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夜凉如水的阳台上,听着厉欣的心事,期望自己能说点什么回应,关于凌霄的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但我能说什么呢?已经有了那个不明不白的吻,但是他对我来说,依然和厉欣一样,是个谜。
“你会因为他心里有别人就放弃吗?”我说,“既然也不是身边有人,管他心里是不是有人呢,认定了就去追,换了我就会这样做。”
这是我唯一还能给她的善意了,谁让我们喜欢上同一个人,那就全力以赴吧。
当晚凌霄没有回宿舍,但他总会回来训练,我想了很久,不打算再去追问他那些矛盾的语言和举动后的动机,反正我想不通他,他也不会回答,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喜欢上天之骄子,就得认命。不懂他也不是不能爱他。
我取出柜子里的吉他,庆幸我还没把它送出去。
凌霄按时参加了第二天的训练,就是不管吃饭还是换衣服都刻意和我们错开,不过这难不倒我,守株待兔我还不会吗?
上午的训练结束,我让老七大胖先去吃饭,自己在更衣室里等凌霄,结果这一等愣是等了一个小时,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更衣室的门开了,凌霄一身还没换的白色击剑服,提着剑走进来,正松开击剑服的领口,他脸上还有汗水,脚步沉呼吸也沉,也不晓得这一个小时躲哪儿去了,估计也是一个人在练剑吧……
这家伙,居然捱到这会儿才来,为了躲我也是够拼的。
“有时间吗?”
我从衣柜后冷不丁钻出来,凌霄手里的外套都掉在地上,被我吓的。
“没有。”他弯腰捡起衣服,就是不回头看我一眼。
“哦,现在没有吗?可我问的不是现在。”我说,往前走了几步,本想搞个背后壁咚,想想还是算了,我瞧他背都绷得僵硬了,“那就晚上七点半,我在基地后面的小山上等你,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撂完话我就走了,潇洒得不要不要的,凌霄微微侧目,一副想看又不想看的样子,我都没理他。怎么着?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像疯狗一样抓着你的肩膀问你为什么啃我,呵呵,小爷我这次不走寻常路了!
走出更衣室的门我才想起来,那小山那么大,凌霄哪知道在哪里等啊!哎呀又不得不倒回去,我站在门口尴尬地咳了一声:“哎就是那……山顶最大的那樱花树,我在那儿等你。”
樱花树什么的简直耻得不能再耻了,要是有个亭子啥的也好啊……我说完摆摆手,面红耳赤地走了,却听见凌霄道:“我不会去的。我约了人。”
厉欣?
我管你约了谁呢!
“没关系,我会等你到11点宿舍熄灯。”我说。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约了人,还是去给厉欣传道授业解惑,不过七点半这个时间,他要是想回来,还是可以回来的。吃过晚饭我就背着吉他箱去后山了。说是后山,其实就是个小山坡,山坡上有一溜野生的樱树,春天的时候山坡顶是一圈粉红色,老七和大胖和管它叫骚粉山,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告白地点了,又要看起来浪漫,又要方便随时赶回宿舍不误点,就这地方还是赵婆婆告诉我的,只是她不知道我不是带女孩子来,而是带男孩子来。
还是个闷闷骚骚的男孩子。
到后山后我看了下手机,才六点四十,趁还有时间就把吉他又弹了弹。吉他弦一拨,弦音就飘进风里,和在卫生间里弹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就像蝴蝶破了茧,它始终在我身边缭绕。
歌词我都烂熟于心了,不用思考就能唱,唱着唱着就没头没脑笑出来,哎哟喂我乔麦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矫情过,这吉他抱在怀里的样子也不知道看起来好笑不,没个镜子,也不知道凌霄会不会觉得我傻逼。
七点时天边已是一片火烧云,我抱着吉他站起来,凌霄还没来,不过好在他说过不会来,我也算是有心理准备,但我相信他还是会来的。
七点半,天空是隆重又梦幻的紫色。
八点,天空是深海般的宝石蓝。
八点半的时候,天完全黑了。紫山基地的茂密树海已经变成脚下浓黑的夜色,而远方的城市灯火灿烂,我站在山顶,好像浮在星海之上。
从现在到之后的这一个小时,是我精挑细选的时刻,灯海最辉煌闪耀的时刻,可惜你迟到了。
我一个人孤独地度过了这一个小时,九点半刚过,山坡上就开始阴风阵阵,树枝“呜呜”摇动,不一会儿就下起雨来。雨点打得我抱头鼠窜,无处可躲,躲樱花树下吧,这樱花树早秃了,跟站瀑布下淋雨没区别,想找一棵茂密一点的树遮个雨吧,但那些树又离得有点远,我怕我跑去避雨了,万一凌霄上来,就这么错过了。
最后只能把吉他箱顶脑门上。雨水模糊了远方的灯海,一颗颗灯光好像都化了,变成一团团明亮的色彩,我站在樱花树下,漫无边际地想着,凌霄现在是化在哪一团灯光里了……
手都酸了,这时手机忽然响起来。
是凌霄发来的微信。
——我不会来的,别等了。
雨水打在屏幕上,我对着这条讯息发笑,心想这家伙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啊,不来就不来呗,干吗多此一举发条微信给我?
“假冰山,切,你假得没救了知道不?”
我没回他,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雨断断续续下了一个钟头,总算是停了,虽然心里有点沉不住气,但我还是相信凌霄会来的。
他就不好奇我要和他说什么么?要是我都要好奇死了!
然而十一点还是说到就到。我站在山顶举目眺望,却依然没有一个人影。说好就等到十一点的。还真是狠心啊。
我打了个电话给老七。
老七嘴里估计还含着牙刷,口齿不清地喊:“我说都要熄灯了你在哪儿鬼混呢?”
“老胡回基地了吗?”我问。
“还没。”
“那好,”我说,“今天我恐怕回不来了,有什么事你们帮我兜着点儿,老胡回来就给打电话!”
不想回去,因为太不甘心了,就算凌霄铁了心不来了,我怎么也要等到第二天的太阳,等头发和衣服都干了,再迎着朝阳回去。不然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像个输家。
这辈子最受不了当输家,谁让我输了,我肯定记他一辈子,不赢回来死不瞑目。
醒过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昨晚我就在树下找了块干透的地方,垫着外套枯坐着,半睡半醒地过了一晚,终于在清晨给彻底冷醒了。看了看手机,差五分六点。这个时间没人会看见背着个吉他失魂落魄的我,我回去偷偷摸摸洗个澡,换身衣服,应该刚刚好够去晨跑。
很好,一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提着吉他箱站起来,往下山的小道上走了几步,停在了半路。
凌霄站在晨雾弥漫的山道上。
我笑了,最后还是我赢了,从小到大我都是赢家。
“迟到得够久啊?”我笑笑地看着他。
他走上来:“走吧。你不是要带我去樱花树吗?”
樱花树上没有樱花,但它还是一棵货真价实的樱花树,稍微发挥一点想象力,还是能get到它的美的。
我打了两个喷嚏,心说嗓子有点痒,可别影响我发挥啊……
凌霄一言不发地脱了外套,我赶紧把自己的外套垫草地上:“坐这儿吧,反正我这衣服已经脏了。”
凌霄看着我,又一言不发地坐了下去,我正准备坐他旁边,就见他抬手把他那件脱下的外套递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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