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齐放下车窗去请示了母亲,云安听到一声欢呼也跟着笑了起来,她驾着马儿来到车辕处,一个倾身单手抄起吕齐,随着一声惊呼小家伙已经稳稳地坐到了云安身前的马鞍上,二人笑成一团。
吕齐还从未体会过这样高的视角,抓着马鞍前沿左顾右盼,林不瑜掀开车厢看出来,见自家孩儿和云安开心的模样,露出慈爱的笑容放下了车窗,对吕颂说道:“妹夫这样喜欢孩子,日后定是一位好父亲。”
“要是四妹妹头胎能诞下女儿和咱们齐儿的年纪倒是正合适,要是再晚几年,咱们怕是就没有这个福分了。”
林不瑜白了吕颂一眼,嗔道:“你怎么也不盼盼人家好?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在鬼门关上绕一圈?父亲只有四妹妹这么一个嫡女留在府里承袭香火,攀不攀亲的都是次要的,我就希望我妹妹能一举得男,少些忧心,少遭点罪。女人这一辈子啊……太不容易了,我和四妹妹算是嫁了个好人,你看看二妹妹……因成亲多年一直没有生出儿子,糟了多少婆家的白眼,受了多少罪呢?”
吕颂笑了笑,拉过林不瑜的手,说道:“虽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可这世上的人千千万,铁石心肠的人总是有的。你也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可不是因为你为我生了三个儿子,我就在这儿说风凉话,就算齐儿他们哥仨都是女儿,我娘也不会怪你的,我也绝不会苛待你半分。”
林不瑜立刻厉了眼睛,狠狠道:“你敢?!”
吕颂继续说道:“你也是个有福的,一举得男,之后每一个都是儿子。”
……
吕颂看向云安放在马车里的那方木匣,抬了抬眉毛,低声问道:“妹夫说这就是给岳母的生辰礼物?”
“我听着是那个意思。”
“你说里头能是什么呢?名家字画?这么小的匣子也就能装一幅字画了。”
“到时候不就知道了?你可别碰,人家信任咱们才放在这儿的。”
“我知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吕颂低低道。
数日光阴,云安和林不瑜一家回到了洛城,一路上两家人相处的非常愉快,云安利用这段路教会了吕齐骑马,偶尔还会给吕齐说些新奇的小故事,吕齐听的津津有味,差点成了云安身上的“挂件”,林不瑜喊都不回去。
通过一路上的相处,吕齐对云安愈发敬仰依赖,云安俨然成了除了吕颂夫妇外,吕齐心中最重要的人。
终于进了洛城,来到城南林府,一切车马都要停在左右一箭之地开外,改为步行入府,这是天下所有商贾中,独一份儿的荣耀。
云安将装了兽头拐杖的匣子亲自背着,一手领着吕齐,吕齐不舍地问道:“四姨丈,等回了外公家……齐儿还能每日都见到四姨丈吗?”
“当然了,只要你想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不是答应你了?回了林府,教你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
“太好了!”吕齐欢呼雀跃。
林威身边的管家亲自到门口迎接,丫鬟家丁跪了一地,老管家给吕颂夫妇请了安,躬身问云安:“姑爷,怎么不见四小姐?”
“娘子病了,留在雍州养病。”
“四小姐病了?莫不是……犯了老毛病?不要紧吧?”见老管家都知道林不羡柳絮过敏的事情,云安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女朋友。
“不是,只是单纯的病了。父亲母亲在么?”
“老爷有事出门出去了,夫人在‘香供养’。”
“哦……那我一会儿先去给娘亲请安,替我家娘子给母亲磕头。”
第212章 舐犊之情
“老奴来拿吧?”老管家想帮云安拿木匣,云安躲了一下,说道:“不是什么重物,我自己拿就行了。”
“是。”
老管家领着四人往里走,外面自有家丁帮忙卸下吕颂马车里带回来的东西。
林不瑜问道:“姐妹们都回来了吗?”
