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上你指尖(23)
第一声哨响。
陆时坐正,目视前方,双手放到了方向盘上。
第二声哨响,楚喻深深吸了口气。
第三声哨响的瞬间,车身有如闪电般激射而出!
楚喻在这前后两秒的时间里,呼吸骤然停滞。
身体被车椅和安全带紧紧束缚,鼻尖弥漫着燃油的气味,排气孔的嘶吼直直入耳,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和骨骼,都能感知到发动机的抖动,充满着机械的纯粹张力!
赛道两旁有尖叫和口哨声,一晃眼,又被抛在身后。
整个赛道,景色,光影,都如云烟过眼。
仅剩的,便是坐在身旁的那个人。
楚喻呼吸发紧,下意识地喊,“陆时——”
“嘘,过弯了。”
话音刚落,眨眼,陆时全力刹车、过弯,加油出弯,不过分秒,已经劈完一个弯道!
楚喻感觉自己差点被强大的离心力甩出车窗,心脏即将停跳!
等他好不容易继续呼吸,下一个弯道又出现在眼前。
“陆时——”
差点破音。
陆时轻哑的嗓音里是浅淡的笑意,“嗯,我在。”
这一刻,楚喻莫名安心。
接连的三个弯道,楚喻腿软,有种濒死的窒息感,但肾上腺素自血液里喷薄升起,脑子里仿佛有白光炸开!
太他妈刺激了!
微喘着气,楚喻不由地转过头看陆时。
这一刻,车窗外的所有都化作虚影,没有尽头的公路赛道,清冷的夜色,均沦为这个人的背景。
第22章 第二十二下
车开过终点,将欢呼的人群甩在后面,停到了暗处。
茂盛的树荫将路灯的光线遮挡。
发动机的的声响消失,四周安静地能听清自己的心跳。
远远有引擎咆哮的嘶吼和着夜风传来,口哨声混合着尖叫声,但因为车窗玻璃的阻隔,不太真切。
楚喻头皮发麻,微微喘着气。
全身上下六百多块肌肉,都泛出一股极度紧张后的酸痛。
他双手发软,“哒”的一声,解开了身上捆缚的安全带。
才发现,额发已经被细汗打湿。血液里炸开的肾上腺素还没退却,指尖在止不住地小幅度颤抖。
陆时戴着黑色护腕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和往日不同,他黑沉的眼里仿佛蕴着寒星,有隐隐的光。
他侧眼问楚喻,“饿吗?”
嗓音较之平时,多了几分低哑。
被提醒,楚喻才发现,脊骨窜上来的是熟悉的难受热意,心脏加速跳动,甚至能感觉到后颈血管的血流。喉间干渴,有点疼。
“饿了。”
陆时靠在椅背上,是放松的姿势。
他侧侧脖颈,露出紧致的线条,“过来。”
楚喻盯着随动作露出的、冷白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没动。
陆时阖眼,再次重复,“过来。”
嗓音里,多了两分不明显的命令意味。
楚喻握握手指,在座位撑起身,单膝跪到驾驶位的边沿,一只手撑在陆时颈侧,同时低下头,唇齿靠近陆时的皮肤。
陆时抬手,揉了一下楚喻细软的头发,随后微微往下压。
借着这不大的力道,楚喻本能的,用牙齿破开了唇下的皮肤。
鲜血溢出的同时,两人的呼吸都是一重。
香甜的血液溢过唇齿,从喉口流过。
巨大的满足感与欢-愉,混合着身体里还未消褪的刺激快-感,难以言喻的激动和亢奋顺着神经,骤然窜上头顶!
一时间,楚喻呜咽出声,手紧攥着陆时的衣领,无意识地含糊喊道,“陆时……”
陆时的手顺着楚喻的头发,下移,掌心触到他的后颈,低柔安抚,嗓音轻哑,“嗯,我在。”
视线前方,是树冠茂盛的枝叶落下的浓郁阴影。
陆时沉溺于这种被渴求的愉悦。
他的眼底,仿佛有碎光闪烁。
陆时重新将车开回终点时,周围响起口哨声。
围观的人已经见怪不怪。
车跑到终点后,任谁的神经都跟电打过一样,憋着要发泄,在车里接个吻什么的不要太平常。
楚喻下车时,全身都发软。
血吸得多了点,让他有种踩在云上的感觉。
见陆时反手随意地关上车门,楚喻想起来,绕过车头,站到陆时旁边,从口袋里摸了一个手指长的玻璃瓶出来。
插上吸管,楚喻递给陆时,“补血口服液!”
陆时看看眼熟的玻璃瓶,双手懒散地插在口袋里,没伸手接,而是自然地低头,就着楚喻的手,咬住吸管,两口就喝完了。
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移动。
楚喻怔了一秒。
“陆哥!”
