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贺初秋把设备放在摄影间,过去抱了他一下:“寒曜年,谢谢你。”
后者低头亲吻他额头,笑着说:“你喜欢就好,缺哪些再告诉我。”
贺初秋带的行李不多,不到两个小时就收拾完了。没过多久,寒曜年叫他下去吃饭。
贺初秋顺着楼梯往下,这才注意到客厅里的挂画换了。之前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危险又混乱,光是多看一眼就要把人吸进去。现在却变成了一副温柔明亮的风景画,截然不同的风格。
贺初秋有些好奇:“你换了画?”
“换个心情,”寒曜年又问他,“你喜欢吗?不喜欢可以再换。”
贺初秋仔细地看了起来,这幅画上方是浅粉的天空,中间是剔透的玻璃海,近处是洁白柔软的沙滩,光影色彩处理得很好,鲜亮又明快,看一眼能让人心情都变好了。
贺初秋点头:“我很喜欢。”
吃饭前,贺初秋又细细打量了一遍这幅画,时间落款在15天前,但还是没发现画家的留名。
他问寒曜年:“你认识这位画家吧?能介绍给我吗?”
寒曜年挑了挑眉:“你想认识他?”
贺初秋想了想,说:“谈不上想认识,只是想买他的画。”
欣赏美是人的本能,这个画家的画很打动他,贺初秋第一次看见时就想买了。但当时他经济没有这么宽裕,不敢随意买这种艺术品。
寒曜年说可以。
贺初秋想了想,又补充:“不过太贵就算了。”
他虽然喜欢,但也没喜欢到那种程度。
寒曜年:“你愿意花多少钱?”
贺初秋不太懂艺术品,试探着报了个价位。
寒曜年笑了:“用不了这么多。”
甚至用不了?贺初秋有些意外,心道这位画家还挺好心。
下午,贺初秋在沙发上写文案,寒曜年过来问他等会儿是否有时间。
贺初秋抬起头:“有,怎么了?”
寒曜年:“你不是想见那个画家?”
贺初秋没想到寒曜年效率这么高,连忙放下电脑站起来,要去楼上换西装。
寒曜年说不用换,穿这个就行。贺初秋坚持,他五分钟就换好衣服,下来对寒曜年说:“走吧。”
寒曜年看了他一眼:“你现在见我都不特意换衣服了。”
贺初秋忽视掉他语气里哀怨,尽量心平气和道:“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要给人留一个好印象。”
寒曜年领着他穿过走廊,然后停在一扇门前:“进去吧。”
贺初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在里面?”
寒曜年似乎笑了一下:“你进去就知道了。”
贺初秋拧开门把手,房间里面宽敞又明亮,白色纱帘被风吹起,墙上挂满了画作,地上放着画架和各种绘画用具。
看到这一幕,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贺初秋环视周围,难以置信地开口:“这些都是你画的?”
寒曜年翘起唇角:“你喜欢哪幅?随便挑。”
贺初秋心中震撼不已,他一幅幅画看过去,能明显感受到,这些画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时期。
寒曜年走的是印象派风格,早期内容偏阴暗、压抑,颜色也多为深色调,他笔下的物体扭曲变形,笔触非常用力,肉眼可见他的压抑和宣泄。
与之相反的是靠近挂架的这几幅画,突然变得温柔细腻起来。画的色彩明媚轻快,创作者的怒火也消失了,就仿佛滚烫的岩浆化为土壤,然后长出绿草与鲜花。
让贺初秋没想到的是,其中竟然还有一幅画的是他。
背景是他的卧室,画里他侧身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抽烟,他没穿衣服,一层银色的月光落在他身上,有烟雾从他指尖升起。
贺初秋每天都会和自己见面,也在镜子里重复看见许多次这张脸,却从未从这个角度认识过自己。
画里的他乍一看有些陌生,但细看又会感到亲切。安静,孤独,又似乎看起来很自由。
寒曜年很了解他,甚至画出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状态。
贺初秋抬起手:“我想要这个。”
“你倒是会挑,”寒曜年笑着取下画说,“挂在卧室里?”
