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昼又不是没被文怀君抱过,但他这样坦坦荡荡地问出来,就让许昼一时滞住了呼吸。
“屁事多。”许昼骂骂咧咧,上半身还是很诚实地往文怀君那边倾斜,然后就被揽进了怀里。
“太瘦了。”文怀君一条手臂就能箍住许昼的腰,“以后要好好吃晚饭。”
许昼只能答应:“噢…”
工作室里有厨房,许昼吃完饭顺手把餐盒给洗了,此时也到了夜晚十二点。
“你还要回实验室吗?”许昼问。
文怀君摇头:“今天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我送你回宿舍。”
还什么送你回宿舍,整得跟高中生早恋似的。
许昼整个人都松快下来,午夜时间让他脑子有些不清醒,话说得也有点过界:“不用了,被人看到了怎么办,同性恋加师生恋。”
“PhD算教职员工了。”文怀君笑他,试探回来:“诶,我们在恋啊?”
许昼当没听见这个问题,语气正经了一点:“让人看到总归是不好的。”
文怀君心里抽疼了一下:“斯城大学里没有人反对同性恋。”
“真的?”许昼问句的尾音是飘的,他推门出去,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吹得他一哆嗦。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雨了,噼里啪啦地往地上砸,气温很低。
“西国也有倒春寒的吗?”
许昼抱怨了一句,他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一件连帽风衣兜头罩在了许昼身上,热乎乎的。许昼被文怀君的气息包围了,淡淡的檀木香,很沉稳很安心的味道。
文怀君像裹粽子一样把许昼包了起来。
“没带伞,凑合一下。”
“这下只能把你送回去了。”文怀君得逞。
文怀君的衣服套在许昼身上有些太大了,袖子在细腕上堆出层叠的衣褶,文怀君帮他把帽子戴好,许昼半边脸就隐没在了阴影里,只剩下个白尖下巴,像个美人刺客。
许昼不爽地扯文怀君身上仅剩的那件黑色长袖:“逞强,你就不怕淋?”
文怀君伸手去贴许昼的皮肤,很热:“老规矩,我不冷。”
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文怀君把伞撑在许昼头顶,自己落了半边身子的雪。
“那你把饭盒给我拿。”许昼把那三个小熊餐盒抱到胸前,率先抬脚迈进了雨幕里,像条泥鳅。
“跑那么快干嘛…”文怀君追上去,把人拉进怀里,用身子给他遮雨。
在大雨里走的时候人是没心情聊天的,许昼只顾着看路赶路,他不想让文怀君就这么淋着。
许昼也没心情管什么有没有人看到了,他把半张脸埋在文怀君风衣领里,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
“到了。”
得救了似的,许昼掏卡刷门,把文怀君往宿舍楼里推。
坐在大厅的员工大妈被这动静惊动,看着两个落汤鸡搂着撞进门里,喊了一声Oh Dear。简直像是什么好莱坞电影开头,两人等下就要换身行头亡命天涯。
许昼很抱歉地对大妈说对不起,然后把文怀君带到旁边空闲的公共休息室里,把湿淋淋的外套脱下来叠好,对文怀君说:“在这里等我一下。”
文怀君乖乖地坐着,不一会儿许昼就下来了,左手拿着一把伞,右手提着一件大衣,臂弯里还搭着条毛巾。
许昼隔着雪白柔软的毛巾揉搓文怀君湿漉漉的脑袋,像在撸一只狮子。接着拭干他颈间的水,方才停了手,把毛巾丢给文怀君自己擦。
这一套动作做得太自然了。
许昼就没产生过其他的想法,比如只借一把伞给文怀君,甚至心狠一点,直接让他自己回去。
但许昼看着一身狼狈的文怀君就觉得刺眼,非要把他收拾干净了才行。
万一他感冒了怎么办?科研进度又要被拖后了,许昼这是在替国家关心科学家。
