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缙云不在意这些,“现在都会记账了。”
现在万元每天关门前,都会认认真真记下进了的收入,好月底的时候跟岑烟容对账。
“嗐,这不给人打工嘛,钱这东西还是得算清楚一点,不然以后跟容姐做生意,她怎么会信任我?”
说到这儿,万元想起早上那通电话,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怎么了?”许缙云见他一筹莫展的。
万元拖着椅子坐下,边吃边跟许缙云发牢骚,“人厂商那边给我打了电话,原本订好的价格现在要涨一点儿,说是原材料涨了,先前跟容姐商量的,一人出一半,我身上的钱紧巴巴的,勉强能凑够,现在突然涨价,肯定不够了,已经占了容姐的便宜,总不能开口让人家出大头吧。”
实在不行,还是得跟容姐再谈谈,大不了自己少得一点。
许缙云没说话,放下碗筷,推着轮椅到了墙角的包袱前,他在包袱里翻翻找找的。
“找啥啊?我给你拿。”万元刚想起身,许缙云又折回了来,到他跟前时,捏着拳头往他怀里一塞,“啥东西?”
万元低头一看,是一张包好的手帕,手帕被撑得鼓鼓囊囊的,一看里头就包了东西,他拆开来看,里头是叠好的纸币。
“你哪儿来的钱啊?”万元大惊,看着都是零钱,可加起来应该不少。
家里给胡婶的,被自己要来了一半,学校发的工资,许缙云又用不到钱,全都存了下来,再加上摔腿之前,自己身上多少还有一点钱。
“学校给的工钱。”
学校待遇这么好了?许缙云能存下这么多钱?
不管这钱怎么来的,万元都不能收,许缙云存点儿钱多不容易啊,他还得留着看腿的。
“不行不行,我不能要。”
许缙云知道万元不会收,理由他早就想好了,“拿着吧,反正我现在也用不到,就当是和你一起入伙呗,等你赚到了钱,双倍还给我,我还等着你带我去治腿呢。”
这话倒也不假,万元捏着钱,感觉肩头的担子又重了几分,许缙云这么相信他,他得好好经营服装店,一定不能让许缙云的钱打了水漂。
“钱我收下了,给你记个数,回头就还你。”万元认真数起零钱来,“你还存了不少,你说你自己用了多好。”
许缙云看着万元仔细的模样心里愈发充实,“棺材本。”
“呸!”万元霍地抬头,“少胡说八道,咋说些不吉利的,你年纪轻轻的想啥棺材本,老婆本还差不多。”
许缙云淡淡地看着万元,将万元的话在心里默念了几遍,随后附和道:“嗯,老婆本。”
听到许缙云这么说,万元又哆嗦起来,“你也是,出来一趟嘛,干啥把钱都带上,还就这么放在那包袱里,我们白天不在家,万一遭了贼,找谁说理去?”
“就那么个破包袱,贼看见了也不乐意偷啊。”
自己是来县里看病的,即便是有远闻叔帮衬,许缙云还是把家当都带来了,自己能不能用上倒是其次,能帮到万元才是最重要的。
吃过饭后,万元还是带着许缙云冲了个澡,这些日子自己不在家,也没人帮许缙云揉揉腿,也没人带着许缙云练练走路,难得有这个机会,哪怕是收效甚微,他也得试试。
万元跟往常一样,托着许缙云的脚踝轻轻揉捏,“有啥感觉没?”
又不是神仙施法,哪儿来的效果,但许缙云还是仔细体会了一下,“有点儿热。”
万元知道他是哄自己高兴呢,一巴掌拍在许缙云的大腿上,“现在这种天气,不搓也热。”
边给许缙云揉腿,边计划着明天送许缙云车站,买点奶奶喜欢吃的桃酥,买点爹没怎么抽过的卷烟,姐姐就不买了,让张老师自己买。
两人正有说有笑的,从门外传来响动,两人齐齐朝门口看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金民?”
金民显然没想到屋子里会多一个许缙云,他诧异地张着嘴,甚至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半晌才回过神来,“哥……”
他咋来了?
疑问卡在金民嗓子眼儿里没问出来,自己走了那么久,好像已经不是这间租房的租客,没有质问万元的理由。
第30章
门外时不时有人经过,都会好奇地朝屋里张望,以为是什么男女感情纠纷,一看屋里也是俩男的,也就收起了好奇心匆匆离开。
金民就这么杵在房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万元看他怪可怜的,也没怪他,主动开口,“进来啊,还站哪儿干啥?”
“哦。”金民老老实实进屋,关上门后,又不知道该咋办了,原本是他的床,现在被许缙云和万元占着,许缙云来了,是不是没他的地儿了?
万元看出他眼里的落寞,解释道:“缙云明天就走了,他腿脚不方便,这两天都是睡得下床,你睡上边吧。”
金民看了眼上床,他的床单和被套被乱糟糟地堆放在一起,就这么几天的时间,许缙云就取代了他的位置?他也不过是跟万元怄气出去了几天,万元就能把他的床铺扔到一边。
他有点不服气,横着眼睛看向许缙云,许缙云靠在墙壁上,光线被床架遮挡没照到他脸上,可金民还是隐约觉得,许缙云的表情并不和善。
金民愣了一下,他以为是自己眼花,回过神后,还想跟许缙云较量一下,自己还能怕他一个病秧子不成,不就仗着有万元护着他。
“咋了?你自个儿把床铺一下吧。”万元见金民没有动弹,以为他还在闹脾气,起身想要帮金民一起弄。
见万元回头,许缙云的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迅速收敛起了充满敌意的目光,金民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就知道许缙云不是啥好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我去洗澡。”金民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的衣裳,提着热水壶便出了房门。
也不知道许缙云给万元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简直是阴魂不散,这屋子里多了个人,自己都没法跟万元开口。
先前万元来信里说过,周金民是自己走的,他嫌弃万元胆子小,走的时候跟万元还闹得还有点不愉快。
许缙云看惯了世间乱暖,他本身就对万元有敌意,不得不以恶意来揣测对方,周金民在这个时候回来,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可自己该怎么跟万元说呢?
“万元,服装店事情金民知道吗?”
万元摇摇头,那会儿金民已经负气出走,倒是楼下的发廊女知道,也不知道有没有告诉过金民。
许缙云斟酌着用词,“那间服装店毕竟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也得对另一个老板负责,得把店里的事情看紧一点。”
那是当然,可许缙云从未跟自己说过这些,万元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许缙云继续道:“你先前说金民生气走的,他说他咋又回来了?”
万元也正纳闷呢,蹙着眉头嘀咕了一句,“是不是这小子在外头闯了祸了?”
“他要闯祸了你咋办?”
万元还是有点气金民一走了之的事情,故意道:“他都是大人了,自己闯祸自己担着,我还能咋办?我哪儿有闲工夫管他?店里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呢。”
或许万元多少有点逞强,有点口是心非,但许缙云只能提醒这么多,万元把服装店的事情放在金民之前就行,说多了他怕万元觉得自己有意挑拨。
等金民冲完澡回来,万元还在给许缙云捏腿,也不知道为啥,他看到这场面觉得自己像是多余的,怎么都融入不进去,明明先前他跟万元才是最要好的。
第二天一早,许缙云得赶最早的那趟班车回去,万元早早地就起床了,金民哪怕是瞌睡再大,也很难不被吵醒,看着万元抱着人又是换衣服,又是洗漱。
他俩就坐在窗前的桌边,万元把昨天买的水果塞到了许缙云包袱里,又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钱,拿了一张踹到许缙云兜里。
“车站扒手多,钱先拿着,待会儿我去买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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