里,躺在床上,小厨房里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女人似乎被烫到了,轻轻的嘶了一声。
她想坐起来,可是才撑起手肘,就一阵眩晕。
她生病了,头很烫。
女人系着猫咪小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碗红豆粥,显得有些手忙脚乱,鬓边一缕碎发垂了下来,看见徐宁醒了,近乎羞赧的朝她笑了一下。
徐宁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般的看着她。
秦济楚在她心中一直是仙气飘飘的女神仙,可今天这仙气怎么说没就没了。
“来,喝药,你发烧了。”
房间里有个小药箱,里面放着常见的家用药物,秦济楚在杯子里冲开一袋冲剂,而后把杯子端给她。
徐宁垂下眸子,接了过来,小口小口的喝着,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秦济楚沉默了片刻:“我过来有几天了。”
徐宁顿住了,笑了笑,其实她想知道她在哪里,一点也不是问题。毕竟她可以直接在教育部查到自己的资料,自然能知道她在什么学校读书。
只要她想知道。
她将杯子放在了一边,揉了揉额角,有点头疼:“你想和我说些什么?”
明明知道一切都不可能,还要和她说些什么?
女人的声音有些低:“我以为……”
你会想看见我。
徐宁抿唇笑:“你不用想着对我负责,毕竟那天晚上你没有对我做些什么,都是我对你……我也向你道歉,很抱歉打扰了你的生活,你的婚姻,你的家庭……甚至让你离婚。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总之……”
女人打断了她:“我在去度假之前,就已经离婚了。”
徐宁怔怔,半晌才抬起头问她:“然后呢?你比我大十七岁,你会和我结婚吗?”
秦济楚的目光转深,长睫如蝶翅,认真的看着她:“你会觉得我……太老了吗?”
徐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微蹙了眉头:“老?”
“……你才22岁,可我已经……”
徐宁没想到她会说这么一句话。一直以来,她想的都是,她太小了。
见她犹豫,秦济楚抿了抿唇角,压下了心里的失落,没再说话,避开了这个话题,将桌上那碗粥端给她。
看起来卖相很不好,十分粘稠,红豆被煮的久了,豆瓣绽开来,闻起来味道也不算好。
徐宁没有接,只是轻声说:“你没有必要对我好。”
她有很多时候,都忍不住在想,如果她对自己没有那么好,那还会爱上她吗?
或许还是会吧。感情其实没有道理可讲。
她在家门前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下看见那道清丽的背影,夜色沉沉,她卓然而立,清隽却孤独。
那时徐宁还是个小女孩,就趴在窗台上看,不知为什么,就把那道背影记在了脑海里。
她没再说话,复又躺下,翻身向里,背对着她。
桌上摆着的那碗粥就这么由散发着热气到逐渐冰冷,秦济楚站在房间里,十分局促,一时间进退两难。
原来,被拒绝是这么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
她靠在桌子站着,目光一直落在床上,女孩背对着她,隔着床帘,清秀的背影隐隐绰绰,大概是睡着了。
态度却是分明而干净的,似乎不愿再和她有任何关系。
秦济楚知道,是她伤到她了。
那晚她酒醉纵情,却没考虑过,女孩心里会是何等深重的自责和难堪,可……她确实想要她。
她想念以前那个依恋她的少女。
刚刚搬到她家的时候,少女的笑容下隐藏着一点点淡淡的紧张,但却
是欢快而明朗的,很会闹腾,要做甜点给她吃,还非要让她一起玩换装游戏,捡了学校里很多很多落叶,做了标本,在网上买了羊毛戳,做了好多胸针送给她。
徐宁一来,她那种沉静如水的生活终于起了波澜,多了几分烟火味,那是她人生的前三十年没有经历过的。
后来她走了,空荡的房子里又安静下来,她却发现,再次适应这种清冷而孤独的生活是多么一件艰难的事情。
再见到她的时候,少女捧着一个巨大的彩色棉花糖,笑容美好而纯粹,不小心撞在了她的身上。
而她刚刚被逼着参加了一场相亲,还被泼了一杯热咖啡,难堪到极点,她匆匆走了,边走边想,少女应该都忘记了。
年岁渐长,岁月却越来越冷清。
她最终妥协了结婚,不仅是迫于家里的压力,也是因为觉得这辈子,她都不会找到可以共度一生的人。
只是没想到,在她刚刚做出决定的那天,她在省大里差点撞上少女,她客气而又疏远,但是符合她对姐姐的朋友该有的态度。
她坚持不让她送她,还轻声说,她已经成年了。
她成年了啊。
秦济楚惊慌的发现,自己脑海里冒出某个奇怪的念头,努力压了下去,回了家,却没想到,原本和同学约了一起见面的少女,又站在了她家外面。
可少女的态度始终是那么的鲜明,不愿再和她有任何一点关系。她也知道,自己比她大十七岁,有的事情,她有她的担当。
除了忍不住将自己的外套脱给她,一切都好。
在第二天夜里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类似于某种奇妙的感应,即使电话那端的人一直沉默,她也猜出了她是谁。
少女轻声的祝她幸福,她听到的那一瞬间,心里刺痛,捧着刚刚拿回来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