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猴觉察了柳溪的目光,它下意识地捂住了黑铁盒子,挣开了柳溪的掌心,往后退了一步。
“别怕,我不抢你的东西。”柳溪握着惊月站了起来,上下看了看,“黑黑,你从哪里进来的?”
猿猴感觉到了柳溪的善意,指了指右上角,哪里有条石缝,刚好够猿猴钻出去。
可柳溪与景岚的体型肯定是钻不出去的。
“阿岚,我们再找找。”柳溪回头望向景岚,“这么大的机关兽造出来,必定有运出去的通道。”
“万一……”景岚蹙眉,虽然不想承认,可这已经是明摆的事实,“这里已经封了呢?”
尘封机关兽的存在,尘封这个秘密,这里肯定是不会留下出路的。
柳溪没有立即回答景岚,她提刀沿着石壁走了一圈,黑黑就跟着她脚跟走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机关兽跟前。
“阿岚,看来今晚你我得遂那内鬼的愿了。”柳溪想明白了,内鬼故意触动机关,把她们逼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要想离开这里,就只能借助这只机关兽的威力。
内鬼就想她们两个把这只机关兽给带出去。
景岚迟疑地看着这只机关兽,它无疑是东海景氏最大的一个污点。
利用了柳氏,又偷袭了柳氏。
景岚一直引以为傲的景氏血脉,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笑话。
看见景岚沉郁的脸,柳溪走了过去,拍了拍景岚的肩膀,“江湖名门,有哪家是真的干干净净的?做错事的也不是你,不必把这些陈年恩怨放在心上的。”
景岚怔然看她,“他可是西山柳氏的人。”
“我曾是西山柳氏的人,可那又如何?自家人都可以杀自家人,哪有脸面责问旁人?”柳溪的语气说得极淡,此时眸光忽明忽暗,只觉五味杂陈。
上辈子她野心勃勃,自信满满地以为凭自己的铸兵术可以与东海景氏一较高下。可到了最后,竟还是依靠魏谏白的卑鄙手段,才破了景氏的石峡,攻入了海城。
那一战赢得那般不光彩,现在想来,也算是她的奇耻大辱。
到了这一辈子,无奈之下只能嫁入东海景氏,步步筹谋,却发现当初一手摧毁的是她这辈子最稀缺的家的温暖。
说半点不愧疚,那是假话。
红姨娘与几位小叔待她越好,她就越是酸涩。
上辈子她欠了一城人的性命,如何还呢?
如今,景氏与柳氏有这样一桩旧事,于柳溪而言,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景岚以为柳溪会借由此事闹上一闹,哪知竟是这样轻描淡写地原谅了。她有些错愕,这哪里是柳溪该有的性子?
“柳溪……”景岚轻唤她,心绪复杂。
柳溪安静地望着她,嘴角微微一笑,“希望能早一日听见你唤我嫂嫂。”说完,她绕着机关兽边走便道,“我是西山柳氏的叛徒。阿岚,这只机关兽面世之后,定会掀起江湖风浪,到时候……”她忽然停了下来,回头坚定地看着她,“你一定要咬定这只机关兽是你我一起造的,我必须把这个叛徒当到底,可记住了?”
东海景氏淡薄名利的声名在外,突然出现这只机关兽,江湖人必定会思忖景氏的用心。随便一本武功秘籍都能引起江湖的腥风血雨,更何况在这个乱世突然出现这样一只巧夺天工的机关兽?
