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的婚礼(60)
我把两盆盆栽给剪得没模没养,才放弃了学习这个技艺的念头。园艺师傅也是个好人,还对我说我是个可造之材。
他把几株盆栽都挪回原位,才背着工具包离开。
我站了半天,也觉得有些累了,餐厅已经开始摆饭,我想去找傅余野,就看到了从偏厅出来的虞助,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头发全部盘起,画了点淡妆,但气势却比从前看上去要强势得多,大概傅余野真的是个好老板,懂得怎么培养员工,至少我今天一见她,也被她的气场镇得止了止步。
她看到我,明媚又鲜亮的眼睛朝我蜻蜓点水般点了点。
她的眼神很纯粹,漠然却又不窥探一丝一毫。我却觉得心漏跳了一拍,感觉整个人都不太站得稳。
有些仓皇地也报以一个微笑。便听她从我身边走过。
我也不知道那一刻我在羞耻什么。或许是她衣冠整整,而我却穿着一套宽松的睡衣。或许是她什么都不窥探却又什么都预见的眼神,让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假惺惺的人。就像当日她在酒店门口对我的责问,如今我所做的,却是真正打了我的脸。
我想我欠她一个道理。
但是说与不说,都没关系了。
因为她现在很好,比之前更好,傅余野会给她的物质上的道理要比我的一句“谢谢”实际得多。
中午是清淡的菜系,却又都是有鱼有肉的,大厨最近因为我的特殊情况,在厨艺上又大显身手。
我不敢吃太多,又怕吐出来。
但我高估了自己,大概是半小时后,我又去吐了一会,傅余野被我关在门外。
自从那第一次吐之后,我都避着他。
等我冲了水,又漱了口,才出去。
他揽着我的腰,坐到椅子上。
旁边放着些酸甜的果脯和新鲜的水果,我含了颗梅子干。
等呼吸顺了,才说:“你不要每次我吐了都站在门口。”
我每次都怕他直接把门踹开了就闯进来。
他抱着我,委委屈屈地说:“那你也不要把我关在外面。”
我说:“你又不能替我吐。”
我实在不想让他看见那些呕吐物。也没有正常人会想要看见,只不过他体贴我,想要陪着我,但是我不是小孩,不需要这样。我理解他的体贴,也受不得他受苦。
“那我陪你啊。”
他靠在我的肩膀上。
“你现在就在陪我啊。”我摸摸他的头发,说:“放心了,医生说了,这是正常现象。”
“可是我心疼。”
我转过去,给他揉了揉胸口。
说:“不疼了吧。”
他很是受用,又指了指嘴角,说:“这也疼。”
我对他这副无赖又理所当然的样子没辙,只好抱着他的脸,在嘴巴上亲了口。
说:“好了吧。”
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眸子亮晶晶,嘴边还勾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声音骤然低沉,说:“还有这里。”
我坐在他腿上,便感觉到了某个东西蠢蠢欲动。
……
“流氓!”
“砰!”
他在敲门:“陵陵。”
……
“老师。”
……
“宝宝。”
……
他最终也没进来,去了楼下办公。
我躺在床上,心里一阵悸动和烦躁,但是日日午睡,生物钟早就倦怠,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小雎的幼儿园到7月下旬才放假,他放假了也不空,傅余野给他请了英语老师和钢琴老师。早上读英语,下午去练跆拳道,晚上练钢琴。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不来烦我。
那天小雎看到我吐了之后,也不知傅余野和他说了什么,自此他就不来扑我了,以前他放学最喜欢扑到我腿上让我抱他,不抱还会像猴子一样缠着,但现在却规矩多了,虽然有时候下意识地还想叫我抱他,但是在我还没抱之前就自我反省地说到:“爸爸不能抱我。”
我想知道傅余野是怎么跟他说的,便问他:“爸爸为什么不能抱你了?”
他颇为郑重地看着我,小手放在身前,手指勾着,说:“反正就是不行。”
他一副不开口的样子,然后借口要去玩就溜掉了。
我去书房找小野,想问个清楚。
小野眼里含笑,平静地说到:“我跟他说,要是他乖乖的,就送个妹妹给他。”
我听了,第一反应是问:“你怎么知道是女孩子而不是男孩子?”
