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一天,他们一起决定将这条海油隧道命名“满月航道”。
因为隧道的中段要穿过世界最大洋的海沟,地心引力作用大,潮汐受月亮的影响也更大。
在这片海,能看到超级黄金月亮的次数比这个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多,所以陈挽提议海油七号隧道可以命名为满月航道。
赵声阁评价:“寓意很好。”
他念满月这两个字的时候,陈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浩大的宇宙和星辰闪烁。
赵声阁本身就是海上的满月。
项目是他、他们、所有人付诸了无限心血的成果,陈挽不容忍它有任何被影响的可能。
陈挽看得有点久了,赵声阁提醒他:“陈挽,你的手机在响?”
是宋清妙,陈挽当着他的面接起来,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
后来陈挽手机有信息进来,他没有再看,一抬头发现,车停的地方是他住的公寓。
赵声阁抬了抬下巴,说:“车我开走,你回去睡觉。”
陈挽眼下有些青黑,看起来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
陈挽没有下车,转过身,黑亮的眼静默地盯着他,一动不动。
赵声阁手搁在车窗上,不动声色得问:“怎么?”
“赵声阁,”陈挽突然倾身凑近他一些,手撑在中控台上,眼中一片固执的漆黑,轻声说,“可以亲一下吗?”
“今天没有亲。”
赵声阁还没说话,他就又补充:“昨天也没有亲。”
赵声阁没说可不可以,垂眼看了他片刻,问:“陈挽。”
“你追到我了吗?”
陈挽缓缓摇头。
赵声阁说:“昨天没有是因为你没有来。”
陈挽点头承认错误。
赵声阁又问:“你很想要?”
陈挽比较用力地点头。
赵声阁说:“过来。”
陈挽马上凑过去,双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抓住。
赵声阁看他笨拙的姿势,直接揽过他的腰,让他坐到自己腿上,由唇珠由浅至深地亲吻。
赵声阁表情很淡,但力道却很重,腰也抱得紧,让陈挽发出了声音。
陈挽缠他更深,心里想着他要快点把赵声阁追到手,不能让赵声阁受一点伤害,还是得把人攢在手里才放心。
不过没吻太久,赵声阁就握着陈挽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捏,说:“今天没有了,你明天努力一点吧。”
陈挽有一点满足,又有一点遗憾,但很听话地说:“好的。”
不过他下车的动作真的有些慢,心想,今天不可以做吗?他真的很想再看一次赵声阁很凶的样子。
可能是他还不够努力,那明天努力一点吧。
赵声阁就静静地看着他,看出来了一点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又不是完全清楚,想了想,然后不算是解释地说:“明天方谏考的就是你了。”
这两天他和徐之盈又被搞得够呛。
陈挽这才死心下车,说:“好的,那我回去了。”
赵声阁知道他看到要目送自己,就直接驱车离开了。
陈秉信的电话来得比陈挽预想中快。
德信园隐在高高树丛后,楼阁构造保留着民国时期移民的南洋风格,圆窗尖顶又掺入女王时期的英式特征,远远望去,如一个陈旧年代的怪物,不伦不类,呲牙张嘴,侵吞困禁一代又一代在这里居住的人的血肉和灵魂。
陈挽上一次被召回来还是中元节,年中到年尾,半年竟然这样快就过去了。
那只庞然怪物和他远远对峙着,陈挽以为自己已经逃出去了,原来没有。
第62章 金钟罩
陈挽回陈宅,宋清妙竟然不是第一个发现的。
“阿挽好威风,开了新车回来。”二房廖柳一双媚眼扫过他,往牌桌上扔了张萬。
