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来得回答,女孩儿又小声劝了一句。
“不用充值,还可以打折,小姐姐办一张吧。”
确实很划算。
宁柔没再犹豫,终是拿起了笔,留下了名字和电话。
付钱的时候,最终只用了十块钱。
点个餐,花了大概十分钟。
等再回到位子上时,洛真已经把手机收了起来。
宁柔第一次碰到这么实惠的小店,心里隐约有些高兴。
想到宁宝宝也很喜欢这里的糖水,颊边的笑意就更加明显。
洛真见她眉间尽是温纯的喜色,唇边也泛出一抹浅浅的笑。
“怎么了?”
宁柔被问得不好意思,直到坐回凳子上,才软软地叮嘱了一声。
“你下次来,报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可以打八折。”
“这是店里的优惠。”
洛真闻声轻笑,唇角又勾了勾。
“好,我知道了。”
气氛突然就温馨了许多。
很快,店员就将两碗汤圆送上了桌。
芝麻馅儿的那碗,是宁柔的;豆沙馅儿的,是洛真的。
前者的碗里,只有汤圆;后者的碗里,满满的都是料。
洛真眼睑微垂,眉头轻轻锁了锁。
还没来得及说话,宁柔就将她的碗,拨到了自己面前。
“里面加了红枣,等我一下。”
话音刚落,筷子也被拿走。
紧接着,碗里掉落的枣核和长在枣心的枣核,一粒粒的全都被挑了出来。
满满的一碗甜汤,重新被推了回来。
耳边响起的,是宁柔的细软嗓音。
“好了,现在可以吃了。”
洛真红唇紧抿,心口又酸又涩又疼。
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
宁柔对她的照顾,总是藏在各种各样的小细节里。
以至于,她从未发现,从未在意,也从未珍惜。
她只看到了她给予宁柔的物质财富;却从没有意识到,宁柔给予给她的——
那些无处不在的细微关心,是一种多么宝贵的东西。
宁柔吃完一颗汤圆,洛真仍没有动筷。
味道很好,怎么不吃呢?
宁柔放下筷子,眉间有些担忧。
“怎么了吗?”
洛真指尖轻颤,这时才回过神。
糖水很甜,她的心却格外的苦。
“没什么。”
“谢谢。”
今天的洛真,好像特别喜欢说‘谢谢’。
宁柔怔了怔,很快摇了摇头。
“不客气。”
两碗汤圆,两个人慢悠悠的吃了半个小时。
洛真碗里加的小料太多,最终一半进了宁柔的肚子。
“不要浪费。”
“谁让你加这么多。”
宁柔的脸涌出些红,任由洛真将红色的山楂碎和红枣舀进自己的碗里。
等全部吃完,又过去了二十分钟。
在此期间,始终没有第三位客人上门。
墙上的时针,指向两点半的位置。
这一天下来,什么都没干。
宁柔心下微叹口气,许是吃饱了,空调吹得又舒服,居然开始犯困。
洛真见她撑着头,眼皮也没无力地耷拉着,顿时猜到她想睡觉。
这会儿三点都不到,现在睡了,晚上该睡不着了。
“宁柔——”
一声冰冷呼唤,宁柔瞬间清醒。
她像是被吓到了,表情里还有些惊慌。
洛真抿了抿唇,没想到会把人吓成这样,眼神不由得温和了些。
“待会儿再睡。”
待会儿是哪会儿?睡又是在哪儿谁?
宁柔并不知道,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样在店里待着。
很快,就到了三点。
宁柔只看见洛真去柜台那里说了两句话,店里那两台按摩椅就传出了一阵微小的嗡嗡声。
似乎是在启动。
紧接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洛真就站在了她面前,伸手指了指右边那台按摩椅。
“去那上面睡。”
趴着睡会,不是一样吗?
那椅子坐着多贵呀。
宁柔心疼钱,正想拒绝,洛真已经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了椅子前。
“就当是我回请你的柚子茶、蜂蜜水、还有那碗汤圆。”
一个完美的理由。
宁柔没法拒绝。
洛真总是能用各种话来说服她。
“上去睡。”
又是一声催促。
宁柔纠结了会,最后还是在女人强硬的要求之下,躺到了按摩椅上。
一开始,她还有些不习惯。
可坐着坐着,体验感就好了起来。
贵的东西,终归有贵的好处。
连日来的劳累疲乏,在这机器的嗡嗡声中,悄无声息地就消失不见。
洛真躺在另一张椅子上,她的脸微微侧着,就这样盯着宁柔,直至对方闭上眼睛,彻底陷入沉睡,才从椅子上起身。
柜台后的那个女孩,不知何时走了出来。
“洛总,褚先生刚刚把合同发过来了,我检查了一下,应该没有问题。”
“另外,明天下午的会议,是取消,还是改成视频会议呢?”
“洛先生这几天又回公司了,您要不要抽时间回去看看?”
听说洛振庭回了公司,洛真脸色微微变了变,脚步倒是快了些。
没过多久,就进了后厨对面那间书房。
再出来的时候,她手里多了一件柔软的羊毛毯。
“把合同拿过来。”
“明天的会议改成视频会议。”
“至于洛振庭,不用管他。”
女孩是洛真的私人秘书,叫姜绒,今年才刚大学毕业,人很机灵活络。
关于洛真和宁柔的事,她虽然知道得不多,但光看洛真拿着的这条毯子,也猜到了些内情。
去拿合同的时候,她还带来了另一样东西。
外面开着空调,气温有些低。
洛真将毯子披到宁柔身上,而后才重新回到书房。
姜绒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在将合同交给洛真后,她又拿出了另一张纸。
“洛总,您不是说宁小姐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您看看这个。”
这张纸,是提前给宁柔准备的会员登记表。
洛真不知道姜绒的话是什么意思,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直到对方将纸展开,她才发现,那纸上的格子,被填了两行。
宁柔看不了汉字,更写不了汉字。
光是自己的名字,都是在洛真的耐心教导下学了半个月才艰难学会。
连心理医生都说,每多写一个字,就代表宁柔在和脑海潜意识里的‘怪物’进行抗争。
这个过程,不仅痛苦,而且漫长,即便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也不一定能承受住这样的心理压力。
能学会‘宁柔’这两个字,算的上天大的奇迹。
洛真看着那张纸,心脏好似被人用手大力攥住了一般,疼得连呼吸都泛着痛意。
她的眼睛,酸涩无比。
不经意间,眼眶便彻底红了。
那纸上的第一行,是宁柔的名字和电话。
第二行,写着另外两个歪歪斜斜的字,每一笔,每一划,都那么用力,那么艰难。
明明扭曲到了几乎无法辨认的地步,但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那是她的名字。
宁柔写的,她的名字。
她记得清清楚楚,离婚的时候,宁柔还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是什么时候学会了写‘洛真’这两个字?
唯一的可能,就是分别后的这五年。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
被洛真叫醒的时候,宁柔还在做一个很美好的梦。
梦里有她,有宁宝宝,还有洛真。
太幸福的一个梦,以至于她连睁眼的时候,眼神都是雾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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