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在追求你(36)

　　屈暮晅连连摆手：“喜欢是喜欢，但不擅长。”
　　“这不挺好的吗？”
　　屈暮晅无奈，看了一眼一旁的左楷：“张叔，你不都知道这是真实案件吗？我这算是作弊了。”
　　张狄一怔，旋即看向他：“你还记得？”
　　“我当时在场，当然记得。”屈暮晅不明白张狄为什么会觉得他不记清楚。
　　“你那时候不是才十一岁？”张狄觉得不可思议，“你还记得这些细节？”
　　以他对小孩的了解，十年过去了，这些事情充其量记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更别说本身就不算是好的回忆，基于大脑对自己的保护，很多人会下意识地遗忘或淡化这些不好的记忆。
　　“张叔。”屈暮晅的笑容淡了，“关于这个案件，当年所有报纸上的相关报道我几乎都收集了，我有一个厚厚的剪贴本，如果你们想尽可能还原当年的案件，我可以提供给你们。”
　　张狄哑然，半晌没有作声。
　　“那本剪贴本是我十四岁到十六岁之间断断续续收集的，我跑遍了我能去的图书馆和旧书店。”
　　“抱歉……”
　　“没有什么好抱歉的，我知道您应该也做不了主。我不知道当年为什么只抓到了打电话和控制我哥的绑匪，但是我哥究竟是怎么被绑架的？绑匪又是如果攻破层层安保的？整个作案经过是怎么发生的？罪魁祸首又是谁？这些一直都是谜团。我不相信我干爹干妈不知道真相，不然今天这个案件也不会到你们手上。”
　　“我只是希望……”屈暮晅抿了抿唇，“我只是希望你们剪辑播放出来的时候，不要只顾着综艺效果……”
　　“暮晅？”张狄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似乎看见了屈暮晅眼底的一闪而过的水光。
　　屈暮晅起身，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嘶哑：“当年他被绑了足足48个小时……就在那么一个仓库关着，没有吃的也没有水，还有老鼠……”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们在剪辑的时候站在被害人的角度考虑一下。”屈暮晅背过身去，捏紧了拳头，“无论是谁，无论有多少理由，我哥都不需要原谅那个人，你们明白吗？”
　　张狄看着他的背影，一瞬间突然有一种感觉，他们以为是孩子的人其实早已长大了。
　　“好，我答应你。”
　　……
　　屈暮晅走后，左楷长叹了一口气：“啧，麻烦。”
　　“嗯？”
　　张狄重新翻起了策划案，最后干脆利落地撕掉最后一张纸。
　　“你想好了？”
　　“我答应了他。”
　　左楷挑起嘴角，把张狄手中撕掉的纸拼了回来，看了许久，最后将最中间“未满14周岁”和“未成年”几个字符撕得稀碎。
　　“我以为你会反对。”
　　“也许过审不容易，不过屈暮晅说得对。”左楷将掌心的碎屑吹进了风中，“追不追究是银苍蕴的事，用什么办法追究也是他的事。原谅这样的事情，还是留给真正需要的人吧。”
　　左楷点点头：“我倒觉得这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欠银苍蕴一句对不起。”
　　张狄毕竟大风大浪见识过了，很快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案，此时听见左楷这么说，忍不住逗了他一句：“小屈也欠他一句对不起？”
　　左楷摇摇头，高深莫测道：“他欠的另外三个字。”
　　张狄追问道：“欠的什么？”
　　左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能猜出来，就抵消你之前输给我的赌约。记得，一定要是一模一样的话对着我说出来，才能抵消。”
　　左楷的话宛如一个利箭，直接将张狄钉在了原地，抵消之前的赌约吗？
　　张狄的内心泛起了淡淡的苦涩，可他能说，他其实不想抵消吗？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他们的赌约是什么？
　　猜猜左楷说的是哪三个字？——不要脸骗告白的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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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午夜一吻
　　【追求攻略037：他喜欢我固然好，可如果他不喜欢我，我早就做好了当伴郎的准备。】
　　当夜幕再次降临，屈暮晅计算着时间，他们已经收到了通知，因为周五是《第二人生》首播，所以周四要开这次真人秀的发布会。而距离周四只剩下两天——明天和后天。
　　也就是说如果张狄想尽量还原案发情况，明天就是银苍蕴被绑走的最后期限了。
　　因为当年那场绑架案发生在白天，而这次他们所有的拍摄，为了让观众有一种真实感，所有的时间表都和现实世界一样，也所以今晚案件是不会发生的。
　　当晚，床上的屈暮晅紧闭着眼睛，他其实睡不着。今天白天和张狄的谈话，让他回想起那沓厚厚的剪贴本，他还记得那时媒体用的加粗标题——《豪门少爷被绑，为寻仇？为金钱？》
　　那是自媒体最肆无忌惮的年代，为了流量，为了热度，一些无良的媒体把银家的八卦翻得底朝天，屈暮晅还记得自己坐在大厅等待警方的回应时的无助感，他想问，究竟有没有人在意银苍蕴本人的安危。其实警方也下令封锁消息，生怕媒体刺激了匪徒，满足了他们的表演欲。但就是这样还是止不住从媒体到社会的窥伺欲。再加上银苍蕴的母亲是艺人出身，他们甚至把银苍蕴父母的八卦都翻出来讲了又讲。
