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北下南(108)

　　许老爷子考上大学后，就一直住在城里，与当时的许奶奶相识后，就真真定居下来, 尤其是处理完父母后世, 除了一些大事，基本九脱离了那个村。
　　两位老人就许慎行一个儿子, 虽说子嗣单薄，但是儿子儿媳都孝顺能干, 家里过年，并没有因为人少，就少了些许热闹。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一套过年模式，比如烧纸钱祭祀先祖，或者拜灶王爷，许家的模式比较简单大众，就是在年夜饭的桌上，对家里的每一个人送出一个祝福，算是一种辞旧迎新，对新一年的祈愿。
　　许爷爷作为长辈，自然是最先开口的那个，“祝慎行工作顺利，文苑最为辛苦，操持一个家，希望你一切安好，最后祝我的大孙子，平安喜乐。”
　　“祝爸身体健康，许老师工作顺利，儿子前途似锦。”
　　“首先和文苑一样，祝爸身体健康，家里最辛苦的范老师依旧善良，小舟开开心心就好了，家里有事，大人顶着。”
　　范老师和许老师一一说出祝愿后，最后轮到了家里辈分最小的许轻舟。
　　他将桌上装满饮料的玻璃杯举了起来，笑了笑，沉声说道：“新的一年，祝爷爷长命百岁，爸妈身体健康，希望以后，你们都不要生我的气。”
　　许老爷子闻言，大笑出声：“瞎说什么呢，我大孙子这么听话，你爸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好了，举杯举杯，开吃了啊。”
　　“对对对，儿子，尝尝妈做的这个水煮肉片，你最喜欢吃了，这次加了好多辣椒，你试试味道变没变。”
　　“范老师，你帮我盛碗汤啊。”
　　“小舟，来，多吃点肉，男孩子，还是得壮一点。”
　　笑声，说话声，电视声，碗筷碰撞的声音响成一片，标志着过年时节的阖家团圆，美好安康。
　　中国人喜欢在过年的这天，将所有的祝愿和期待，都寄托在饭桌上，用一道道用吉祥话语命名的美食，烘托出，他们心里对家人最渺小的爱意。
　　屋外是冰天雪地，屋内却其乐融融。
　　吃饱喝足之后，一家人选择了最传统的消遣方式，围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年年都有，却年年都很难看的春节联欢晚会。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对过年的理解，只有那七天的假期，和满是油腻荤腥的年夜饭，但是这乏味无趣的晚会却从未缺席过，即使不看，也会打开电视机，让那几个熟悉声音响彻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
　　许轻舟和范文苑洗完碗出来，电视机里的晚会正是刚刚开始，今年没有了大众所孰知的董卿，让许轻舟觉得很是奇怪，但他本来也没对这种晚会感兴趣，索性窝在沙发角落，掏出手机刷微博。
　　他今天大清早就被范老师喊了起来，买东西，打下手，挂灯笼，贴春联，压根没时间看手机，再加上昨晚忘记充电了，出去拍了几张照一回家就关机了，一直放卧室里充电。
　　现在才抽出空，一开机，一堆消息跳了出来，没一会儿各个社交软件都是红色的99了，他看了一眼，大多是新年祝福，还有一些红包。
　　许轻舟没有全部浏览，只是选了自己熟悉的那些人，和一些老师教授长辈什么的，挨个回复了祝福语。
　　回复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一些“新年好，祝你身体健康，阖家欢乐”之类的官方台词，虽然不够走心，但是和那些一看就是群发的相比，已经很够意思了。
　　虽说无视了三分之二，这剩下的三分之一，依旧花了十多分钟。
　　刚准备退出微信页面，就听见范老师的嚷嚷声：“儿子，快快快，你大姨发红包在群里了，快去抢。”
　　没办法，只能又点进去，抢了个红包，连连道谢，果不其然，被逮到问了好几个问题，被他一一敷衍了过去，用有事这一理由脱身，这才打开短信，看着上面的条信息发呆。
　　这条信息，是顾尧发的，这货莫名有可浪漫细胞，踩着点发的，短信，微信，QQ，微博，就连许轻舟的支付宝和淘宝都发了一遍。
　　内容都是一样。
　　【舟舟，新年好，么么哒！ ps:祝新的一年，许才子继续帅的顾可爱合不拢腿:）】
　　许轻舟看着这不正经的短信，没控制住，笑声溢出嘴角，惹得范女士一脸好奇看了一眼，吓得他急忙正襟危坐，收了笑意，木着一张脸，盯着手机，像是再看国际新闻一般。
　　等探究打量的视线收了回去，许轻舟这才微微侧了侧身，用后背背对着自家老妈，偷偷摸摸给自己男朋友发短信。
　　【尧尧，过年好，新的一年，请你要点脸吧！】
　　消息刚一发出去，顾尧那边立马就回复了。
　　【舟舟，尧尧要不要脸，都依旧很帅呢！】
　　对此，许轻舟翻了个白眼，双手也没闲着，立马打了个消息过去。
　　【大家好，我是顾尧的脸，他不要我了。】
　　【哎呀，许轻舟，看不出来啊，你居然会说冷笑话。】
　　许轻舟没搭理他，只是换了一个话题。
　　【你家吃年夜饭了吗，现在在干嘛，也在看春晚吗？】
　　这次没有很快，那边等了好几分钟才回复。
　　【吃完了，在看春晚，董卿不愧是我女神，年年都没啥改变，依旧美艳动人，啧，真好看，比那些小明星有气质多了。】
　　许轻舟觉得这话有点奇怪，刚准备打字，就见顾尧那边又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怎么办，好想见你。】
　　这几个字，自带顾尧懒洋洋的嗓音，如情人之间的低语，像是带着羽毛一般，轻轻的飘到许轻舟身上，一点点的在他心口出触动，带来的酥麻瘙痒，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涌出的感觉。
　　只一下，就激起许轻舟心里的片片柔情，他侧过头看了看家里的三人，发现他们玩手机的玩手机，看电视的看电视，抢红包的抢红包，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儿。
