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渐渐失去焦距,喃喃着自言自语,像是真的很苦恼,“可怎么办呢,我们根本就没有下辈子啊,要怎么还呢。”
病房的门被粗暴拉开,巨大的冲力让房门撞在墙上又弹开,反复了很多次才停下来。
可庄念仿佛没感觉到,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被人扯着脖领推在了地上。
手肘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叫醒了他的思绪。
庄念有些木然诧异的抬头,而后眉心狠狠一簇,“你怎么来了?”
庄均泽怒目圆睁的看着他,一只手颤抖的指着他,“你不能做手术了?你的手坏了?”
庄念下意识屏息,往门口看了一眼。
顾言说了有急事要处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
庄均泽猛地法力,抡起手臂再次向庄念打了过去,“我问你是不是真的!说话!你怎么敢弄坏自己的手!”
刚刚撞门的声音很大,已经引起了其他医护人员的注意。
几个穿白大褂的人赶过来,庄均泽立刻收了手,灭顶的愤怒催出的喘息还未平,他就挂着伪善的笑脸对几人说,“不好意思,庄念没坐稳,是不是动静太大影响你们工作了?”
几人看向庄念,将庄念从地上扶起,直到庄念亲口承认这人是他的老师,再三确认过没事才退了出去。
庄念拍了拍衣摆的灰尘,淡淡的对庄均泽说,“别吵到孩子,我们出去再说。”
去到没人的地方,这正好附和庄均泽忍不住暴怒动手的心思。
他乖乖跟着庄念去到空无一人的步梯。
铁门一关,庄均泽猛地将庄念推到墙上,撞击的声音让楼道里的感应灯从上到下亮了起来。
“唐周的话是真是假?”庄均泽怒道,“不能做手术你干脆去死算了,你还活着做什么!”
庄念淡淡的看着他。
“你看我干什么!信不信我像小时候一样再弄死你一次!”庄均泽目光阴鸷。
面对庄均泽的狠毒庄念早就习以为常。
在庄均泽眼里,他始终都只是一件工具,可以弄坏,丢掉,抛弃。
但他始终教养过他,让他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医生。
而且他不想因为庄均泽的偏执再惹出什么是非,更不想多一个人以顾言的私事来威胁他。
“老师。”庄念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不再是小孩子了,不反抗并不代表我害怕,而是因为您教养过我。”
“手的事情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起来,出国的手续都已经办完了,跟国外的合同也已经签订了。”庄念只想拖住他,“我会在那之前起来。”
庄均泽胸口重重起伏着,好一会才长吁一口气,“好,我给你时间,我会跟你们院长谈,离开前最后一周你要回到手术台。”
庄均泽在医学界很有名气,他和院长又是故交,只要他做担保,院长很难不答应。
庄念呼吸一滞,“我现在的情况去做手术就是在拿患者的命开玩笑,我不能答应。”
第八十二章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必须在离开这里之前向我证明你是个有能力的外科医生,你走出国门代表的可是我的脸面!”
庄均泽轻蔑的勾了勾唇角,“知道这是会出人命的事儿,那就快点好起来。”
他靠近庄念,“还记得我小时候教过你什么吗?你刀下的不仅仅是一位患者,而是一个家庭。”
庄念深深蹙眉,还记得庄均泽小时候给他讲过的一起失败案例。
一家的顶梁柱死在了外科医生的刀下,然后一家三口都高喊着那位外科医生的名字说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然后从医院顶楼一跃而下。
女人的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肚子里还有一个未成形的婴儿。
一场医疗事故毁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而这不只是个故事,庄均泽甚至拿出了当时现场拍摄的照片给他看。
那时庄念还未成年,这件事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或许是因为这样,庄念才练就了超乎常人的意志力和判断力,从执刀开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次意外事故。
庄均泽这是在逼他。
庄均泽冷笑着拍了拍庄念的肩膀,“庄念,上手术台,或者我把唐周告诉我的秘密,讲给全世界听。”
话音刚落,两人身侧虚掩着的铁门猛地被踹开。
“什么秘密?”顾言站在门口,一脸冷漠的看着庄均泽。
庄念靠在冷墙上,身后明明有支点,却还是像旁边踉跄了一步。
顾言看向庄念,墨色的瞳仁深邃,“唐周和他在威胁你?”
庄念的脸色几乎一瞬间苍白了下去。
顾言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有没有听到他要出国的事情?有没有听到别的其他的事情?
他吞咽了一口虚无,知道现在全盘否认只会惹得顾言更加怀疑。
沉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庄念淡淡的应道,“没错,我吃精神类药物的事情被唐周看到了,这件事如果说出去,我的事业难免会受到影响,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庄均泽这人一项极端,对待工具的态度就是,如果不能为其达到目的,宁愿毁了。
这一点顾言比谁都清楚。
告诉顾言两个人以此威胁他,不细细推敲也算是个合理的解释。
顾言压低眉眼一瞬不瞬的凝着庄念,似乎在分析他的话里有几句真假。
庄念继续道,“最近这几年工作上的压力确实很大,你也看到了,我每天都要靠那些药物维持。”
顾言如刀刃般锋利的目光从庄念的脸上移动到庄均泽身上,嗤笑道,“你用这个威胁他?”
庄均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庄念知道庄均泽惧怕顾言,他拿不准唐周都告诉了他什么,自然不能冒险让他把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
“老师,你就实话实说吧。”庄念强装淡定,警告道,“你要的那些成就,威望,还要我去一一帮你实现,你不会想真的毁了我,对吧?”
庄均泽咬了咬后槽牙,最终点了点头,“外科医生吃精神累的药物,连手术都不能做,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庄念就毁了。”
顾言嘴角的笑容蓦地收敛,庄均泽的肩膀向后缩了缩。
“庄教授,记不记得我上次警告过你什么?”顾言掏出手机,突自拨打出一个号码,按下免提,“我说没说过,不准再动庄念?”
庄均泽看到顾言的手机本能的感受到威胁,他欲要上前去抢夺手机却被顾言轻巧躲开,并被顾言一脚踹中腹部倒在了墙角。
电话另一头被接通,对面传来恭敬一声:“顾总您好,这里是朝阳日报社。”
顾言冷笑一声,眼睛始终盯着庄均泽道,话确实对电话里的人说的:
“大概三十年前庄均泽庄教授因为性侵自己的病患,被受害者家属寻仇割了生殖器,从此再不能生育。”
对面的人沉默片刻,突然提高声音说,“您是说国内最有名的外科专家,那个医学圣手庄均泽?”
跌坐在角落里的庄均泽捂着腹部,疼的满脸扭曲,想要阻止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顾言继续说,“是,相关证据我的助理明早会亲自送去你们报社。”
“哦对了。”顾言说,“那个教授自从被割了生殖器便有了个怪癖,会对喊爸爸的孩子施暴,哪怕是对素不相识的孩子。”
“张记者。”顾言笑笑,“这件事是否原原本本的按照事实叙述我并不在乎,我要的结果是,让他成为国内外他最在乎那个领域的笑柄,我要他明早就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唾弃。”
庄均泽的脸色已是煞白,最注重颜面的人,很快就将在世人面前变得面目全非。
在他最引以为傲的领域成为笑柄。
这样的下场对庄均泽这样偏执的人来讲无疑是致命的。
然而狗急跳墙,庄均泽必然会反扑。
庄念浑身冰冷,迅速推着顾言向外走,不要再听庄均泽接下来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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