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主重生了(62)
几个皇子瞥见三皇子如今模样,眼中俱是闪过幸灾乐祸,便连祁阳和陆启沛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只是三皇子狼狈归狼狈,看着倒没受伤,也不知败逃的传闻是真是假?
众人显然也都关心这个问题,只是当着皇帝的面,不好直接开口询问。
皇帝目光沉沉的扫过几个皇子一眼,瞥见祁阳和驸马时,神色才稍缓:“皇儿今日怎就回宫来了?可驸马待你不好,回宫来与朕告状的?”
后面一句显然是玩笑,祁阳自是立刻否认了,顺便牵起陆启沛的手以示夫妻恩爱。
父女俩笑言几句,宫室里原本紧绷的气氛也渐渐松缓了下来。三皇子仍旧垂着头,让人一时看不清他神色,其余几个皇子眼中却闪过些失望来——比起看三皇子热闹,他们确实更盼着太子出事。然此刻见皇帝还有心情与小女儿说笑,便可知太子在北疆无碍了。
几人的神情变化哪里逃得过皇帝的眼,他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又与祁阳说了两句,这才问几人道:“你们几个,今日全都进宫来,是有什么事吗?”
众皇子面面相觑,自不好说自己是来看热闹的,便只道:“儿臣听闻三哥回来,特来看看。”说完想想还是又补了句:“此外也闻北疆战事有变,心中忧虑……”
皇帝注视着几人有些说不下去了,他们本就不受重视,小心思在面对皇帝时就更怯了三分。可岂知他们越是如此,皇帝越是不喜,当下连句解释都没有,就将几人都打发了。
三皇子也被赶了出去,顺便罚了他闭府思过。
这轻飘飘的处置连惩罚都算不上,只教人不解。而等这几个皇子都走了,宣室殿里就只剩下皇帝和祁阳小两口,皇帝原本威严自持的姿态松懈下来,面上瞬间添了两抹忧色。
祁阳见状心里只觉不好,忙问道:“父皇,是出什么事了吗?”
其实三皇子败逃的事,早随着他归京传得沸沸扬扬。然北疆还未有战报传回,是以传闻还是传闻,北疆情形也未可知。而今日来打探消息的也不止是这些皇子公主,只其他人皇帝都未见而已。
面对祁阳,皇帝似乎少了几分戒心,便问她道:“皇儿今日入宫,也是为了你三皇兄?”
祁阳便点头,实话实说道:“儿臣听闻三皇兄是败逃回来的。他本是监军,身份又在那里,却是连他都逃了……”祁阳说着,眉头紧蹙:“北疆局势怕是不妙,皇兄处境恐也不好。”
皇帝默默听着祁阳的话,又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道:“皇儿想你三皇兄败逃的原因吗?”问完也没等祁阳回答,便自顾自说了下去:“你皇兄原本在怀城坐镇,七日前,荣军偷袭了怀城,怀城破,你皇兄不见踪迹,军心动摇……”
说到后来,皇帝惯来威严沉稳的声音也有了变化,带上了明显的情绪。
祁阳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三皇子败逃回京的背后,先出事的会是太子。她牵着陆启沛的手不断收紧,无意识的用力,捏得陆启沛手上生疼。
陆启沛微蹙眉,却用另一只手抚着祁阳后背,稍作安抚。
须臾,祁阳心情稍作平复,这才问道:“那父皇,北疆现在如何了?战报为何还未送回?”
皇帝摇头,在三皇子亲口述说此事前,他还未得到半点消息。
第69章 旌城未破
十月底, 京城的小雪纷纷扬扬飘落, 乍眼看去温柔又漂亮。
同样的十月底,北疆却是风雪肆虐, 再厚实的裘衣厚袄也难以抵挡那铺天盖地寒冷侵袭——这样的天气, 不说是滴水成冰,却也是南地之人难以想象的严寒。
“呼”的一声,有人重重的呼出口气,喷出的热气立刻在他眼前凝聚成了一片白雾,朦朦胧胧几乎将人视线完全遮挡。他一脚踏出,踩在雪里,半条腿忽的陷了进去, 整个人猝不及防失去平衡,险些向前栽倒, 好在被旁边的同伴拉了一把, 这才没跌个满头雪。
那人心有余悸的将陷进雪里的脚踩稳, 又将另一只脚往下探了探, 这才发现眼前是一块小小的坡地。可惜被这大雪覆盖, 整片地方看上去都是平坦一片,小坑小坡石头, 全都藏在了雪下看不见。
“前面有个坡, 都小心点。”他出声提醒了身后的同伴,又随手折了跟树枝在前面探路。
一行人跌跌撞撞往前, 雪地里的每一步都相当耗费体力, 而他们已经这样走了一天一夜了, 再是铁打的人,体力也将告罄。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咱们还要走到什么时候?”
领头的人喘了口气,答道:“去旌城看看吧。咱们走得太慢,平城已经破了,最近的就是旌城了。”
这一行大半都不是北疆本地人,他们初来乍到,顶多就是看过地图,根本就不知道旌城有多远。于是走了几步,又有人问:“那旌城还有多远?”
