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山野像是飘在云雾里,脚下轻飘飘的不像踩在实地上。而这种感觉直到被人带上车,到婚礼现场时才稍微缓解了不少。
顾轻言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西装,头发被精心做了个很适合他的造型,眼镜也换了副金丝框的,看上去不像来结婚,倒像是海归的精英人士。
顾轻言抬头看向楚山野的时候也微微睁大眼睛,愣在了原地。
他怔愣的时间要比楚山野长很多。
平时楚山野穿的最多的是队服而非正装,现在他正儿八经地将三件套穿在身上,让他彻底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楚山野真的不再是从前那个跟在他身后跑的小屁孩了。
“哥,你今天,今天很……”
楚山野站在他面前,低头抠着手,半天吭哧吭哧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脸倒是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他在采访里,在直播间巧舌如簧,甚至能大战职业黑三百回合,却在这一刻变得词穷。
明明在心里彩排过练习过很多次,但就是在看见顾轻言的一瞬间将准备好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怎么了?”
顾轻言知道他不好意思,但就是忍不住想逗他玩:“怎么话说一半不说了?”
“我……”
楚山野看了他一眼,支支吾吾道:“哥,你今天很……很帅,很好看。”
“你也是……”顾轻言说,“我们小野真的变成大人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不乏感叹的意味,恰到好处地戳在楚山野的心窝里,让他胸口一阵酸麻。
“我早就长大了……”他说,“我……以后我们就真的是一家人了,我会保护你的。”
顾轻言还没开口说话,婚礼的场控人员便急匆匆走了过来:“时间要到了,二位准备好了吗?要是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了。”
这场婚礼他们没邀请任何一位亲人,到场的是顾轻言在学校的朋友和导师,以及NGU俱乐部里的选手和工作人员。
大家分坐在会场两侧,中间让出一条路来给今天的主角。
没有父亲将谁的手交到谁的手里,也没有叔舅婶姨的窃窃私语。顾轻言站在最前方,看着楚山野沿着这条路一步步地向自己走来。
刚开始最原本的设计其实是顾轻言向楚山野走去,可楚山野却执意要将两个人的位置换一下,由他向顾轻言走去,而非顾轻言向他走来。
婚庆工作室的员工有些不解地问他为什么,他说这样更写实。
因为这么多年,楚山野确实是这样一步一步,在满是荆棘的路上,用尽全力向顾轻言走去的。
顾轻言看着他,恍惚间似乎在他身上看见了很多影子。
看见了十岁那年捉住一只蝉向他炫耀的弟弟。
看见了十三岁满脸叛逆的弟弟,看见了十五岁跟在他身后到处跑的弟弟,看见了十七岁将MP3递给他,让他一起听《温柔》的弟弟。
千千万万个光影汇集在一起,构成了他最独一无二的爱人。
他忽然很想叫楚山野的名字,可喉咙忽然像被什么哽住了似的,只能按照先前说好的流程向楚山野伸出手,而后被他牢牢地牵在掌心。
司仪说了什么,顾轻言听不太清,只能抬眸看向台下坐着的朋友们。杜兴贤一扫早上的不耐烦,抓着宋如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宋如修去年结了婚,多少对这件事稍微脱敏了,好脾气地拍着杜兴贤的背给他顺毛。
程凯也哭,但他哭得相对来说矜持一些,只是面前堆着的面巾纸暴露了他情绪的大起大落。
他再往另一边看去,他本科和研究生的室友正看着他笑,而那个从大一到研三,看着他一路走来的老教授正专注地看着他,注意到他的目光时,轻轻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在那一瞬间,顾轻言忽然感受到了很多的爱,无穷无尽的爱,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似乎沉进了一片名为「幸福」的海洋里。
这似乎是他此生第一次这样直接又真切地体会到何为「幸福」。
楚山野牵着他的手轻轻紧了紧,而后接过了司仪递来的话筒。
“我……”
楚山野看向坐在台下的几十个人,心脏忐忑着七上八下地跳,咽了口唾沫,开口时觉得嘴干得要说不出话。
先前打好的腹稿在此刻失效,他忽然觉得自己不用说什么,也不用表达什么,他想说和想表达的在过去的1000多个日子里已经全心全意地讲给顾轻言听了。
“其实我一直是个不怎么优秀的人,但好在我遇见了我哥……”他说,“我……我觉得我太幸运了,幸运到晚上睡觉都要笑醒。”
下面响起了憋不住的笑声,就连刚才哭得肝肠寸断的杜兴贤都笑得打了个嗝儿。
司仪咳了一声,提醒他赶快说之前定好的稿子。
但楚山野偏不。
他特立独行二十多年,最不会干的就是循规蹈矩。
“我哥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楚山野说,“我不能没有他。”
他说的都是大白话,没有约定好的那些公式化的表白和感言,唯独剩了一颗赤诚的心。
楚山野似乎有些哽咽,低头抹了把眼泪后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从过去,走到未来。”
“You completed me.”[1]
……
买的房子年初交付,这半年多时间里,楚山野一直跟进装修进度,而顾轻言则在有空的时候去家具市场看家具。
两个人分工明确地忙活了半年,终于让这个家初具雏形。
而主卧里的大床则是楚山野货比三家买回来的,特别软。
买床的时候两个人心里藏着的那点东西彼此都清楚,而现在顾轻言就躺在这张大床上,任由楚山野趁着黑摸摸索索地解开他的领带。
“你轻点。”
顾轻言开口时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像在抖:“别把衣服弄坏了。”
楚山野嘴里正咬着他的领带,闻言含糊地「嗯」了一声。
紐筘被解开,他觉得一阵凉意袭来,有些不安地瑟缩了下,却被人紧紧地扣住了手腕。
楚山野伏在他耳边,声音低哑:“哥,别躲我。”
顾轻言还未说话,他便吻了下来。
这次的吻生硬而急促。技巧与柔情被楚山野抛去了脑后,他似乎变成了一头茹毛饮血的凶兽,渴望将顾轻言撕碎在怀中,好像这样便能与他血肉相融,真真正正地在一起。
顾轻言的喓不由自主地向上汞了起来,紧紧地楼主了楚山野,任由对方撬开自己的牙关,让空气中弥漫开一阵嗳妹的水声。
楚山野亲了半晌才放开他的唇,将床头柜上的夜灯打开,垂眸看着他,原本沉静的黑眸中带着几分疯狂的意味,毫不掩饰其中的侵占欲,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顾轻言。
顾轻言被他看得不自在,侧过头去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轻声道:“别看了。”
“就看。”
楚山野的目光划过他的下颌线,途径他的侧颈,大大方方地一路看了下来,而后有些无措道:“哥,然后呢?然后我该……怎么办?”
顾轻言捂着眼睛的动作顿了下,而后有些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不太会……”楚山野有些赧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哥哥教教我。”
顾轻言先是怔忪了片刻,而后脸上发烫地接过他递过来的闰猾剂,颤抖地在指尖抹上那层冰凉,而后在楚山野的目光下探了进去。
他的西装还穿在身上,只是领带和扣子已经一塌糊涂。
而这种认知和眼前人的灼灼目光则让他更局促窘迫,低低地呜咽了一声:“看明白了没有?”
楚山野看得口干舌燥,闻言笨笨地点了点头,磕磕巴巴道:“看,看明白了,吧。”
顾轻言将自己的手指退出去,又替楚山野挤上那层透明,扣着他的手腕向下,有些难艿地扬起脖颈,宛如脱力地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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