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游戏(3)
欲念
沈清尚轻且急促地喘着,在淡淡的月光下瓷白的脸上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不时左右晃动的头陷在软软的枕头里,细得一只手臂就能环过来的腰身,难耐地上下起伏。他陷入了旖梦中。
梦境里的那个男人依然带着醇厚的烟草味,强健有力的身体压在他的身上,十指扣着他的,在他耳边叹着灼热的气息:“清儿……”
梦里的沈清尚沉浸在万劫不复的欢愉中,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受着那极致的诱惑,渴求着,沉沦着;另一半却在刀山火海之中煎熬,在被拖入地狱之前,在灵魂的深处,发出了最撕心裂肺的啸叫……
直到被那极乐的快感推至顶峰前的那一刹那,他忽然感到附在自己身上那强健火热的躯体,变成了一具沉入海底的冰凉的尸体,那凉透刺入骨髓中的冰寒让他忽然惊醒,气喘吁吁地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明知道那个人的怀抱就是撒旦魔鬼的陷阱,明明从小到大千百万次告诉自己一切都是逢场作戏,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复仇雪恨的权宜之计,却在一次次火热的拥抱中渐渐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距离。
是啊,就算是魔鬼,也是把你养大的魔鬼,跟魔鬼在一起的人又怎么可能还会干净。沈清尚垂下头看着自己腿间的形状,以及不用触摸也能感受到下·体的湿意,沈清尚觉得羞臊和厌恶。
不过,还好一切忍辱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他默默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从今往后,他沈清尚再也不会雌伏人下,做那随意受人玩弄的禁·脔。
从今往后,他要把任何胆敢小看他的人,统统踩在脚底下,哪怕用尽最残忍的手段,也再不受人欺辱。
既然黑石的位子现在终于轮到自己坐在上面,那么,黑石曾经干过的事,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呵,反正只是逢场作戏的事,以他沈清尚今时今日的地位,做什么事不可以?何况那个小瑜伽士看起来那么的干净……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一双澄澈深情的眼睛。沈清尚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往阁楼走去。
失算
躺在低矮床垫上的人,睡得无声无息。阁楼小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轻柔地笼罩着他英俊深刻的五官,长而浓密的睫羽在鼻翼上方投下一片神秘的阴影。
虽说沈清尚下定了决心,行事作风上要成为和黑石一样心肠冷硬的上位者,可是床上的事,要如何掌握主动,做在上面的那个,这方面他还是一个经验为零的初学者。
他有些紧张,看了看床垫上那个安静美好的人,竟不知道从何下手。
他想到那天在浴室里看到的满身血口子,也不知道他好全了没有,万一呆会他痛醒过来剧烈地挣扎,会不会再把那些伤口给挣开。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把人绑起来再说。
他用眼睛在黑暗的阁楼里四处搜寻可以用来绑人的东西,看到墙上挂着他小时候用来做渔网游戏的绳子,看起来很结实。他像猫一样蹑手蹑脚拆了一段下来,摸索着抬起床上人的长手长脚,轻轻把人摆成一个大字型,然后绑在床柱子上。
做完了这一切,沈清尚在心里嘘了口气,这个小瑜伽士居然没有醒。
没出息!沈清尚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杀人你都不怕,现在不过操个人把你慌成这样!记住,你是要做上面那个的。
沈清尚草草地在自己软下去的物事上撸了几下,然后就莽撞的要上前剥谲的裤子。
可他的手刚触到那温暖硬实的精健小腹时,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句轻柔的问话:“清少这是要做什么?”