他似乎被问愣了,然后说道:“都好。”
然后拿了本硬皮的小本给我,打开来,上面是两页用毛笔写的字。
“这是管家送来的,我们家的名字都是从上面取字的,老师可以看看,当然,老师要是有钟意的名字,便不需要这本东西了。”
我看了一圈上面的字,大多是风雅而不俗,周正而有内涵,只是我心里早就有了想法。便合上了,说:“我想要这个字。”
我在空白的纸上写了一个“鸠”字。
他看了,顿时明白了这个字的含义,略微思索后说道:
“这个字适合女孩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对视无言,便都笑了。
原来我们不约而同地都认为下一个会是女孩子。
番外(六)鸠鸠又被面壁了
小雎三年级,要去参加一个野营活动,前一天晚上我给他在整行李,鸠鸠坐在我旁边一边喝酸奶,一边问我:“爸爸, 这是谁的箱子呀?”
“哥哥要去露营,给他整衣服呢。”
她似懂非懂地“哦”了声,然后爬起来。
因为是夏天,她穿着一条背带碎花裙,露出白白胖胖的手臂和肩膀,两截莲藕似的腿上还有两个红红的蚊子包,给她涂了好几遍的薄荷膏才不痒不抓了。她迈着小短腿出了门,不一会又来了,拖着她的玩偶和一条小毛毯,进来,然后对我说:“爸爸,把我的东西也放进去。”
我哭笑不得,说:“你又不去。”
她睁大眼睛,似乎对这个事实难以接受。然后不可置信地说道:“鸠鸠要去!”
她把毛毯和玩具放在了旁边,然后哒哒哒又跑了出去。不知道又去搬什么了,我把行李箱拉上,然后准备下去,经过小雎的房间,果然看见了鸠鸠在里面。
小雎在练字,书桌上还摊着宣纸,他跪在椅子旁边,刚好把站着的鸠鸠可以护在怀里。
就听见鸠鸠在控诉:“哥哥不要走!带上鸠鸠!”
小雎说:“我只是去野营,三天就回来了。”
鸠鸠不听,继续说:“我也要去!”
小雎有些无奈,把她使劲揉眼睛的手拿下来,说:“不要这么用力揉眼睛。”
鸠鸠吸了吸鼻子,说:“哥哥吹吹。”
小雎只好凑近她,给她眼睛吹了两下,说:“好了,痛痛飞走了。”
鸠鸠抱住小雎的脖子,小雎把她抱了起来,放在椅子上,我走进去,她看见我就要伸手要抱。
我把她抱起来,小雎说:“爸爸,我还要练字。”
我摸摸鸠鸠的脸,说:“哥哥要练字了,鸠鸠去外面看动画片好不好。”
她撅着嘴巴,靠在我怀里,小手摇了摇,说:“好吧。”
第二天早上,本来想趁鸠鸠还睡着,就把小雎送走的。没想到这小丫头自己醒了,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穿着睡衣去找小雎。
她起得早,不要吃饭,佣人泡了奶,她自己坐在沙发上,一边看落地窗外,一边喝奶,背影看上去乖巧又莫名地深沉。
我陪小雎在吃早饭,吃完早饭,去他房间拉行李箱。
一进去,就看见床上丢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和日用品。
箱子躺在地上,拉链没拉好,还有一截棕色的小辫子露在外面。
“爸爸!”
小雎有气无力地叫了声,显然很头疼。
我过去打开箱子,就看见缩在里面的鸠鸠,看见我,还“呀”得一声,对我露出个甜腻腻的笑来。
“鸠鸠,起来。”
她抱着羊驼,又缩起来一点,说:“爸爸,快把箱子盖上,不能让哥哥发现。”
“傅鸠鸠,我早就发现了!”
小雎鄙夷地站在旁边说到。
鸠鸠听了,眉头一皱,又闭上眼睛,嘴巴里叨叨地不知什么。
我直接把她抱了出来。她在我怀里大叫:“哥哥!爸爸!”
佣人趁机过去,把行李整好。
鸠鸠还在我怀里吵闹着要下去,我忍无可忍地拍了下她的屁股。
“别再闹了啊。”
我低沉着声音说话,她心有忌惮,没轻没重地拍了下我的脸,说:“爸爸坏!”
……
我把她放下来,让她对着墙角的君子兰面壁思过。
“站好,别扭来扭去。”
我让佣人看着她,去送了小雎。
小雎抱了抱我,他早就过了赖在我怀里撒娇的年纪,稚嫩的脸蛋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跟我正正经经地说:“爸爸,我到了会和你打电话的,你放心。”
我摸摸他剪得短短的头发,说:“好。”
虽然只是去几天,但是一想到这也是一个短暂的离别,心里头还是有些难过,特别是想到以后,这样的离别会越来越多,越来越久,小雎和傅余野太像了,他不是能够安于一隅的性格,他一步一步,会离开我们的庇佑,飞向更辽阔充满挑战的天空。我没感慨多久,就看到了客厅里面壁的小丫头。心里默默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