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的婚礼(49)
路过小偏厅时,听到了一阵阵笑声。
我有些紧张地停住了步子。我觉得手心都出汗了,甚至想打退堂鼓。
傅余野善解人意地看着我。
他仿佛是去散步一样闲适,可我却好像要奔赴地狱一样大义凛然。
我往里面看了眼,看到了大概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有认识的脸,也有不认识的。
但应该都是傅家直系的亲戚。
那么我不就,更加尴尬了。
就在我们在门口的时候,里面传来一个有磁性的又熟悉的男声:“你看你们笑的那么欢,都吓到我们小朋友了。”
他的话让所有的人目光都投向了这里。
小雎一脸疑惑地看看他们,又看看我。
我跟着傅余野走近了众人的视线。
我看到了傅余铮站在傅老爷子的身边,他是俊美成熟的那一类型,今天穿得浅色,看起来温文尔雅。而旁边的沙发,坐着小野的姑姑——傅余浓,高一泽,还有夏安,还有应该是高一泽的父亲,以及几个不认识的男女。
傅余棠的确又老了。至少头上的白发比以前我看到的更多了。那是一种退居幕后的状态,不像从前那么令人惧怕。
他的眼神依旧清醒而理智,虽然脸上的皱纹深了许多,但气色还是不错。
尤其是他看到我时,那双眼睛,仿佛是鹰眼般攥住了我。
我只觉得耳边嗡嗡地,只有傅余野紧紧拉着的手还给我真实感。
在这种氛围下,我真的笑不出来。
只见傅余浓轻慢地走地过来,她的脸是融合了傅家人的聪慧和柔和的脸,又美又正气的那种,比夏如雪那种大家闺秀的内敛要更显山露水,也更精明。
她一笑起来,却又动人得很。
“哟,这哪来的小少爷,生得这么漂亮,来,给姑姥姥好好看看。”
小雎看着她,竟然也不露怯,而是抬起头,对我说:“爸爸,我见过她。”
“哦,在哪儿见过我?”
傅余浓感兴趣地打量着小雎。
小雎有些为难地思考了会,然后脸上带着点羞怯地说:
“是电视里,漂亮的仙女。”
小雎一番话,让傅余浓和众人都笑了起来。
“是个嘴甜的小子。”
然后她又对傅余野似是了然嗔道:“你们一大一小,都是专门来克我的。”
她又袅袅地走来回去。
对着傅老爷子叹道:“您也是好福气,都抱上了重孙了。”
旁边一个妇人也和道:“我瞧着这模子,和小野十成十的像,这聪明劲儿,也毫不逊色。”
而一边的高家和夏安,却是悻悻地看着,颇有些冷场的意味。
傅余棠慢悠悠地说:“一泽如今也订了婚,也是到成家的年纪了。”
高一泽的父亲应着:“是,是。我已经让人开始张罗了,预计年底就可以举办婚礼了。”
傅余铮给旁边的佣人使了个颜色,佣人搬了两把椅子来,放在了傅余浓的旁边。
小野拉着我过去,我们走到了傅余浓身边时,傅余棠突然敲了敲手杖,大家片刻安静下来,傅余棠不冷不热地说:“我以为今日都是来贺寿的,怎么有人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想看见我这个老头子不是?”
他一句话,让众人面面相觑,空气一下子就凝重起来。
我感觉浑身如芒刺在背,同时又觉得不过如此,不过是要我知难而退,要我发窘难堪。
我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小野想把我挡在身后,但是我按住了他,反而露出个微笑,朝着傅余棠说到:“是晚辈的疏忽。”
“祝傅老先生寿比松林,耆英望重。”
我想他以为我会羞愤而走。
但是我没有,我站在这,朝他和平善意地拜寿,因为他是小野的爷爷,我不可能把他当成仇人。
他听了这话,并没有做出什么愉悦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转开了目光,我站在中央,又变成了尴尬的装饰物。我只觉得脸火辣辣地燃烧起来。
“爷爷。”
傅余棠敲了敲拐杖,看了眼傅余野,不紧不慢地说:“这里坐的,都是傅家人。”
他的目光又略过我,低沉的嗓音说到:“外人可不是现在来的。”
我还没理清这句话的意思,傅余浓就站了起来,体贴地说到:“哪里有外人了,都是自家人,爸您别吓唬人家了。”
她朝傅余铮使了个眼色。
傅余铮只能附和道:“是啊,外人何必劳您亲自见。”
傅余野径直走了过来,拉住我的手,说:“我们走。”
他是真的要走,但是才转身走了一步,就被傅余浓给拦下了。
“你这气量,怎么还不如从前了。”
她又看向我,对我亭亭一笑,小声说:“他老人家只是想让你叫声爷爷,只是嘴硬惯了,把谁都当下属对待。”
傅余野没动,很明显不买账。
只听傅余棠在后面幽幽地说:“让他走。”
傅余浓朝我眨了眨眼睛。对傅余棠毫不惧怕地说到:“走了您可就没孙子了。别后悔啊。”
我听得出来她的意思。
她从一开始,就站在小野这边,张口一句重孙,闭口一句孙子,都是在给在座的人看,她傅余浓,是承认这个血脉的。
而傅余棠,虽然看起来对我挑毛剔刺,但是,要是他真的不想见我,就根本不会让我进来。
我反应过来了。小野自然也懂了。
就是小雎被吓到了,像螃蟹似地夹着我的腿,要我抱。
我看的又可怜又好笑。
抱起他,小声问他说:“你还记不记得爸爸以前教过你,怎么和别人拜年的?”