黑暗中谲的声音响起得猝不及防,沈清尚抖了一下,随后想起自己的身份,肯让对方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无名小卒服侍自己,简直是他的福气,自己全然不应该有任何理亏。
于是他说:“叫‘先生’,从今往后你跟了我,要改口,记牢了。”说完继续欺身上前。
就在沈清尚整个人都快趴在谲身上的时候,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压在身下,修长纤细的两腿条件反射似的夹着身上人的侧腰,两手竟被人拢在一处用单手抓住压在了头顶。
由于完全没有料到谲竟然能够在瞬息之间视若无物地挣脱绑着他的粗绳,沈清尚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往日里保持的警觉居然完全失了效,就这样被另一个男人轻易地压成了这样一个羞耻的姿势——那个他刚刚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做的姿势。
那双戏谑的眼睛里满含笑意:“先生,跟了您可以,但先生能不能对我温柔些。”
沈清尚简直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瑜伽士,怎么会有这样的力气和灵活度,是因为他平时练功的缘故吗?
但他还要维持着自己的面子,他觉得此刻如果挣扎会失了自己的身份,便故作镇静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还不快从我身上滚下去!”
谲还是笑着用另一只手抓过被他解开丢到一边的绳子,饶有兴味地打量了一番:“原来先生喜欢这种情趣?”
“放肆!你活腻了么?”沈清尚简直不可置信地看着谲把绳子缠绕到了他的手腕上,然后在床头照样绑好。
“我来让先生快活,就算天亮后您要杀了我,”谲一边轻轻柔柔地吐字,一边将唇越压越低,最后这句话几乎是贴着沈清尚红得要烧起来的耳尖说的,“那我也死而无憾了。”
耳畔湿热麻痒的气息喷来,沈清尚敏感的身体打了个哆嗦,或许是太久没有接触性·事,或许是刚才做的那个旖梦余温尚在,或许是这个小瑜伽士充满精健肌肉的身材实在太过美好,总之沈清尚竟然只是听到这句话就浑身烧得烫了起来。他绝望地闭上眼睛,感到屈辱的同时竟然隐隐生出了一点点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期待。
可是意料中甜蜜的折磨并没有来,等了一会儿沈清尚居然感到压在自己身上的热度消失了,他疑惑地睁眼,竟然没有看到谲的身影。
“开玩笑的,我不敢冒犯先生。先生躺好,今天晚上别墅里不太平,绑了您是怕您出来冒险。”
沈清尚方才还沉浸在欲念中的头脑一时转不过弯来,从他被绑住的这个角度又看不到说话人的身形,只能从后边传来的动静判断,谲竟然打开了三层阁楼的窗户轻盈地跳了出去。
被绑在床上的沈清尚不清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一阵嘈杂的动静,他大声唤了几下别墅的保镖,却没有得到回应。如今他身在最顶层的阁楼上,平时他喜欢清净,偌大的三层别墅里他不允许手下人跨进一步,只允许他们在门口和欧式花园里守卫。
何况现在的他被摆成了这样一个姿势……如果手下贸然进来,他们会怎么心里怎么看他这个老板……
算了,沈清尚干脆闭着眼睛静躺等待,只用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疑心
“先生,您没事吧?”门外终于传来了试探的声音,沈清尚却听出那不是平时在这个宅子里镇守的保镖,是他早就安排好,一旦主宅里出了什么情况便从外面紧急调回来接应的人。
沈清尚知道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了,此刻也不顾上什么颜面了:“进来,就你一个人。”
黑羽是黑石当年亲自提拔培养的保镖队长,不仅行事稳重可靠,而且口风紧、知道分寸,不该看的绝不会多看一眼,不该问的绝不会多说一句。
黑羽目不斜视地为沈清尚松了绑,沈清尚也只当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站起来理了理衣襟便往外走。
当沈清尚看到树上挂着那几具尸体的时候,饶是他从小见惯杀伐生死,也是受了不小的震撼。平日里身手最好的几个保镖,皆是死状恐怖,肠子被人从肚子里拽了出来,竟在脖子上缠了好几圈,看那死前痛苦狰狞的表情,应该是被自己的肠子给活活勒死后再掉在树上。耷拉着脑袋的尸体像几个失去了生命的布袋一样挂在枝头,此刻在瑟瑟凉秋的夜风下,还在慢悠悠地转着圈。
而沈清尚走过去的时候,正见到谲在月光下仰头仔细端详着那几具恐怖的尸身,似乎在若有所思地琢磨着什么。作为一个普通的小瑜伽士,他见到尸体的反应居然没有丝毫的害怕?
