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拧眉皱脸,无比悔恨地挠了挠手术床。
医生见她陡然变化的表情,关心地问:“是觉得疼吗?”
傅景张着嘴从鼻子里哼哼出两个字:“唔疼。”
医生:“你这蛀得不深,等到牙疼再来补就得抽掉牙神经了。”
傅景睁开眼,努力发言清晰地哼哼:“不疼!”
医生含笑:“好的好的。”
她帮傅景轻轻顺了下散乱的发,“保证帮你补得好好的。”
“谢谢,”傅景闭着眼,口齿不清地说了句,“张医生你好温尤……”
旁边吵嚷嚷的女士刚被年轻的医生哄着坐下来,闻言忽然又起身,过来要说法。张医生语气非常随和说:“先坐着等等,我帮这个小姑娘补完就过去,免费帮你重新补。”
旁边的年轻医生继续劝:“先坐着吧阿姨。”
张医生接话:“反正我这技术不好的庸医也跑不了。”
“……”
那位女士沉默了会儿,“好,我等等。”这次是特别心平气和的语气。
又坐回去了。
傅景听得暗暗称奇。
很快,她这个简单的蛀牙补完了。
“看这颗牙补完多漂亮,”张医生摘掉手套,起身前还捏捏她的脸说,“人漂亮,牙齿也漂亮。”
说完,匆匆地过去帮那个女士重新补牙了。
傅景坐起来,望着她的背影歪了歪脸。本来不喜欢随便被碰的,却因为这个女医生温柔又美丽,所以被捏脸也生不起什么反感念头。
开始觉得补牙这件事完全不恐怖。
马尾辫有点散乱,她抬手拆掉匆匆重新扎了下,转过头对顾青瓷憨笑:“姐姐,你怎么过来了呀?”
头发旁边有两束没扎到,自己也没发现。
显得懵懵的,很傻。
顾青瓷看她一眼,先把手机塞进口袋。
然后往前半步抬手勾住她的发圈,拆掉了她的马尾辫。
走到她身后轻轻回答:“笨。”
傅景:“嗯?”
“说你笨,”顾青瓷换了种语气,冷静地说,“怎么扎个马尾辫都歪歪扭扭的。”
傅景正要说什么。
察觉她的指尖擦过后颈肌肤,轻痒痒的触感,她傻笑了下,“嗯。”
顾青瓷:“……”
傅景这才看见那个吵嚷嚷要说法的女士长什么样子。
宽胖的身材穿着时髦靓丽的黑色连衣裙,手腕上戴着全钻的镯子,戒指也很多,看着珠光宝气的。像一个教科书般的贵妇。
傅景站在顾青瓷身旁,好奇地望几眼。
路过时又对医生道了声谢。
医生头也不回地说:“两个小时之后再吃东西,以后认真刷牙,注意别吃太硬的东西。”
“嗯嗯,”傅景应得认真。知道她看不见,依旧点头,一副乖乖的样子。
再次道完谢离开。
傅景缴完费,走出医院,特别自然地勾住顾青瓷的手臂:“你是不是听见陶娴姐姐说了,觉得我自己来医院特别惨?姐姐你真好。”
笑嘻嘻地说:“我们去吃饭吧。”
顾青瓷淡淡瞥她一眼,“医生刚叮嘱你什么话,都当耳旁风吗?”
“哦……”
傅景想了想,忽然拧眉好奇地问:“刚才那个人说张医生是庸医,为什么她自己还附和了?”
“为了解决问题。”
傅景完全没弄懂。
顾青瓷解释说:“那个患者搬出二院的医生,说明在那儿已经检查过问题了,两家三甲医院的收费应该没有明显差异,她却特意回到这边挂号重新补,说明她对二院并不满意。”
“可我看她对张医生也不满意啊,进门就那么凶,还大骂人家是庸医。”
“那叫虚张声势,多半在二院查出来材料脱落是她自己的问题,所以进门怒气冲冲指责医生。目的只是跟你一样,补牙而已。”
傅景奇怪:“那为什么张医生说自己是庸医,她没生气,反而还消气了?”
“因为后面跟着的话,让她去坐着,说了等会儿免费帮她补。”
“哦……看那阿姨穿那么富贵,原来也会被免费安慰到。”
“不一定是因为免费,进门就闹是希望自己被重视,张医生确实没有踢皮球,直接说自己庸医,紧接着还说免费再补。她这才没理由继续发火。”
傅景脑子转了个弯,才弄明白:“我说她怎么会一边觉得这医生技术差,一边还会继续信任她。”
又呆呆地说:“可我爸爸也是医生,他教过我说如果犯了错被别人点出来,自己心里要明白,可嘴巴上一定不能承认,还要用谦和圆滑的态度把错推给别人。”
“你爸爸这种明哲保身的做法没错,只是不合适你学。”
“嗯,我也从来没学过。我妈妈叫我把他的话全部当成在放屁。”
“……”
两个人走到顾青瓷停车的地方。
傅景忽然感叹说:“姐姐你好温柔,秦子衿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跟我讲讲这种,她一般都叫我别琢磨这种没用的东西。”
闻言,顾青瓷转过脸。
浓密长睫下黑白分明的眼眸望过来,扬着唇像是在笑,却又不在笑,“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女医生吗,那姐姐当然要跟你多讲讲她。”
“……”
“总不能扫了小景的兴。”
“……”
顾青瓷帮她拉开车门,笑盈盈地问:
“是不是?”
傅景确实挺喜欢那个医生的,毕竟在网上挂号的时候就觉得人家很漂亮。到了医院,发现真人还那么温柔。
傅景立刻反驳:“谁喜欢她,我怎么因为她温柔漂亮就喜欢她!”
顾青瓷勾了勾唇,“继续。”
傅景:“……”
傅景上车后,绑着安全带弱弱地说了句:“怎么咱们还没结婚我就已经这样了。”
顾青瓷笑意微敛,车子调头开出去后目视前方,认真地说,“姐姐还有事情要忙,先把你送回家。过两个小时再吃东西,自己记着别吃硬的。”
傅景嘟嘴巴,“记着的,我记忆力可好了。”
—
傅景在家里修改论文。直到天色变暗。
她拿出手机,刷了会儿朋友圈,看见江建华昨晚发了自己一个人深夜吃烤串的动态。照片上满满的肉串配啤酒。
傅景认真评论了句:[老师,记得点你是有三高的!]
江建华回复:[没事,老师如果在你毕业前死了,你去找荀安成教授继续带你。就把这条截图当成遗言发给她看,放心吧,她肯定会收你的。]
说得竟然也挺认真的。
傅景:“……”
她又气又想笑,旋即截图发给秦子衿询问:[到底是我关心的话有问题,还是我导师的脑回路有问题!]
秦子衿:[都没问题,你们俩不愧是物理系的多年师生。]
傅景沉默了会儿,余光瞥见书房里的行李箱,给她打电话说:“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我刚回学校。”
傅景想了想说:“不知道安久姐回家了没有。”
“……”
“现在特别想去她家里蹭饭,一个人又不太好意思。我去问问她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去?”
“……行。”
—
半个小时后,傅景跟秦子衿两个人两手空空,只带着满脸笑容地上门蹭饭。
陶娴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润的。
身上穿着粉色居家服,给她们开门:“这个电话打得真巧,我正好做多了几道菜,就是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傅景开心:“我们什么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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