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手艺(39)

　　魏之禾坐回懒人椅上，舒服地靠着，十分慵懒的谈判方式：“既然你知道还不从他的身体里出来？别告诉我你已经习惯当人类，借着段施尉的身体做各种事情。”
　　榕觉得此刻的魏之禾还是顾忌着段施尉的身体，没对他发出攻击，他也收起攻击的意图。
　　榕说：“做人类很好，可是我是妖，要幻化成人类还需要修练很多很多年。”
　　魏之禾：“但这也不是你占据人类的身体原因。”
　　易怒的榕说：“这是段家人和我做的交易，你管不着！”
　　魏之禾心平气和地说：“段家人是让你寄生在人体内，借身体转化你需要的能量，没让你用人家的身体满足自己的**，你现在剥夺了他人生存的权利，已经违背了你们的交易原则。另外，我是段家请回来帮助他们拔除你的，你觉得我管得着还是管不着。”他一点都不担心。
　　顶着段施尉的脸，榕陷入沉思：“离开段施尉的身体，我就只是一株植物而已。”
　　魏之禾问它：“你想变成人？”
　　榕：“我很羡慕那些可以化形成人类的妖。”
　　魏之禾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从来没有过学化形术？”
　　榕一愣：“……没学过。”
　　魏之禾忽然觉得段家人有点冤，他们遇到一只脑子不够灵光的妖。
　　说白点，就是蠢。


第39章 家里缺一棵树
　　弄了半天, 榕想感受花花世界，但却因没学过化形术导致它一直不想离开段家人的身体。
　　可见这是一只爱玩的妖，但是智商却一直欠费。
　　天天和花花世界在一起，没学到一星半点吗？
　　看来是不够努力修练才会变成这样。
　　魏之禾觉得这下很好办：“只是化形这个原因，那么简单, 我可以教你。如果你更喜欢和妖界的朋友接触, 我也有好几个会千变万化, 熟练使用化形术的妖界朋友，我想它们可以帮助你练习。”
　　榕充满怀疑地望着魏之禾：“你没骗我？”
　　魏之禾：“我向来诚信做人，骗你做什么, 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妖界的朋友，我是不是向来说到做到。”能找到的妖界的朋友问这个问题也不容易，大部分都已经被他解决了，被半解决的都活在他的震慑中。
　　更重要的一点是, 榕根本没有认识的妖界朋友，否则它又何必天天蜗居在段施尉的身体里, 不会憋得慌吗？
　　榕开始思考魏之禾话中的真实性, 沉默不语。
　　魏之禾余光转向香炉，香还余下一半, 他们还能再聊一会儿。
　　“还有一件事我可能得向你说明, 你出来后不能再继续呆在段家了, 他们选择放弃继续供养你。”
　　对于这一点榕似乎并不觉得有多惊讶，但还是显得有几分神伤：“为什么？”
　　“因为怕吧，他们毕竟是普通人, 而你是妖，可以对他们为所欲为。”
　　“可是我这些年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居然说抛弃就抛弃。”
　　“我觉得他们供养你近百来年也足够了，各有得失，不是吗？”
　　此时的魏之禾还算是温言相劝，他的长相本来就比较有欺骗性，榕几乎要被他说服。
　　“可是我离开段家后，日后该怎么办，当年是他家那个谁带我出来的，现在说不负责就不负责！”
　　“你看，你连段家人的名字都不记得，又何必继续待在这里。现在的妖在人类社会生存的手段很多，如果你怕生活不下去，你可以先跟着我一段时间，我隔壁邻居就有一窝妖，他们过得很不错。”
　　“那你先带我去见见他们，其他条件我要亲自和段家人谈。”
　　“都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见到我的邻居时不能暴露我的身份，他们不知道我是捉妖师，也不知道我知道他们是妖，不能打破这种平静。你可以偷偷观察他们的生活。”
　　“我现在就可以去。”
　　“那可能要延后到晚上，段施尉的身体需要休息，晚上八点你再出来。”
　　“不用，我现在就可以……”
　　“不好意思哈，从我接了段家的事情起，段施尉的身体就不能由你的掌控了。”
　　“……”它现在意识到，魏之禾真的不是普通人。
　　香炉里的香缓缓熄灭，榕回到段施尉的体内，魏之禾把被子拉上，让段施尉好好休息。
　　打开房门，段英博和段明康就站在外面。
　　两人十分紧张，段明康探头去看自家儿子：“他怎么样了？”
　　“段施尉睡着了，最好让他自然醒。我刚才和榕聊了一下，他有几个小要求，想和你们当面聊一聊。”他将榕的要求和段家两位主事人说了。
　　听完，段英博和段明康都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它是个明事理的妖，我们会准备一笔安家费，不让它流落街头。之禾，你来当它的监护人，可以吗？”
　　当监护人就意味着以后都得帮段家人盯着榕，不让它继续作怪，魏之禾没立即答应：“我会考虑一下。”
　　他们见魏之禾不想再多说，就安排个房间给他休息，段明康则让人悄悄给段施尉检查身体，确定没有问题后，松了口气，越发觉得把魏之禾当成上宾中的上宾。
　　这可是牵系着他们一家人性命的贵客，特别贵的那种。
　　享受着贵客的待遇，魏之禾并没有觉得多些什么，他很清楚段家人的态度所为何事。
　　现在，他在等段施尉好好恢复身体，至少给他足够的休息时间，看着不是一副快昏过去的情况。
　　段施尉现在的身体是有些亏损，等榕妖离开后，再仔细调理，失去的营养可以慢慢补回来。段家一直以来在他的饮食上面极为重视，没有吃什么大补特补的食材，倒也是一种续命方式。
　　不管如何，现在段施尉交到他手上，就不能出差错。
　　晚上六点半左右，魏之禾和段英博段明康两人一同用餐，没有其他人过来打扰。
