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咬牙切齿:“他出口成章, 却写不出文章和诗句, 该不会是在骗我的吧?”
“他出身文学世家的窦家, 即便未曾进学,在家族文化的熏陶与耳濡目染之下,随口便是一句经书典籍之言,也不足为奇。不过到底未曾经过有条理的学习,所以让他写诗词歌赋,他也写不出来。”
李云杳顿了下,“顺便一提,《滕王阁序》是一篇骈文。”
沈霁刚想问骈文有什么特殊的,然后灵光一闪,想起了李云杳跟李穆之前讲到“赋”的文风时便提到了“俳赋”似乎正是受到了骈文的影响,词句颇为讲究对仗及工整,对声韵也有要求,再者就是词藻华丽。
李云杳在给沈霁降解新知识时,也不忘让她温习旧知识。见她似乎想起来了,李云杳的目的便也达到了。
“不过时隔这么久,亏她还记得。”李云杳对系统说。
系统回复:“看样子夫子对沈继宗这个学生是越来越满意了。”
李云杳没吭声。
“我们要学骈文了吗?”沈霁问。
“还不着急,毕竟科举考试的内容虽然经常变化,但无论怎么变,‘赋’都是必不可少的。不过‘赋’之外是‘诗’,之后才是杂文、帖经、墨义。所以你的学习应以打基础为主,课余时间可以接触诗词。”
“课余时间?”
“晚饭之后的时间可以作为课余时间。”
沈霁:“……”
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堵上。
为什么自己非要提这一茬?又加重了自己的学习任务不是!
回到了李家,沈霁与李云杳便听门房说,李父李母早已经在家等着她们了。
李云杳让沈霁先回家,沈霁想也不想就拒绝:“那不行,毕竟是我将你带去宴席的,有什么后果,我们一块儿承担!”
李云杳看了她一眼:“虽然你很有担当,可你是否想过,爹娘并不会对你怎么样,但看到你会想起你违背习俗将我带去饮宴的叛逆之举,从而他们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就像被浇了油一样,再次飙升?”
沈霁:“……”
行吧!
她假意离开,然后转头对那门房道:“把我的小舅子喊出来。”
门房忙不迭地去找李建中,后者看见沈霁,就想起她在宴席上大放光彩的投壶之举,然后高兴地跟她讨论投壶跟箭术之间的关系。
沈霁打断他的话:“我找你出来不是为了跟你说这事的,我想让你帮忙盯着点丈人和丈母娘,看看他们对隐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然后你及时派人来跟我汇报。”
李建中还不清楚沈霁把李云杳带到宴会上的事情,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是他已经化身她的迷弟,因而想也未想就答应了下来。
嘱咐完这事后,沈霁才捧着她的学习资料回家。
——
魏咸信与永庆公主大婚之后,汴梁勋贵人家的喜事便一件接一件,先是之前流传的宰相赵平与枢密使李崇矩意欲结为亲家之事,终于从传言变为事实,——赵平之子赵承宗迎娶了李崇矩之女李氏。
赵平与沈亿陆同朝为官,关系融洽,本来沈家也在赵家的宴请名单上,不过沈亿陆以沈家不日也要娶新妇,怕犯了忌讳为由拒绝了,只派人送了贺礼前往。
而在赵李两家结亲后没多久,赵老大便知道了这件事,他越发不高兴,跟身边的近侍王继恩说:“我以为我先前的敲打会让他们停止结党之举,没想到他们对我的敲打丝毫不放在心上。”
王继恩并不敢说什么,生怕说错话会让自己身首异处。
赵老大只是发下牢骚而已,也没想过从他的口中得到什么回复。
不过到了五天一次的常朝,赵老大让王继恩去长春殿外的休息室里查看赵平跟李崇矩的状态,得知二人按照正常的班次站在一块儿时,他便下旨,令二人分开来站位。①
文武百官中,宰相为首,枢密使次之,因此以往的惯例,赵平跟李崇矩自然是站得近的。赵老大突然下旨让他们分开站,目的和用意是什么,不言而喻。
当时同样在候朝的京朝官见了,顿时暗潮涌动。
……
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对沈霁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她甚至没闲功夫去八卦这些事,因为她平日除了要读书之外,还得准备跟李云杳的大婚。
具体的迎亲事宜已经有阎舒、田郦亲自盯着,而她要做的就是跟礼官学习相关的步骤,别到时候一头雾水,闹出什么笑话来。
到了迎亲前三天,沈霁终于可以从书海中抽身,去给李家送礼品。
这些礼品倒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而是一些如花髻、盖头、话扇等几乎用在李云杳身上的成亲物件。
相对应的,李家也要回她成亲时穿的用花罗制成的幞头、绿袍跟靴子。
沈霁说:“还好这幞头不是绿色的,不然本来就头上冒绿光了,要是让人看见头上发绿,那还得了?!”