老管家答道:“回大小姐的话,二小姐身子不好,二姑爷自己回来的。三小姐还在路上,估么着再有几日就能回来了。”
“二妹也病了?”林不瑜眉头紧锁,脸色不太好。
林不瑜是一个守忌讳,比较笃信风水命数之说的人,赶上大喜的日子,她的姐妹却一个一个都病了,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特别是嫡母如今年岁大了,自己的嫡亲女儿和庶女两个都病了,她老人家肯定要难过的。
林不瑜绕到吕颂的另一侧,对身旁的云安说道:“府里一共也就咱们姐妹四个,一年到头也就三节两寿热闹热闹,值此大喜的日子,二妹,四妹都因病不能回来,你多少劝劝母亲,请她放宽心,若是可以的话……最好告诉母亲,四妹妹的身体不碍事,免得惹她老人家忧心,眼瞅着就是正日子了,若是累得母亲再起了火,生了病……就是咱们做儿女的不是了。”
云安不禁在心中称赞林不瑜担得起长女的风采,正色道:“大姐放心,我一会儿回房去沐浴更衣,然后就去给母亲请安。”云安正愁着没有名正言顺去单独见林母的由头,这不正好有了么?
走到分岔路,云安和吕家三口分开,独自回了她和林不羡从前住的小院儿。
小院内的丫鬟看到云安回来都很开心,排着队的给云安请安,云安看着她们期盼又疑惑的目光,主动解释道:“你们家小姐病了,路途遥远我只能把她和护卫还有由仪都留在了雍州,这次没有回来。”看到丫鬟们的失望神色,云安又再次觉得这个时代的人感情真的很简单,特别是这些丫鬟,生活的范围一早就被划了出来,日子过的太过规律,对她们而言,她们人生的中心就是四小姐。
“喜儿,帮我烧点洗澡水可以吗?”
喜儿打了一个万福,问道:“姑爷这是想回房间洗吗?不去汤池了?”
云安这才想起,林府是有汤池的,汤池里一直都有热水。
“瞧我这记性,出了一趟门就什么都忘了,那不用了,你去忙吧。”
“是,姑爷有什么吩咐就叫奴婢。”
……
沐浴更衣后,云安带着宁王送给林母的兽头拐杖来到了“香供养”,请守在门口的丫鬟代为通传,得到林母的准许才入内。
几个月不见,林母整个人的气质变了许多,倒是谈不上“变老了”云安思考了良久,才想到一个妥帖的形容词来形容林母目前的状态——少了几分烟火气。
眼前的林母有些细节竟与从前的林不羡稍稍重合,虽然身居商贾大族,却犹如深山里久无波澜的深潭清泓。
林母慈爱打量着云安,捻动念珠,说道:“黑了,瘦了,也精神了。几时回来的,亦溪呢?”
看到林夫人这般模样,云安突然有些想哭,她感觉自己和林不羡“逃走”之后,林夫人是受了委屈的,眼前这架势竟给人一种青灯古佛常相伴的感觉,明明再过几日就是她老人家的生辰了,可身上却穿的如此素净,换下了从前的锦缎华服,穿上了“海青”样式的长袍,藏蓝色的。
云安放下端着的长木匣,一撩衣襟下摆倒头便拜,磕过头后云安的额头贴在宣软的蒲团上,说道:“孩儿不孝……孩儿不孝,请母亲原谅。”
“好孩子,快起来。你能回来娘很高兴,不要拘着这些繁文缛节。”
“谢母亲。”云安起身改跪为跪坐,压低了声音说道:“娘,亦溪她被我秘密送进了雍州宁王府,在宁王殿下后院的一位夫人的院子里小住,非常安全。对外我声称亦溪生病了,不能回来,这是亦溪给您写的亲笔信,您一边看一边听孩儿说……”
云安将信交给林母,之后又和林母毫无隐藏汇报了在雍州发生的公事儿,包括她和宁王建立了关系,如何在老长亭马场以小博大套了四十五万两白银的事情,还有玉纤纤成了宁王新宠玉夫人的事情,以及泼皮无赖是如何觉得她们好欺负,跑到客栈去要求退货的事情,绘声绘色,声情并茂和林夫人讲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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