祝知非和魏光磊跑过来。
魏光磊先是一巴掌拍到楚喻肩上,大笑,“怎么样,坐陆哥的车爽不爽?想不想吐?”
“没吐,爽是真的爽!”
祝知非扶扶眼镜,眉飞色舞,“你比我争气多了,我第一次坐陆哥的车下来,腿软,直接没站住,当着一大群人的面,跪了!”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腿是面粉糊的啊?”魏光磊玩笑地踹了祝知非一脚,又看向陆时,“陆哥,你他妈秒秒钟教黑蛇做了回人!你油门一踩,离弦箭一样,他们慢吞吞,王八似的缀在后面,你的车屁股他们都没见着!”
“不止车屁股,估计车尾气都闻不到!”祝知非兴奋,“旁边人全他妈在喝倒彩,我要是黑蛇,脸都被碾地上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陆时神情没什么波动,语气是惯常的平缓,问,“烈哥呢?”
魏光磊指指方向,“在那儿,估计在等你去找。”
烈哥见陆时过来,抬起拳头,两人在半空中碰了碰。
楚喻站在陆时身后,悄悄打量。
这个被称作“烈哥”的人,年纪比陆时他们都大,身材精壮,留板寸,眼角还有一道很深的刀疤。穿一件黑色夹克,银色拉链敞开,露出胸膛上的纹身——一个不知道什么含义的复杂符号,挺好看。
“跑得不错!”烈哥嗓门粗,说着,从旁边拿过酒瓶和玻璃杯,一边倒一边说话,“黑蛇过来前,也他妈不打听打听清楚。就他们那点儿破烂斤两,也敢到老子面前来跳?”
他将倒满酒的玻璃杯送到陆时面前,又依次递给魏光磊和祝知非,最后递给楚喻。
楚喻知道,自己是跟着陆时过来的,酒到面前,肯定不能不接,不然就是驳面子,扫兴,最后有麻烦的还是陆时。
他抬手抬了一半,就听陆时说话,“他不喝酒。”
烈哥抬眉,“不喝?”
楚喻也看向陆时。
“嗯。”陆时眉眼黑沉,端起手里的酒杯,抵到唇边,几口喝完。亮亮杯底,随后将空杯扔开,“他的酒,给我。”
烈哥看看眉目间露出点儿躁意的陆时,知道这人脾气真不怎么好,不再为难,他将手里的酒杯转了个方向,递到陆时手里,眼里多了点兴味,“有意思。”
他第一次见陆时,是一年多以前。
那时候,陆时还没现在高,有少年人特有的瘦削,但不管站在哪儿,脊背都挺得很直,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至于眉目间的戾气,比现在重多了。
明明不大的年纪,却聪明得厉害,赛车这种外行人伸不进手的事情,陆时没几天,就摸清了其中章程,后面还亲自分析赛道风向,硬是靠这一手技术,让队里连拿两次第一。
他有意把人留下,陆时却不干了,要自己上赛道。
他也想看看,就答应了,给了车。
结果也证明,这人对自己的判断极为精准,做不到的事情,不会去做。决定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最好。
一个月连争了三次第一,奖金尽数到手。
他担心别的车队抢先把人挖走,先一步把合同章程拟好,放到了陆时面前。
哪儿知道,陆时看也没看,两指推开合同,拒绝了。
问他是不是有了下家。
陆时摇头,“九月一号开学,我要去学校上课了。”
烈哥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刻满心的“我草他隔壁大爷”还骂不出来的感觉。
“谢谢你给面子,来帮这个忙,奖金你烈哥我一分不拿,刚刚已经全给你打账上了。”烈哥晃晃酒瓶,“地方你都熟,我就不假装客气地招待了,你们玩儿开心。”
等人走了,楚喻小声说话,“那杯酒我能喝的,一杯还是没问题。”
陆时垂眼看他,“确定?真给你喝了,还得把你扛回去。走了。”
说完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
魏光磊刻意放慢了步子,跟祝知非走在后面。
他拿手肘撞撞祝知非,“学霸,问你啊,你以前提过一个什么,大桥效应?”
绕过一个喝醉了往身上扑的女孩儿,祝知非疑惑,“什么大桥?”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站在大桥两边,对视,那个什么破实验。”
“神他妈大桥,那叫吊桥效应,果然文盲。”
祝知非摘下眼镜擦了擦,“危险或刺激性的情境,能促进感情,滋生依赖。我看过说,假如,是在学校,你喜欢上一个女生,就跟她一起被老师骂、被老师罚站,通过这个效应,能产生同伴心理,拉近距离。请女生去鬼屋,坐过山车,一样的道理。比如在鬼屋,会释放苯基乙胺这种神经兴奋剂,刺激到位了,谈恋爱这事就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