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呢……她以为的,长达十多年痛苦的等待岁月,因着这只小胖兔兔,就这么幸福开心地过去了一年。
是的,世事无常,总有太多想不到的事情。
有谁能想到日子的苦会被铺天盖地的甜糊了过去,又有谁能想到……
纸灯脆弱,散步归来,卫卯卯第一时间催着卫承礼把书房里的玻璃展柜清出来一大格,好放她们的兔兔萝卜灯。
在陪着小胖兔兔等卫承礼干活时,程听言就那么,非常不凑巧地被旁边书桌上的几张好像被泼过茶水又晾干了的皱巴巴的纸吸引去了目光。
程听言后来曾很多次想过,如果那天她没有做胡萝卜灯,小胖兔兔是不是就不会要求卫承礼去书房清理展柜。从来没进过程家书房的她是不是就没有机会看到那几张纸。又或者如果那几张纸不是被泡了浅褐色的茶汁又晒干,皱皱脏脏的……而是普通的白色A4纸片,是不是自己就不会因为好奇多看了一眼。
当然,直线而行的事情总没有如果。
还好没有如果……
还好那一晚,程听言看到了纸上的字。
【《青丘之月》——文/明皿】
只那么一眼,那些纸上最上面一行的字,就让程听言定在了当场。
第174章
“现在的观众都什么眼光, 那部什么《青丘不见狐》居然票房没扑,真见了鬼了。我当时让容容选了这部《草莽之下》,现在票房没打过, 也不知道容容会不会难过。”
“草莽的票房也很可以了, 这不才刚上映么, 很多电影都是厚积薄发, 不到最后都不好说。再说了,那什么青丘……就算票房再好, 我也不想让容容选那个本子。”
“怎么?怕了?怕什么,那是《青丘不见狐》,又不是《青丘之月》。说起来, 呵, 当年真是差一点。给自己起名明皿为盟又有什么用, 暗号写脸上,老头子看不到都是白搭, 天命才是硬道理。不,是我们逆天改命才是硬道理哈。”
“我不是怕, 就是觉得不吉利。反正票房好的电影那么多, 我们也不一定要沾什么青丘。”
“切,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胆子倒是越活越小了。哪有什么不吉利的, 她有路子直接能上电影没去拍, 选了先出书,不正好落我手里。泼天的富贵她拿不住,还不是怪她自己。不过她那书倒是写得不错, 要是能拍出来,说不定也是个票房黑马。”
“你要拍?”
“也不是不行, 反正老头子已经死了,拍出来也没人发现……”
……
上一世,程听言有一小罐金豆子。
那是她还被刘琼芳的各种谎言蒙蔽,没有看清其真实面目时,怀着一种延续家族传统的心情,为自己攒下的,类似……嫁妆的东西。
一枚金豆,代表一次收入。无论是让她痛苦过的剧集作品,还是被家里强制要求去拍的广告,又或者是后来逐渐自己挣出一条路后的表演收入。那一枚枚金豆子,是她走过的路,有一天会陪她走入人生的下一段旅程。到时候,会有那么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她数着一枚枚的小金豆,听她说过去的故事。
人么,年轻的时候,总有些想象的仪式感。
家里无法给予的嫁妆,程听言在能自己拿住钱之后,就给自己备上了。
只是,后来的事情,又有谁能想到呢。
与病重的姥姥短暂的相处,让程听言发现了太多,上一辈的恩怨情仇暂不提,就说她一直以为的刘琼芳的带着姥姥姥爷祝福的那套金饰嫁妆,那些因为刘琼芳病重被卖到只剩一朵小金花留念,后来自己又想尽办法买,买不到相似款式就找人按照片定制出来的金饰嫁妆……其实是刘琼芳与人私奔的时候,从姥姥的首饰盒里偷拿的。
这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反正知道之后的那两年,程听言没再往罐子里放新的小金豆子了。
正好,那两年也是程听言挣开程家和刘琼芳的双重束缚,事业有了转机的时候。那罐子小金豆,就和其他的行李一般,被暂时留在了程家她的卧室里。
一直到……那天……
马上就要见面了,两人的信息都还没断过。
信息里,小饼干没憋住,说给程听言带了条银手链,但是因为是她去学着自己打磨出来的,所以可能稍微粗糙了一些,说先说一嘴,希望程听言看到了不要失望。
失望是不可能失望的,不过当时程听言看着手边提前了一周就准备好的香水化妆品首饰和早上去买回来的花束,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走心了!
可手工活儿那种事,程听言本就不擅长,再说当天就要见面了,临时抱佛脚也不是这么抱的。
于是,程听言想起了那罐金豆子。
虽然不是自己亲手做的东西,但是当年准备起来时候的心情与此时还挺像。
不过喜欢还没说出口,就带着原本准备当嫁妆的东西是有点……
犹豫或许有很多。
但最终程听言还是抓紧时间跑了一趟程家。
算起来,都快大半年没回过了,卧室里的东西被家政阿姨收拾了又收拾,好多原本摆在桌上的东西,怕积灰都放到了各种收纳箱里。
程听言翻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了那个小罐子。
就在她最后查看一下那些小金豆子的时候,听到了外面回来人的对话声。
一个很熟悉,是白蕾。
另一个也不陌生,一听就是何岚溪。
约定见面的时间越来越近,程听言没管着外面。不过那两人说话总是尖细高昂,她在房里还是被迫听了几耳朵,什么青丘之狐,青丘之月,什么出书拿不住她泼天的富贵。她没脑子去细听,只觉中间听到一句“明皿为盟”还有点意思。
那时候程听言只当她们又在谈什么电影的事情,压根没多想,拿了帕子把金豆子和罐子都擦干净了,重新装好就出去了。
客厅里那说话的两人,因程听言从卧室出来,一下子刹住了话头。
程听言刚好听到何岚溪说最后那句“反正老头子已经死了,拍出来也没人发现……”前半句她倒是听懂了,能被何岚溪挂在嘴上天天说的老头子,只有何岚溪那死了三年还是四年,给她留了一堆家业的大伯。
何岚溪在程家,在各种地方吐槽她那位大伯,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虽然以前和何岚溪也合作过不少次,但是程听言对捧着程容容打压自己的何岚溪没有任何好感,对何家的富贵多泼天也没兴趣。出来之后,程听言只例行公事一般对着客厅一下子没了声音的两人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就拿着罐子抓紧时间出门了。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直接赶到目的地,要见的小饼干没见到,上一世就结束了。
那么……
这一世的问题来了。
程听言咬着唇,看着桌上的纸张。
【《青丘之月》】
【文/明皿】
“暗号写脸上,老头子看不到都是白搭”,“我们逆天改命才是硬道理”,“她有路子直接上电影没选,选了先出书,不正好落我手里”,“反正老头子已经死了,拍出来也没人发现……”
上一世听到的琐碎言语和面前的纸张交叠,脑子发疼的程听言有了一点点不切实际,天马行空的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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