李云杳没搭理她,只是给她布置了功课,给她三天时间准备,成亲当天要检查功课。
沈霁:“……”
李云杳是什么魔鬼?
成亲已经够累了,还要抽查她的功课?
不对,什么时候开始,她要接受李云杳的指导和布置功课了,她的老师是李穆才对吧?
沈霁着实不明白她跟李云杳的关系怎么就从死对头演变为师生了。
她立马挺起腰板:“李云杳,除了我们之前签订的合作条约,我没有必要听你的。”
李云杳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你要是有把握十年内考中进士,可以不听我的。”
沈霁:“……”
虽然她已经有李穆为师,不过论与她相处时间更长,更能直接指导她的人选,果然还是李云杳优先,因此,她首次反抗,折戟而归。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沈霁迎娶李云杳的日子也在爆竹和锣鼓声中到来。
这场婚礼,说它低调,可汴梁许多人家都知晓;说它高调,沈李两家又不曾将婚礼办得隆重盛大,——至少跟先前的永庆公主下降、赵平之子迎娶李崇矩之女时那盛大的典礼相比,沈家的流程简单多了。
其实李父李母想给自己的女儿一个风光盛大的婚礼,奈何赵平与李崇矩的事例在前,他们着实不敢去触赵老大的霉头,因此都是能简化的地方就简化了。
沈家也一样,沈亿陆并不介意将“儿子”的婚礼办得热热闹闹,只是这与他一贯的节约俭朴作风相悖,且阎舒、田郦也赞同低调一些,所以两家一商量,就敲定了现在的这套婚礼流程。
首先宾客是要请的,这人情世故的事情无可避免;其次这酒菜也不能糊弄人,所以能简化的地方只有迎亲的仪式。
李家并没有怎么刁难沈霁,拦门等仪式都只是假意拦一下,花点钱便可轻易过关。
李家的亲戚看见李父李母难掩悲伤,而身为小舅子的李建中不仅没有出来示威,反而还十分开心兴奋,便问他:“隐娘要嫁作他人妇了,往后便不在家中居住了,你难道就不难过?”
李建中道:“阿姊要嫁人,这是喜事一桩不是吗?再说,我想阿姊了,可以随时去沈家探望阿姊啊,为什么要难过?”
“哪有小舅子天天往姐夫家跑的?”
李建中不解:“两家之所以要结亲,难道不是为了以示友好?结了亲就不让频繁往来,那为何还要结亲呢?”
众人无言以对。
沈霁笑道:“对啊,我沈家可没有什么不欢迎丈人丈母娘、小舅子来玩的规矩,更没有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规矩,隐娘日后想家了,还是可以时常回来的。”
李父李母闻言,难过的情绪才稍稍收敛。
“吉时到了,该启辰了。”礼官在沈霁身边低声说道。
沈霁顿了下,转身背起李云杳:“那走吧!”
李云杳因为她突然的动作而吓了一跳,抓着花扇挡脸的手也因为没有支撑点而不得不圈住了身前之人的肩膀,以稳定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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