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件事,都在按照我的预期前进,然而我并不觉得有多愉悦,我编制了一张天衣无缝的、名为谎言的网,将我心爱的齐康捕获其中,他爱上了我,我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然而,我也会惶恐和不安,因为我知晓,谎言总会被拆穿,而那时候齐康会是什么反应,完全是不可控的。
——倘若齐康得知真相,我会放他走么?
——或许会吧,毕竟我一直希望齐康做一个独立的、自由的、快乐的人,我愿意尊重他的选择。
——或许不会吧,我对齐康有这么多年的执念,终于将人搞到手了,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
那一刻尚未降临,我无法预判我自己的行为。
但我竟然生出了些许幻想,幻想这些事永远不会被齐康所知晓。
新年终于到来,我为名下的所有员工发放了丰厚的年终奖,并计划从腊月二十八,放假到了正月十六。
我住所的工作人员倒是没有完全放假,而是安排了为期一月的两班倒的调休放假,当值的员工给三倍工资,员工们对这个安排也算满意。
——这将是我和齐康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新年。
其实去年原本也想和他一起过来着,但那时候我们争吵了一番,我一气之下回了平城,后来齐康碰到了困难、向我求助,我才又回去了。
回去就开始筹备婚宴、结婚,再把齐康接回来。
不知不觉,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齐康已经很久不做什么家务了,但临到新年的时候,却兴致勃勃地和工作人员一起忙碌起来。
他积极地打扫着房间的卫生,又开始做各种各样的过年食品。
譬如包子,譬如萝卜丝饼,譬如肉丸子,譬如饺子……
他做的东西算不上惊艳,但不难吃,我很喜欢被他“投喂”的感觉。
腊月二十五,齐康征询了我的意见,他想给丁龙打一个电话,虽然丁龙拉黑了他,但他还是有对方的号码的,换个号码打,应该能打通的。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我,我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会儿,对他说:“打吧,如果他态度还可以,你再给他包个红包。”
齐康的眼睛亮晶晶的,像钻石一样漂亮,我去了隔壁房间,喝了一杯冰美式,过了一会儿,齐康沮丧地出来了,他说:“我打不通他的电话了。”
“家里的座机打了么?”我耐心出着主意。
“打了。”
“没人接?”
“说我打错了,这个号应该是注销了,又重新分配给其他人了。”
“要不要打电话问问隔壁的邻居?只要不打给丁晓军就行。”
齐康抿了下嘴唇,他说:“我再试试吧。”
齐康当着我的面拨弄了邻居的电话,然后得知丁晓军父子早就离开了,房子也都卖了,至于去哪儿了,邻居也不清楚。
齐康挂了电话,惶急地看向了我,我有些生气地对他说:“你就这么在意他们么?”
我想,我的演技是真的不错。
至少糊弄齐康是很容易的。
我和齐康冷战了一天多,最后勉强被齐康哄好了,然后打电话给下属,叫他们调查下,丁家父子到底去哪儿了。
又过了两三天,下属发来了丁家父子的相关讯息——他们出国去了。
除了必要的讯息之外,还有丁晓军的儿子丁龙发在国内社交软件上的最后一条动态。
——我和我爸RUN了,哈哈哈。
配图是丁家父子满身名牌、喜气洋洋的脸。
我将打印的照片递给了齐康,齐康看了几秒钟,又把照片递给了我,他说:“你收着它吧,我现在,甚至想把这张照片撕毁了。”
“你恨他们不告而别么?”
“不恨这个。”
“那是?”
“他们出国的钱,应该是你为了让我摆脱他们,而给他们的钱吧,他们真的是不要脸极了。”
我叹了口气,老调重弹似的安慰齐康:“花一些钱换来安宁,也不算吃亏的,再说,这些钱对我而言,也算不得什么的。”
齐康气了小半天,总算不气了。
他没再和我提丁家父子,也压根就没提田媛媛,我们在一片祥和中,迎来了大年三十。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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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大年三十,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贴春联。
我这个房子的装修风格偏北欧,一股子性冷淡风,往年为了美感, 从来都不会贴什么春联、福字。
但齐康来了, 他网购了不少东西, 我自然也不会扫他的兴。
我原以为贴春联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然而当齐康拆开包装后,我们都有些傻眼。
这幅他精心挑选的春联,和传统的春联并不相同, 它无法直接涂抹上浆糊或者沾上双面胶贴在门上,而是需要一个较为复杂的组装程序——先将每一个字和每一个图案剪下来, 再撕开双面胶一个个按次序贴上去。
我当然可以将这个活分给我的工作人员, 相信他们很愿意为我解决这个“小问题”, 但我看向齐康有些不安,又有些期待的眼神的时候,我改了主意, 转而问他:“要不要一起试着做手工?”
他的嘴角高高扬起, 仿佛很用力似的, 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去了一个空旷的会议室,将春联放在大大的工作台上, 开始做手工。
——我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种精细活了,因此剪得很谨慎,动作也很慢, 倒是齐康,他下手如行云流水, 很顺畅地剪下了一个小动物。
我抬眼看他,灯光下, 他的眉眼笼罩上了一层温柔的神色。
他不是顶尖的绝色,然而我対他已经戴上了厚厚的滤镜,便怎么看他,怎么觉得喜欢。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也抬起了头,回看向了我。
他没有问我“你为什么要看我”,而是対我说:“累了么?累了就先休息一下。”
——他像我早逝的父亲和母亲。
——他像与我血脉相融的哥哥。
——他却不是我的亲人,我们之间的羁绊,又牢固,又脆弱。
我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他想要再次低下头前,我问他:“我可以吻你么?”
“当然,”他笑了起来,将手中的剪纸放在了安全的地方,“你随时都可以吻我。”
我却并不满足,我问他:“你可以吻我么?”
他没有犹豫,直接凑过来吻上了我的嘴唇。
我们在缠.绵地接吻,我的眼角余光看到了剪到了一半的红色的图案——像鲜血一般的红。
我的心脏偷停了一拍,无形的危机感骤然丛生。
我试图结束这个吻,齐康却并不放过我。
我们又吻了一会,终于气喘吁吁地分开,险些擦.枪.走.火。
“你在想什么?”齐康问我。
我想了想,対他说:“我希望从此以后的每一个春节,我们都能一起度过。”
——我不相信永恒,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天长地久。
但我依旧希望,能和你一起度过余生的每一个春夏秋冬。
齐康轻笑出声,回了我一句:“生不同衾,死当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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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花费了一上午的时间,终于将春联组装好,然后贴在了靠近专属电梯的大门口上,贴完了春联,其他的福字和装饰就委托给了工作人员,大家一起干倒也不觉得疲累,只觉得喜气洋洋,颇有些年味儿。
今天的饭菜十分丰盛,为了热闹,我、齐康和所有的工作人员去了最大的餐厅,同桌吃了午餐。
不过我和齐康两个人吃我们的,其他的工作人员和邻座关系好的人吃他们的,互不打扰,共享美食,齐康初始还有些拘谨,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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