“你不邀请我上楼?洗个热水澡再吃个热茶什么的,电视剧不都这么拍的。”文怀君逗他。
“我室友和他的炮-友在家。”许昼居然认真回答。
许昼刚刚一进家门就看到以撒和一个陌生女孩坐在沙发上接吻,吻完又大声说笑。
许昼没时间,也不想和他们打招呼,冲进自己房间拿了东西就出来了。
“意思是如果你室友不在家我就可以去?”文怀君钻空子。
许昼瞪他一眼,把大衣抖开递给文怀君,声音闷闷的:“你只能穿下这件,凑合穿回去吧。”
这是一件水洗牛仔外套,版型很大,许昼穿起来就是标准的oversize,很酷。
文怀君当然能穿下这件衣服,因为这是当年他们俩一起买的情侣装,没有小码了,许昼只好拿了大码。
文怀君也不避讳:“我的那件还留着。”
“噢。”许昼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空气沉淀,他们的过去就像一片禁地,不能轻易触碰,只能小心翼翼地绕着走。
文怀君便也不再提了,把牛仔外套穿到身上,瞬间显得年轻了不少。
许昼轻微恍惚,好像文怀君还是那个酷拽又直球的学弟。
“你这件衣服湿了,就留在我这儿吧。”许昼说。“我洗好还给你。”
文怀君嘴贱:“好啊,真贤惠。”
“滚啊。”许昼白他一眼。
文怀君从许昼手里接过雨伞,手里提着餐盒。
“那我回去了。”
许昼站在他身后,目送文怀君撑着伞消失在雨帘里。
刚回到寝室放好衣服,许昼就被兴奋的以撒拦住了。
“嘿昼,晚上好!刚刚你很快就出去了,没拉住你。”以撒的金毛乱七八糟,但他并不在意,身边的女孩看起来也很兴奋。
“你猜我们拍到了什么!”以撒举着手机。
“什么,拍到了什么?”许昼没跟上以撒的思路,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女生。
以撒感受到许昼的困惑:“抱歉,又忘记和你说我带床伴回来了…这是梅芙。”
“总之!”以撒继续说:“我和梅芙晚上在窗边…呃,然后我们就看见了两个人,搂得紧紧的,从雨里走过去!”
许昼眼皮子一跳,心瞬间慌了。
以撒摇晃着手机,像是在炫耀什么财宝。
“我们只认出来了其中一个人,你猜猜是谁?”
许昼故意乱猜:“呃,西国总统?”
以撒和梅芙都仰天大笑,笑完了之后以撒连说三个No:“猜错了!但这一定是个大新闻。”
以撒当当当当地把手机亮出来:“是文教授!暴君!他搂着一个人从雨里走过去,他居然有约会对象了!”
许昼强装镇定地看着这张照片。
画面模糊,色调很暗,暖色的路灯染亮一片雨丝。
远看只能看见两个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文怀君靠近摄像头,挺拔的身子把另一个人的模样完全遮住了。
放大之后能看到文教授的半张侧脸,暖光如油彩般抹在他脸上,勾勒出笔挺的鼻梁和深浓的睫毛。
文怀君把另一个人紧紧拥在怀里,大手护在那人头上帮他挡雨,这是只有非常亲密的人才能做出的姿态。
虽然画质模糊,但莫名地,能看出文教授目光温柔。
不得不说,照得还挺有氛围感的。
以撒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着看许昼震惊的反应,许昼只好夸张地配合:“哇哦,真的是文教授诶!”
“但我们看不出他身边的人是谁。”以撒沮丧地躺上沙发。
“甚至连男女都看不出来!”梅芙补充道。
“昼,你是刚刚回来的吗?你有在路上看见他们吗?”以撒问。
许昼礼貌微笑:“没看到。”
大概是因为许昼脱了外套,身上没怎么湿,以撒压根没往许昼身上怀疑。
“啊好烦,如果这是真的,是不是代表着我没机会了!”以撒抓着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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