领头的北疆人站定缓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这一行人的队伍。二十几个人,只带着三匹马,一天一夜的跋涉后不仅众人筋疲力尽,就连那三匹驮了人的马也同样累得直喘粗气。他觉得这样下去也不行,左右看看却没看见合适歇脚的地方:“还得往南走一天。咱们走不动的,得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此言一出,无人反驳,只埋头赶路,心里那根弦却不知该紧该松。
变故发生在前夜。原本位于大军后方的怀城平静安逸,太子亲自镇守,三万大军驻守城池,城高兵多可谓固若金汤。可就在前天夜里,城门不知被谁打开了,三千荣军悄无声息的进了城。
厮杀,混乱,大火,哀嚎……
太子亲自上阵,率领着梁军抵御外敌,又岂知背叛就在身后?最后还是一队羽林拼死救下了太子,可遭遇反叛的怀城却是彻底沦陷,他们带着受伤的太子踏上了逃亡之路。
平城原本是最近的地方,那里是大军的后勤粮仓,也还有三皇子坐镇。可逃亡的一行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怀城刚才陷落,平城陷落得竟然比怀城还要快!
一行人往平城扑了个空,甚至还差点儿把自己和太子一起送上门。好在一同逃出来的还要几个北疆军中的老兵,远远便察觉到了不对,这才带着他们逃了出来。只是平城无望,再要往下一处城池去,这冰天雪地里赶路也真是难为了这群养尊处优的羽林。
终于,众人在山脚下寻到了个避风的坡地。许多人脱力似得随地坐倒,松懈之下便再也没了起身的力气,随即疲惫、困倦、寒冷、饥饿接踵而来,几乎将年轻的羽林压垮。
大部分人都已经瘫倒在地了,只有少数几人还守在那三匹马旁,这会儿正把马上的人往下扶。
三匹马驮了三个人,太子毫不意外是其中之一。他唇色苍白,脸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一眼看去便知他正在发热,是伤口没来得及处理的后遗症。
太子被扶下马时虽然烧得有些迷糊,但人好歹还是醒着的。被人询问时反应迟钝的摇摇头,虚弱道:“孤无事。”然后又打起精神问:“二人可好?”
太子问的自然是另两匹马上驮着的人,一匹马上驮着的是他的舍人,另一匹马上驮着他的太子卫率。后者为他奋勇拼杀,阻敌断后,前者却是在他被人偷袭时替他挡了最为致命的一刀。如今两人的状况都算不得好,至少伤比太子重了太多。
有人早已查探过二人情况,回禀时语气并不轻松:“两位大人都陷入昏迷了。”
太子闻言却松了口气,好歹人还活着。
一行人就地休整,想方设法点了堆篝火,好歹驱散些寒冷。然而众人面临的依旧是困境,首当其冲便是饥饿——城破时匆忙逃亡,没人会想到要带干粮。到如今杀出重围又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众人早已是饥肠辘辘,更要命的是冰天雪地,想要狩猎都找不到猎物。
有人望着拴在一旁的马,看着他们抛开雪地泥土,在地上找草根吃,都忍不住捂着肚子羡慕的说了一句:“它们还能找到东西吃,真好。”
话音落下,人却是已经累得闭眼睡着了。
除了少数留下警戒的人,大多数人都很快睡着了。他们围成一圈,将太子勉强护在了中心,也将最靠近火堆的位置留给了他。
而此刻,两个亲卫正围着太子,帮他处理伤口。
解开厚重的裘衣,内里杏黄的衣衫几乎已经被殷红的血染透了。到如今血色凝结变暗,却依然触目惊心。有道不浅的伤口横亘在太子右肩上,是被人从后方一刀劈下所致,这还是舍人发现得快,推开太子自己上前挡了大半的刀锋,否则这一刀就会直直劈在太子的后颈上,直接要了他的命。
亲卫小心翼翼的解开临时包扎的伤口,血痂凝结黏住了布料,可太子发热伤口却不能不处理。最后亲卫也只能咬牙告罪,然后一口气将那被黏住的布料扯了下来。
太子咬牙闷哼了一声,殷红的鲜血立刻冒了出来。
一旁警戒的北疆老兵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个酒囊过来,面对太子明显有些紧张和踌躇:“里面是烈酒,受伤之后用这个洗洗会好一些……”
太子没有怀疑,甚至与他道了谢,让亲卫检查过确实是烈酒没有问题后,便径自倒在了伤口上。
撕心裂肺的疼,太子满身冷汗疼得几乎快要虚脱,只觉得这辈子都没遭过这般的罪。可最后他还是咬牙忍了下来,只等到那阵疼缓了过去,这才哑着嗓子吩咐:“上药。”
亲卫手忙脚乱的替他重新上药包扎——伤药这东西,上了战场后倒是人人都记得备上一些。寻常军士或许备不起伤药,但至少羽林和太子亲卫身上是不缺药的。
烈酒清洗了伤口,又敷上了上好的金疮药,太子原本烧迷糊的脑子这会儿也疼得彻底清醒了。
他举起袖子抹了把脸上冷汗,呼出的热气凝结成雾:“现在这是在哪儿?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