陈挽看了眼她,没有说话。
埋头看牌的宋清妙这才抬头,笑眼盈盈,眉飞色舞:“BB,你回来啦。”
陈挽很久没见过她了,心里仍是不可抑制地动了一下,心情有些复杂。
孟元雄的事情,宋清妙始终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过错,眼下正是荣信内部争权白热化时期,各房都卯足了劲明争暗斗,她在外头找靠山何错之有。
这些天他们在电话里吵过,冷过,如今宋清妙又对他这样热切,陈挽一时有些恍惚。
而且,宋清妙已经很久没上过陈家的牌桌,二房三房联手围防,最好这个看不出年龄的漂亮女人永远困在四层那间灰败的小佛堂里登不了厅堂。
如今因着陈挽,她又能重新在牌桌上占个一席之地了,叫人切齿。
因而宋清妙笃定,她的转运,就要到了。
陈秉信在人坐齐之后才下了楼。
大房舅招了招手:“来,阿挽,你好久没回来,坐你爸爸旁边。”
陈挽淡淡道:“我坐这里就可以。”
宋清妙给他使了个眼色,陈挽低头坐下,当作没有看见。
三房内侄笑:“阿挽现在可是太子爷面前的大红人,大功臣,哪儿有时间经常回来吃饭啊。”
陈秉信浑浊的目光审视着陈挽,从他听到陈挽傍上赵声阁这艘大船的风声有一小段时间了,只是他不相信这个从小脑子不正常的弃子真有这个本事。
直到不知何时开始,外面的人谈起陈挽已经是“小陈总”了。
“没有的事,”陈挽冷漠道,“我和赵先生不熟,都是在看在卓智轩的面子上。”
“阿挽,你这么说就太谦虚了。”
“听说你也去了汀岛。”
“那也算是护驾有功。”
陈挽说“只是跟在一群人——”
“确实,”宋清妙打断他,颇有些翻身的得意道,“上次阿挽陪我去天后宫拜妈祖,赵先生还过来打招呼,聊了好一阵子呢,赵先生好英俊的,一点不凶,对阿挽很和气呢。”
陈挽一僵,眼底彻底冷下来,心里对她最后的一点温情也烟消云散。
陈秉信摆出一家之主的姿态,筷子敲了敲,说:“先吃饭。”
饭桌一如既往的热闹,从荣信的股价谈到三房长女的婚事。
井底的人好像真的已经乘上一帆风顺的巨擘,做着一些不知所谓的青天白梦。
陈挽沉着眸心,被按压在心底深处的邪恶念头和暴戾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
人人都想通过他吸赵声阁的一碗血,那每个人都应该去死。
这个房子如同承载着痛苦记忆的牢狱,无论陈挽离开多少年,在外面已经修炼得如何得体,一回到这里,都会变成那个面无表情拿着剪刀扎人的魔鬼。
墙壁凿空挂着几尊佛,有金的,有玉的,还有檀木的,仿佛个个都看透他邪恶疯魔的灵魂,叫人压抑,陈挽的手有极其轻微地颤抖,放进兜里。
药盒没摸到,倒是手机忽然震了一下,陈挽打开。
【图片】
【掉在我家了。】
暴戾的神经忽然就放松下来了,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稳稳托住,这个沉暗大宅里的无论是人、佛还是什么小人阴魂、魑魅魍魉都无法伤害他分毫。
陈挽如得到一个金钟罩,手没有再抖。
他点开图片,仔细辨认,是他的袖扣,应该是那天晚上太过激烈被扯掉了。
陈挽有些耳热,说:【今天可以去接你吗?顺便带给我。】
赵声阁答非所问:【材质很一般。】
“……”陈挽有些不明所以,这双袖扣虽然不是非常昂贵,但也是一个还算有名牌子的经典款,他想了想,福至心灵,说:【下次我戴红宝石的。】
赵声阁不说话了。
陈挽就又发了一个:【猫猫rich.jpg】
【……】
“阿挽现在生意做得大,手机都离不开身呢。”
陈挽收起手机,听几房太太勾心斗角含沙射影,或是谈论赵声阁,做一些不着边际的美梦。
其间,宋清妙还给他夹过一次菜,陈挽没有吃,掌心里传来手机的热度,心里很平静。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