沈清尚向空中一抬手,指了指他,跟在他后面的两个手下立刻会意,上前把谲的双臂反剪着压在了地上。
沈清尚慢慢踱过去,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谲,用鞋面缓缓抬起了他的下巴:“第一次遇见你,有人在温泉袭击我,那些人也算身手不错,你却有命活了下来;第二次有人追到我家里来要我的命,你从窗户跳了下去,我手下身手最好的几个人死了,你却偏偏又没事……不要告诉我这都是巧合。”他一字一顿地说:“你、到、底、是、谁?”
谲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摇摇头。
沈清尚一脚把他踹在地上,对左右点头示意。手下得了令,立刻对着伏在地上的谲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沈清尚在一旁看着他躬着背承受着踢打却一声不吭,既不承认,也不辩解,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是真不怕死么?想起之前谲身上的那些刀口子,沈清尚插在风衣口袋里的小么指不由自主地牵动了一下。
终于,他抬手示意手下停下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可以说了吧。”
谲慢慢地抬起头来,柔软而凌乱的刘海遮住了他半边眼睛,嘴角挂着一丝淌下的鲜血,在月光下看是黑色的。
沈清尚原以为会字那双眼睛里看到愤怒,看到不甘,看到怨毒,甚至其他什么更强硬的东西,可是竟然什么都没有,还是那样澄澈,干净得仿佛没有一丝杂质。
这一次谲说话似乎虚弱了一些:“我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挂在那里了,其余的我没有看到任何人。”
“很,好。”沈清尚冷冷地说。
窒息
手下人放下铲子,一个几尺见方的泥坑挖好了。沈清尚抬手一示意,手下往那坑里填了一副棺材。沈清尚看了一眼被人压着跪在一边的谲,见他依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上去一脚把谲踹进了棺材里。
“本来阁楼上那事,我只想给你个痛快的死法;结果你倒好,自己跳出来找死,那你就尝尝被钉在棺材里,一点一点活活闷死的滋味吧。”
棺材板一点点合上。
沈清尚遣退了手下,盯着那只棺材瞧动静。里面竟然无声无息,一点都没有寻常人面对死亡时的恐慌。据说,被钉在棺材里活埋是最恐怖的死法之一:人在那样狭小逼仄得完全无法动弹的空间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面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很快会因为恐惧而呼吸更加剧烈,消耗的氧气更多,渐渐的大脑会因为缺氧而分不清楚现实和幻觉,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可一旦意识到自己是活着的,却又会因为没有任何重见天日的希望,只能活活等死,而陷入到最令人疯狂的恐惧之中。
一般人早就疯了。
其实沈清尚并没有真的令人钉死棺材板,他只是想要看看谲的反应,是不是当真无辜。可等了一会儿,里头的谲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清尚猛地踹开棺材板跳进棺材里,一把抓着谲的脖子把他的上半身拎坐起来,卡着他脖子的手不断缓缓加力……
“还是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沈清尚逼视着谲,见那张好看的脸上被他掐得红热起来,那惑人的两瓣唇正微微张着,想要努力攥取空气,呼扇着睫毛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沈清尚像是被诱惑了,忽然起了一点旖旎的坏心思,他稍稍松了点指间的力道,在对方稍有喘息之机时,却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上了谲胯间的隆起。他过去为了复仇,不是没有试过用手去迎合黑石的欲望,看来那些技巧还是在谲的身上有了反应。他心里一得意,复又收紧了卡住他脖子的手,让他再次饱受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来回切换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