　　屈暮晅那时候想，凭什么呢？难道就因为银家有钱，所以人命就不是命了吗？甚至还有不负责任的网友冠以匪徒“劫富济贫”的称号，银家积攒了上百年的财富，不偷不抢，凭什么该分给别人？还是分给那些罪犯？有没有在意被绑架的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不过幸好的是，警方最后还是锁定了囚禁的地点，虽然已经过了解救人质的最宝贵的二十四小时。
　　知道他们找到了地点，屈暮晅不顾干爹干妈的反对还是坚持跟着去了。当绑匪被制服，当他跟着进了那个仓库，那种充满腐败和绝望气息的味道他至今都忘不了。只要一回想起来，至今屈暮晅的眼前就会出现那个深灰墙体的仓库，墙角的蜘蛛网，食物腐败的味道，以及老鼠“吱吱”的叫声。
　　正想着，床的另一侧塌下去了一点，“啪嗒”一声，原本因为屈暮晅困了就调暗的灯光彻底暗了下去，他听见银苍蕴掀开被子的声音，感受往自己这边靠了靠，凭着直觉，屈暮晅觉得银苍蕴是要给自己掖被子。
　　鼻尖嗅到了银苍蕴身上让人宁静的木质香气，屈暮晅脑海中的场景消散了，他翻了个身，想要顺理成章地抱住银苍蕴的手臂。没想到银苍蕴整个人都僵住了，而屈暮晅也僵住了，他似乎……直接抱上了他哥的脖颈。
　　虽然他为了装睡还是紧闭着双目，但脑中自然而然地脑补这个画面，他躺在床上，勾着他哥的脖颈，看起来就像是……索吻一样。
　　屈暮晅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抱上银苍蕴的脖颈，他也没想到此时面红耳热的不止他一个人。
　　被抱住的银苍蕴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僵在了半空，他借着窗帘透出的朦胧月光，目光落在了屈暮晅的唇瓣上，他……亲还是不亲？
　　第一次摸黑亲人竟然被抓包了？银苍蕴顿时有一种窘迫感，回忆着媒体的总结，为什么他爸信手拈来的招式他就不行呢？
　　社会经验极为丰富但感情经验一片空白的银苍蕴并没有想到搂住他的屈暮晅是在装睡，他此刻更不会知道，他爸爸之所以每次都这么顺利，是有位影后在配合他的演出。
　　屈暮晅其实内心在挣扎，这样扑过去亲一口再说自己做了梦，会不会显得自己特别不矜持？还得解释自己梦见了什么……但是就这么放手，似乎也太可惜了一点。
　　他哥还是初吻吧？他其实也因为受制年龄，一直没有接过亲密戏。
　　初吻啊……
　　万一他哥以后有了心上人，虽然想想心就隐隐作疼，就像一只大手握住了自己的心脏揉了又揉，但是这样的可能性其实屈暮晅设想过很多次，多到一开始会哭鼻子，到现在，在自己的幻想里他已经能够当好一个称职的伴郎，至少不会再去试图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一个自己带不进的戒圈中。如果真是这样，这一口是不是也够自己余生回味的了？
　　如果他哥觉得恶心……自己的靠近是不是也应该到此为止了？
　　想着想着，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让人害羞的事情突然间变得悲壮起来，似乎成败再次一举。
　　银苍蕴其实也在琢磨，小晅是醒了还是没醒？要是醒了，他亲下去，明天他就该对小晅的父母提亲了，他不会让小晅不安的，也不会再让他父母的故事重演的。
　　他父母虽然算得上是彼此的初恋，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在一起的最初并非是因为感情，更像是一种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只不过他母亲提起这段往事，总是笑盈盈地说自己那时是心甘情愿地被不懂感情的父亲包养的。有些人觉得他母亲嫁进银家是麻雀变凤凰，攀了高枝。但银苍蕴知道，当年他的母亲因为是艺人其实并不被自己的祖父所接受，他们当了很多年的地下情人。也许很多人会认为父亲应该忤逆祖父娶母亲过门，但父亲是个孝子，最后在亲情和爱情的抉择下，他打算直接自己创业。既然祖父不同意，他可以放弃继承人的身份。但幸运的是，祖父弥留之际，终于同意他们在一起。就像所有童话故事的结局，父亲给了母亲一场盛大的世纪婚礼。
　　父亲有多重视母亲，银苍蕴明白，但他也知道那么多年的地下关系，让母亲饱受争议和误解。而小晅是艺人、是明星，明星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他想等小晅到法定婚龄，可现在自己似乎等不及了。
　　如果没醒，那他是不是亲一口？
　　只能说，有时候悲伤的力量比爱的力量来得更大，最先动的是屈暮晅。他砸吧砸吧嘴，发出了仿佛在梦呓的“哼哼唧唧”的声音，他手臂微微势力就把银苍蕴脖颈压了下来，看似胡乱蹬着的脚，其实勾住了被子里银苍蕴的脚，将银苍蕴从半坐的姿势压成了平躺。
　　“唔……”屈暮晅像抱被子一样把银苍蕴当成被子往自己怀里拉，就这样用尽了所有的算计和勇气，两张唇终于碰在了一起。
　　冰冰的，凉凉的，屈暮晅似乎尝到了牙膏的薄荷味道，而薄荷的气味散尽后，就是银苍蕴的味道。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还有他哥身上一直带着的混着浅淡麝香的木质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