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忘的骨相立体而深邃,帅得找不到一丝多余的线条,当他被公主殿下左右开弓捏住脸颊两侧时,他很容易碰上客观的难题,那就是不太方便说话。
但他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言简意赅,又条理清晰地说:“晚饭喂得太多了。”
“嗯,”怀烟眨眨眼,故意说,“就算你知道了,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贺忘很轻地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腕,拿下他不安分的手:“那就不原谅。”
他可以赎罪。
病房是套间,晚上,贺忘去了外间休息。
入睡前,怀烟照例握了握妈妈的手,希望能得到回应。
而这一回,他的希望没有落空。
他感觉到妈妈的手在一点点地蜷起,仿佛在试图攥住什么。
怀烟睁大眼睛,身体情不自禁颤抖起来:“……妈妈?”
呼吸机后,传出来的叹息很长。
怀若云慢慢睁开眼睛,房间里没开灯,她也看不见什么,但是能感受到,她的宝贝就在她身边。
她很轻但又很用力地攥住了怀烟的手。
“因因?”
“是我,妈妈。”怀烟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竭力维持了平稳的声线。
怀若云迷迷糊糊的,一时半会还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感。
“天怎么这么黑……因因困了吗?”
怀烟小时候分不清因和困,一边认字一边组词,因因困了,因因不困,搞得怀若云晚上哄他睡觉时,都会这么问,因因困了吗。
怀烟低头,眷恋地蹭了蹭母亲的手。
“嗯……因因困了。”
第36章 衣服
◎你可以试试穿我的◎
贺忘在外间,可以听得到怀若云沙哑的说话声和公主殿下的哭泣声。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静静在外守候。
他想替公主殿下擦掉眼泪,但也清楚,公主殿下需要和母亲说话的空间。
不过,没多久,他就听到了怀烟叫他的声音。
公主殿下在叫他的名字。
贺忘多数时间都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下意识垂眼看了自己一眼。
他没有脱衣服,每天晚上都是和衣而眠,以免碰到意外或者突发情况,好在即使如此,他的衣服还是很整齐,看不出哪里不妥帖。
可他还是理了理衣服,然后才起身走到里间。
“贺忘,”怀烟拉着他坐下,声音里的哭腔还没有尽数退去,已经有了撒娇的意味,“我妈妈醒了。”
没有什么是比母亲醒来更让他开心的事情了,现在的他就像是重振旗鼓骄傲又精神奕奕的小猫咪,迫不及待要将这份喜悦传递给贺忘。
贺忘笑了笑,他很少做出微笑之类的表情,嘴角弯起的弧度很低,但也足够真诚。
“恭喜你,”贺忘看向怀若云,“怀阿姨身体安康。”
“小贺啊,”怀若云眼角弯了弯,一段时间不说话,她的喉咙发声有点艰难,只能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这段时间也麻烦你了。”
她知道手术之前,因因叫贺忘过来是为什么,就像她不放心没有人照顾因因,于是给他安排好一切一样,也是为了让她放心。
她知道,因因知道,贺忘也知道,他们都心知肚明。
贺忘是很忙的,怀若云也知道瑰译集团的工作量有多少,可他还是会每天都挤出时间过来照顾因因各种琐事,无论是配合,还是真心实意,都不枉她这一句。
“我应该做的。”贺忘简短地回。
怀若云说了一会话就累了,怀烟让她歇着,按铃通知值班的护士过来,顺便把妈妈醒的消息告诉家里其他人。
特指苹果都不给他切块的父亲。
解正接到消息就笑了,开会时间都没绷住表情,眼神示意正在拍摄的镜头移开,深吸一口气,捂着嘴明目张胆地偷笑。
一同开会的其他人:“……”
官大一级压死人呀,顶头上司公然在严肃会议上偷笑,他们能说什么嘞。
不过,在场的也都知道上司家里碰到了什么情况,看到他这么笑,心里也浮现出了一个答案。
下属们交换视线,决定会议结束就去给上司送果篮。
会议结束,解正一溜烟跑了,快得让人连尾灯都没见着。
解正很快赶到医院,顾不上理两个小的,紧紧握住了怀若云的手。
解正和怀若云是正宗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工作,结婚生子,两个人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仿佛血肉相连,怀若云生病痛苦,他也跟着痛苦。
“姐姐,”解正有太多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和她对视许久,忽然很小声叫起了结婚之前的称呼,“姐姐,你受苦了。”
怀若云回握住他的手,他们都不再年轻了,保养再好,皮肤也会印着岁月的痕迹,两个人牵了几十年的手,也能清晰感觉到彼此手掌的变化。
这双手有点粗糙了,怀若云想,好在还是有牵手的力气的。
解正用力眨了眨眼睛,又笑了起来,随后扭头,二话不说,把两个小的赶了出去。
怀烟:“……爸爸你这是恩将仇报。”
解正:“爸爸是担心你的身体健康。”
怀烟很不高兴:“回家我就刷光你的卡。”
解正不在乎,还很乐见其成,刷就刷呗,赚钱本来就是给老婆儿子花的,天知道自从因因赚钱之后就有多久没有花过父亲的钱了!
“再把你的鱼鱼鳞刮掉。”怀烟恶狠狠威胁。
解正:“……”
鱼和儿孰轻孰重,自然是儿,也不是不能忍。
“再把你的消消乐闯关层数清零。”
“……”解正清了清喉咙,目光移向贺忘,严肃认真地说,“小贺啊,因因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贺忘:“……嗯。”
贺忘抱起还准备持续散发威胁的恶势力公主殿下,轻悄悄关上了门。
这一段时间的高压和不安的精神状态终于得到放松,怀烟很快就困了,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
贺忘用外套遮住他的上身和脸,抱着他离开医院。
怀烟睡着了,抱着他没办法开车,贺忘直接叫了司机过来。
司机很快赶到,上车时看到后座的人影,吓了一跳,关门的动作变得更轻。
司机这个职业,他能看到的东西要比其他人还多一点,自然知道,在外冷酷无情的贺总对他的未婚妻有多看重。
虽然用衣服遮着,看不到贺总怀里的人模样,司机也能确信,他怀里的只有可能是那位娇滴滴的大明星。
道路两旁路灯的光投射进车窗,摇晃又轻柔,将怀烟的脸洇出一片很柔和的暖色。
可能是一直靠在左肩靠累了,怀烟动了动,又挪到了贺忘的右肩,脑袋搭在Alpha的右肩和柔软的靠枕之间,满意地小幅度蹭了蹭。
贺忘专注地看了许久,头微微偏着,小心翼翼地靠着怀烟的额头,也闭上了眼睛。
贺忘想吻他,又觉得,不需要吻也可以。
只要他们有一点的肌肤相亲,就能让他获得很多可以称之为满足、或者更甚的良好情绪。
怀烟这一觉睡得很深,连自己是什么时候回的家都不知道,睁开眼睛时只看到了坐在他床边的贺忘。
他没有问贺忘是不是醒着的,自言自语似的又说了一遍:“贺忘,我妈妈醒了。”
片刻后,身边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回应:“嗯,我见到了。”
怀烟无声笑了起来,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然后往床里翻了个身:“上来,陪我一起睡。”
“唔,衣服也要脱掉。”怀烟补充,“我不喜欢和穿着很多衣服的人一起睡。”
就算贺总的衣服很整齐很昂贵,可是他穿了一天又在医院待过,在公主殿下眼里还是脏脏。
而且穿那么多衣服抱起来也很难受,不能作为合格的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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