贺初秋:“会不会太自恋了?”
“不会,”寒曜年低头和他接吻,“我也很喜欢这幅。”
这幅画被挂在了卧室,每次一进来贺初秋就会看见,起初他还有些尴尬,但很快就释然起来。他和寒曜年已经这么熟悉了,浑身上下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看过了。
而且比起看见画会尴尬这种小事,更让他在意的问题是,寒曜年之前是不是有过心理问题?
贺初秋只有一些皮毛心理学知识,但也知道绘画能表达画家心理,寒曜年前期那些画倾向太明显了,每一幅看上去都不太健康的样子。
但这种问题太隐私,哪怕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贺初秋也觉得很难开口。
这些天他一直在关注寒曜年状态,好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贺初秋又想起寒曜年近期的那些作品,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癫狂。他猜测,寒曜年应该有所好转了。
这时候就更问不出口了,寒曜年生病时他不知道,现在旧事重提,那不就是故意揭人伤疤吗?
但这件事依旧刺在贺初秋心里,让他干什么都有些提不起劲儿。直到有天贺初秋在沙发上看书,无名叼了个玩具要和他一起玩,玩球时,狗狗不小心摔碎了一个杯子。
贺初秋把狗赶到一旁,蹲下身收拾碎掉的玻璃渣,手指头不小心被刺了一下,开始冒血珠。贺初秋去医药箱找创可贴,突然看到了几个写着英语标签的药瓶。
之前他就见过一次,但是没放在心里,直到现在……
犹豫了几秒,贺初秋还是拿起药瓶,认真地看了起来。
“创可贴不在这边。”寒曜年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伸手抽走他手里的药瓶,又语气自然地拿出创可贴问他,“手给我看看,伤得严不严重?”
“寒曜年,”贺初秋抬头看他,欲言又止,“你是不是……”
“什么?”寒曜年给他贴上创可贴,岔开了话题,“下次摔碎玻璃别自己收拾,等我回来或者告诉家政。”
贺初秋弯了弯手指:“我怕边牧受伤。”
“别管它,护不住主人还让你受伤了。”寒曜年看了边牧一眼,后者把脑袋埋在地上,委屈地哼唧起来。
“你骂它有什么用?”贺初秋心疼道,“是我没看好它,狗又不知道这么多,它只想和我玩而已。”
“它还不知道,你看它都心虚了。”寒曜年骂完狗,又来问他,“手还疼不疼?”
贺初秋摇头:“不疼,都痊愈了。”
寒曜年笑了,俯下身来在他耳边说:“那我们可以做一些快乐的事情了。”
“什么?”贺初秋话还没说完,下一刻,寒曜年的手指钻了进来,温柔地包围住了他。
自从贺初秋搬过来住后,寒曜年就不像之前那么凶猛了。就像是一只把猎物圈在领地的野兽,那种不确定的急躁的感觉消失了,他变得优雅温和起来,充满了耐心,但频率也明显提升,越发令人难以招架。
同居前,贺初秋对要不要会有一个明显的心理预期,他来寒曜年家,或者寒曜年出现在他家里,就有极大的可能会继续。至于其他分开的时间里,除了极偶尔时候会用到视频,其余大部分时间都不会继续。
但当他们住一起后,这种界限开始被打破。
有可能是在贺初秋工作时,也可能是运动健身时,或者是做饭时,早晚洗漱时,更有时候他什么都不做,半梦半醒中也会被寒曜年弄醒,然后继续,简直和吃饭呼吸一样自然。
这次他不过是站在玄关说话,寒曜年竟然又开始了。贺初秋都不知道自己戳中了他哪个点。
寒曜年把他按在墙上,低声告诉他:“因为你舔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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