　　段英博打发妻子去二儿子家住，段明康则打发老婆和朋友出去买买买，段施尉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在魏之禾吃完饭后，段施尉没多久就自然清醒，漱洗一番，整个端得神清气爽。
　　下楼见到魏之禾还在自个儿家，段施尉蹭到他身边，悄悄问道：“我身上的那家伙是不是不在了，我现在全身都很好，从来没有像下午一样睡得那么舒服。”
　　魏之禾老实告诉他：“没有，它还在你体内。”
　　正高兴着的段施尉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脖子：“……”还，还在啊。
　　段明康安抚脸色微僵的儿子：“之禾说很快就好，不用担心。”
　　段施尉总算舒了口气：“好吧，我不急，我有点饿。”
　　段英博也关心着孙子：“快吃饭，我让人给你热着呢。”
　　不一会儿，就有佣人将留起来的饭菜端出来，段施尉看到和往日一样的素菜，却没觉得没胃口，反而还多添了一碗饭，这让段家两位长辈十分欣慰。
　　等段施尉吃完，魏之禾告诉他：“你今晚得到我那儿住一晚，这是榕的要求。”
　　段施尉刚舒爽一会儿，又被打击一下，他不想和魏之禾说话了。
　　昨天对他的好奇和好感简直像假的一样。
　　段施尉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异议：“我没问题，要住几天？”
　　魏之禾倒是希望一个晚上都别住：“大概一两天吧。”
　　段施尉忽然想到魏之禾的房子不算太大：“住得下吗？”
　　段明康立即说：“之禾，有空房间吗？我马上派人搬简易床过去。”
　　魏之禾并不太想陌生人同床共枕：“也行。”
　　榕的目的要观察邻居妖怎么生活，肯定不会超过一天，因为魏之禾没有那个耐心等它磨磨叽叽，过了明天就直接将它弄出来，还管它心情好还是不好。
　　现在按照它的方式来还都是看在段家出钱的份上。
　　能做到这个地步，魏之禾觉得自己是仁至义尽。
　　原本只是带段施尉过去住一晚，结果魏之禾感觉自己带了个工程队。
　　司机刚刚送段施尉到魏之禾的店里不到五分钟，立马就有人上门给他们家装床。
　　二楼的房间都是仓库，只有三楼还有多余的房间当客房。
　　装就装吧，反正也是空着的。
　　段施尉完全没觉得自己给魏之禾带来多少麻烦，将早上没有参观完的角角落落都看一遍。
　　他注意到三楼连接大厅的阳台上放着一盆只有一片小绿叶的盆栽。
　　昨天晚上魏之禾将小草带到三楼方便他观察。
　　“魏之禾，这是什么植物？”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体在冒着冷汗，总觉得这株小草会害他似的。
　　魏之禾这会儿正欣赏着段家人的办事效率，总觉得刚布置好的客房，比他的主卧还舒适。
　　“什么植物？”
　　“你的这个盆栽。”
　　“就一盆草，种着玩儿的，你最好不要碰它，我不确定它有没有毒。”
　　“……都不知道有没有毒你就养？”
　　魏之禾轻笑：“担心我之前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段施尉像个泄气的皮球，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魏之禾：“你知道它长什么样吗？”
　　魏之禾知道他说的应该是榕：“你想象一棵树，或者是株小草土里的那部分根茎，就知道它长什么样了。如果我料想没错，它的根茎和你血液是融合在一起的。”
　　段施尉煞白：“如果是这样，那它出来的时候我岂不是会死？”
　　魏之禾拍拍他的肩膀：“所以这两天你要不要先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没准真有这种可能。”
　　段施尉看到魏之禾眼里的笑意：“你骗我的吧。”
　　魏之禾耸肩：“在医院里，做手术之前，医生都会先将所有的可能性和病人、病人家属说清楚，你在我这里也算半个病人，和你说清楚也是应该的。”
　　段施尉：“……”要是能换“主治医生”就好了，虽然这个“主治医生”很养眼。
　　魏之禾答应过让榕妖出来观察他的邻居，便点上安神香，叫段施尉去睡觉：“你要不要去休息，已经晚上十点了。”
　　段施尉：“我六点多才醒过来的，怎么又睡？”
　　魏之禾又露出下午让他睡觉时的笑容，段施尉还没想到要说什么，十秒一到，立马歪坐在藤椅上，睡得死沉。
　　不一会儿，段施尉又变成了榕妖。
　　一出来，榕妖就十发不高兴：“魏之禾，你把我压制在段施尉体内是几个意思？”
　　魏之禾没理会他的情绪的反差，说道：“在人类社会，有句话叫顾客至上。另外，你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观察，明天上午你去和段家谈判，下午你就得从段施尉身体内出来。”
　　榕：“你这是完全没有商量余地？”
　　魏之禾：“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你观察完就和段家谈判，他们基本上能满足你在人类社会的生活，谈完就分道扬镳。”
　　榕突然沉默不说话，和段家的恩恩怨怨哪是一两句可以谈完。
　　不过，它的注意力很快被分散，它感应到隔壁有妖气。
　　魏之禾没骗他，他的邻居确实是一只妖。
　　不对，好像不只一只。
　　魏之禾试探性问榕：“看出什么？”
　　榕拔高声音：“好多只妖！”
　　魏之禾快速捂住他的嘴：“闭嘴，不要说出来，忘记下午和我的约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