　　稍一思索，便将手机握紧揣进兜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范老师就坐在他旁边，感觉自家宝贝儿子站了起来，将视线从手机红包上移开，仰头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问：“儿子，怎么了，不看电视了？”
　　许轻舟从桌上拿了两个橘子，接着回头道：“有点困，我回房间躺一会儿。”
　　他一说累，家里另外俩大老爷们就急了，不停催促他快点回去休息。
　　“好，我先躺一会儿。”
　　说完，就大步朝着自己卧室走去。
　　范文苑皱着眉，盯着自己儿子的背影若有所思，不是她多想，而是儿子这次回来，的的确确，有了许多改变。
　　许轻舟不清楚自己的种种让范女士察觉到异常，正开开心心的回到卧室，反身把门关上，走了两步，后面想了想，又跑回去，干脆反锁了。
　　路过衣柜时，还打开衣柜，照了照镜子，把有点微翘的头发捯饬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等这些准备功夫做完，他脱了鞋，盘坐在床上，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和顾尧的微信聊天界面，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视频通话的邀请键。
　　叮叮叮的声音在房里响起，断断续续，不停重复，就像许轻舟现在的内心一般，忐忑不安。
　　这算不上动听的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就在许轻舟以为，会被自动切断的时候，终于被接通了。
　　顾尧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传了出来，屏幕上面却是一片漆黑，接着，等那些奇怪的声音停止了，许轻舟耳边才响起顾尧那熟悉的声音。
　　“舟舟？”
　　许轻舟是开着摄像头的，因此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脸上的变化，这让他感觉有点奇怪，他下意识偏开头，轻声的询问：“你怎么不开摄像头？”
　　顾大神没想到自家男朋友一上来，问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愣了愣，支支吾吾的不好回答，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手机摔了，摄像头给摔坏了，开不了。”
　　许轻舟点点头，没有多问。
　　“你怎么突然想到和我开视频了呢？”
　　话说到这儿，许轻舟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微仰着下巴，将头偏得更开，险些移出屏幕外去，一脸的傲气清高。
　　随后语气淡淡的说：“你不是想见我吗。”
　　听见这个回答，顾尧愣了愣，随后笑出声来，“舟舟，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闭嘴。”
　　顾尧本来只是打算转移话题，没想真问这事，但是当听到许才子那清冷的嗓音，说出这种和情话差不多意思的话语，再暼见他耳朵染上的绯红，眼神一暗，吞咽几口唾沫，沉声道：“舟舟，咋办，硬了。”
　　“……”
　　许轻舟说完那话就觉得有点腻歪，跟那些思恋情郎得小姑娘似的，但是话说出口了，又不能装作没发生，只能强撑着面子。
　　停到顾尧开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立马送了，转过头，指着顾尧，哭笑不得道：“顾尧，你是变态吗？”
　　电话那头的顾大神，许是伸了个懒腰，语气中染上三分慵懒闲适的韵味，想着嘴巴含糊不清的说：“大才子，话不能这么说，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怎么能说我变态呢，难道你不会硬吗？”
　　道理都让他说了，还说的头头是道，让许轻舟一时之间还找不到反驳得点，只能没好气道：“硬了自己撸去。”
　　顾尧在那边瘪了瘪嘴，放低了声音，做出一副难过样，就连隔着电话，许轻舟都能听出他字里行间的委屈，“你不在我身边，撸起来没劲儿。”
　　话说到这儿了，许轻舟算是明白顾尧今天这事发起骚来了，随后靠在床头，将手机举到面前，挑了挑眉，轻笑道：“那顾神你是想干嘛，合着你没认识我的前二十年，都是过的和尚日子。”
　　“那倒不是，只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也是有主的人了，得为了你守身如玉啊。”
　　“你右手撸一撸就是出柜了？”
　　“没错没错，那表明我没有身心对你忠贞。”
　　许轻舟被他这种给个竹竿，就顺着往上爬的性格打败了，换了个姿势，平躺在床上，将手机居高临下的放着，嘴角噙着笑意说：“所以，这大过年的，你又是发哪门子骚。”
　　这个角度，从顾尧的角度来看，像是他压在许轻舟身上一般，让他想到可跨年夜那天，许才子眼含春水，面带桃花，就连呼吸都带着情／欲，像是夜晚惑人的精灵，诱人的紧。
　　他那天也同今天这样一般，就这么无所顾忌的躺在自己身下，顾尧甚至能看到许轻舟修长的脖颈，以及一小截劲瘦的腰身。
　　顿时精虫上，演算没思考，张嘴就说了一句：“舟舟，那啥，咱俩一起试试吧。”
　　许轻舟呆愣住了，没敢想顾尧话里的意思，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不，不确定的问了一遍：“你说啥？”
　　开了一个话头，后面的就没了那种不好意思，就变得很是自然，顾尧清了清嗓子，又重复了一次：“许才子，电话play，来一发啊，不爽不要钱啊，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