小雎想了想,点点头。脸上还带着点畏缩。
我说:“那你把话,跟那位看起来有点凶的老爷爷也说一遍。”
他转过头去看了眼,又转回来,小声问我:“是那个吗?”
我说“嗯”。
于是他转过去,朝傅余棠捏着拳头,口条伶俐地说:“祝太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我可不记得教过他‘太爷爷’这个称呼。
想必是他从有声绘本上学的。
他说了一遍,见众人愣愣地看着自己,以为自己说得不好,害怕地转过头,脸埋进我的脖子。
傅余浓笑起来,然后众人也跟着笑起来。
只见傅余棠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在,眼角的皱纹抖了抖,但又强撑着肃穆。然后对着傅余铮说到:“晚上叫他们多准备两副碗筷。”
吃晚饭时的座位很微妙,傅余棠是坐在长桌的最中间的一端,而左边第一个是小野,右边从第一往后是傅余铮和傅余浓。
傅余浓叫我坐在了小野的旁边,而高一泽则坐在了傅余浓的旁边。傅余浓对待高一泽,一点都不像是母子那么亲密。就算她和高一泽的父亲面和心不合,但是为什么对高一泽也那么冷淡,反而对小野亲昵得很。我一点都不奇怪她是爱屋及乌,才对小雎也那么好的。
夏安刚好坐在我的旁边,隔着小雎。她不知怎地,从刚才某一刻起,脸色就特别差,直到我给小雎擦嘴巴时,她有意无意地停留在我手上的目光。
是我的戒指。
我的视线和她交汇了一瞬,她便飞快地转开了,有些不自然地捋了下头发。
我也没说什么,给小雎继续喂饭。
管家在旁边,想上来搭把手。
傅余野说:“我来,老师先吃饭。”
他和我换了个位子,坐在了小雎的旁边,拿过小雎的碗,给他喂饭。
我一下子就变成了离傅余棠最近的人,下人立刻给我们换了餐具。
我竟然让傅余棠的宝贝大孙子给我儿子喂饭,傅余棠竟然没气得掀了桌子。
小野不常做这些事,但动作却做得很标准,面条他都会剁碎了再喂给小雎。
有一勺小雎没吃干净,但傅余野已经收回勺子了,就被小雎抓住了手,把勺子又塞回了嘴巴里,直到吃干净了,才松开。
蛮力的动作惹得傅余浓又笑起来。我觉得可能傅家人丰富的情绪都只给了傅余浓一个人。
“爸爸,还要。”
小雎说到。
海鲜粥隔得有些远,佣人眼疾手快地移了过来。
我时不时就要看一下他吃了多少。怕他吃太多,晚上肚子疼。
再我又一次往右手边张望时,就听见左手边的傅老爷子不瘟不火地说:“晚些来书房,就你。”
他寥寥又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漱口,又接过手巾擦了擦,便离席了。
第六十九章
我要去做什么根本瞒不过小野。
只是在他要跟出来时,傅余浓叫住了他。
傅余棠的书房在三楼,管家在门口候着。看到我给我开了门。
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我浑身的不舒服起来,但还是进去了。
我看到了傅余棠坐在书桌后面,看到我,说了声:“坐。”
我没立即坐下,虽然我极力想做出舒适自然的表情,但是书房里的一切都让我好像在一个长满荆棘的笼子里。
我这个样子,心里在想什么,傅余棠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他说:“虽然我年纪大了,在国外,但有些事,该知道的,还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桌子上摊着几分文件。目光看向我,仿佛能够看透一切。
“这些资料,是几分钟前刚送到的,里面还有dna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