有人会觊觎机关兽,有人会忌惮景氏,这些都不是柳溪担心的。
乱世没有哪个地方是真正的世外桃源,东海景氏也不可能一辈子避世在外。
内鬼将她们逼到这里,为了不仅仅是把东海景氏拉入乱世,只怕更多的是想把景氏与柳氏的这桩旧事抖出来,让东海景氏成为众矢之的。
人心险恶。
你春风得意时,不见得会真心夸你,可你一旦身败名裂,想你死的便不仅仅是一两个江湖陌路人。
以东海景氏现在的实力,对付一个柳素已经不易,再加几个浑水摸鱼的江湖门派,景氏根本是死路一条,
有些旧事必须水落石出,还当年一个真相。可有的真相,必须彻底尘封,追究到底只会是更大的一场祸事。
就算那幕后黑手还留有什么证据,硬是将此事传扬出去,柳溪也要与他博弈一局,咬定从她嫁入东海景氏,才造出这样的机关兽。
西山柳氏的叛徒——这个污名她只能背下,这是破局唯一可走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这桩旧事还没有完,下章会把全貌放出来。
我没有写恐怖故事哈~别怕~就是一条黑鱼的血,这猿猴叼着正准备吃而已。
第28章 真相
半晌没有听见景岚答话, 柳溪沉了脸色,语气比方才严肃,“记住没?!”
景岚没有开口, 只是略微点了下头。
柳溪安静地看了景岚片刻,忍下了那些想说却无用的话。她仰起头来,仔细看了看机关兽的体态, 叩了三下机关兽的胸口。
里面空空作响,显然是中空的。
她借着微弱的烛光认真地一寸一寸地找着,最后目光定格在了一个特别的小孔上。
“灯。”柳溪唤道。
景岚拿着灯盏走近柳溪。
这小孔呈“卍”字,柳溪静默地检视了片刻,发现这小孔的技巧用的还是柳氏的铸兵术。看似“卍”字,内里却是九重“卍”字,没有柳氏铸造的钥匙,世上再厉害的锁匠也打不开。
柳溪无奈地回头望向了黑黑,“黑黑, 我看看你的盒子, 里面若是没有钥匙,我立即还你。”
黑黑捂住盒子, 往后缩了缩, 不住摇头。
“启动不了这只机关兽, 我们只有死路一条,黑黑。”柳溪恳切地看着它, 反手对着景岚比了个手势, 示意景岚先去黑黑来时的那条石缝下。
若是黑黑突然溜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景岚放下灯盏,沿着石壁一面叩打,一面佯作找寻出路慢慢移步到了石缝之下, 倘若黑黑想逃,至少她可以动手把黑黑给抓下来。
“黑黑。”柳溪往前走了一步,黑黑便捂着盒子往后退一步。
柳溪轻叹,抬眼给景岚递了个眼色。
当务之急,先把它给拿下再说。
景岚足尖一点,猝然抓向了黑黑的后颈。这猿猴真是学过不少招式,乍闻身后有掌风响起,它身形一翻,轻而易举地躲开了景岚的擒拿。
景岚大惊,落地后旋身反手再次抓向黑黑。
柳溪不会给黑黑任何逃窜的机会,趁着黑黑的注意力都在景岚身上,看准时机一记手刀劈在了黑黑的后脑上。
只见黑黑闷哼一声,身子摇了摇,便昏倒在了地上。
柳溪解下了腰带,快速将黑黑的双手绑了起来,“阿岚,你的腰带也给我。”
景岚迟疑道:“它都晕了,你何必这样呢?”
“我出手打它,等它醒了,定是不会再信我。”柳溪淡声说着,“它若突然逃了,定是不会再回来。”柳溪伸手,“腰带给我。”
景岚说不过她,怏怏地解下了腰带,递给了柳溪。
柳溪绑住了黑黑的双脚,这样一来,就算中途黑黑醒了,它绝对逃不了。
景岚移近了灯盏。
柳溪小心解下了黑黑颈上的黑铁盒子,仔细看了看,蹙眉道:“原来是个玄方盒。”
“玄方盒怎会有这般小的?”景岚看书也见过“玄方盒”的记载,多是用来存放机密要物,最小的也有人的脑袋那么大。
柳溪拿着玄方盒,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身后的机甲兽,慨声道:“他这铸兵术已经出神入化,我就算再修十年,也不及他的七成。”
父亲柳擎绝对没有这样的本事。
西山柳氏竟有这样的一个神秘前辈,柳溪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这具白骨到底是柳氏的哪一位?
景岚听完,只觉汗颜。
景氏这几年太过偏安,所以机关数术也荒废了不少。她暗暗发誓,等出去之后,她定要认认真真地把景氏的家传绝学潜心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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