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样说的。”宋和初按住眉心,“他焦虑得每天睡不着觉,我随口安慰了几句,谁能想到被人听见了。”
常岸的心情像在坐过山车:“被听见了?那这又有什么的,你不是在安慰别人吗?”
“被董洛听见了。”宋和初手指揪着头发梢慢慢卷着,语气很平静,静得让人听来心惊,“他看我对双性恋不排斥,起了点心思。”
“从那以后他开始……对我示好。”宋和初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好说话?脾气好,像遇上什么事都不会生气一样。”
常岸转头注视着他:“只有看起来是。”
宋和初与他对视一眼,笑了笑:“也许只是对你不是。”
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常岸的心底像被小猫挠了一爪子,泛起一阵羽毛搔起来的痒。
“后来我拒绝了,拒绝的话说得很客气,虽然只是我自认为很客气,但他还是把这件事传了出去,他说得很隐晦,但话里话外都在黑白颠倒,示好的人变成了我,不堪其扰的人变成了他。”
常岸静静听着,问道:“那宋东风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问问班里同学有没有人相信吗?”
“我本来就是问的宋东风,其他的又与我无关。”常岸晃着水杯里的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端了一杯红酒。
宋和初托着下巴看向天空:“班里应该都信了吧,没什么人信我骚扰他,但大部分都信了我喜欢男生,我人缘不错,大家也不会在我面前表现出来,但是……”
他犹豫一下才说:“越是装作无事发生,我越会觉得别扭。”
常岸晃动的手腕动作一滞,细细品味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才说:“是吗?可是前两天没看出来你别扭。”
宋和初叹气般笑了起来,将曲起的腿伸展开,脚尖顶在落地窗玻璃上。
常岸非常轻巧地承认了前两天他是在“装作无事发生”。
果然如他所猜,他们之间早就在无形中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两人终于都没有撑得住继续演下去。
还是坦诚更符合常岸的性格,能把这种私人得不能更私人的事情都坦诚问出来,也算他有本事。
得亏是他还算了解常岸,知道他是个什么臭脾气烂性格,要是换了别人,听到这话也不知会不会尴尬又恼羞。
宋和初说:“我都习惯了啊,我一直生活在这样的装作无事发生里。只有我自己不别扭,其他人才不会别扭。又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一样,感觉不自在了就主动找我聊,大部分人会永远装着看不出来。”
“装傻不累吗?”常岸问。
宋和初思考了几秒,用胳膊肘碰了碰常岸:“普通人的社交思维和你这种自我中心的人不一样,给我也倒杯水。”
常岸站起来,反驳道:“我没有自我中心吧,我也很乐于服务别人,比如给你倒杯水。”
“那是我用词不当,你自己意会吧。”宋和初说着,转头看向常岸。
常岸身形隐在黑暗中,热水壶的水哗啦啦流出来,掉入玻璃杯里,由一声清脆慢慢变成咕噜咕噜,水雾蒸腾,在空中抖一抖就消散。
宋和初想不起来他们曾经还有没有如现在这样平和的时刻,很多时候的彼此厌恶都源于不了解和浮于表面的互相猜测,说开了之后倒也感觉不到有什么值得讨厌的地方了。
在从前他一直看不惯常岸的这种“自我”,觉得他太特立独行,太娇生惯养,做什么都好像在装逼。
但现在想想也不尽然。
心态的转变也很神奇,明明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改观的事情,但他却可以从另一个出发点来看待常岸了。
强扭的瓜倒也未必不甜。
“意会到了。”常岸说。
第34章 秘密
“宋东风是在高三百日誓师的时候知道的。”宋和初说,“那天我妈加班,让宋东风来学校接我……在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或许他只是路过,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不过看上去就是来找我的。”
宋和初又想了一会儿:“或者是去接我哥吧,我哥的实习单位和学校在一条公交线路上……我也不知道。”
“百日誓师的时候放了几个很能调动情绪的影片,当时还有不少人看哭了。也许董洛是受到刺激了吧,我不知道,他结束后就来找我了。”宋和初说,“你看,这件事里有这么多我完全不清楚不知道的巧合,偏偏就是同时发生了。”
常岸端着水杯站在后面,一言不发。
“他到车站来找我,说是毕业之前的最后一次,问我愿不愿意听他说一些话。我说没有必要了,到此为止。他的情绪比较激动,上手拉扯了几下。”
常岸慢慢坐回到地上,把水杯放到宋和初的手边:“你这话说的也太……是我的话我也上手。”
“我推开了,他可能觉得没面子,又纠缠了几下。其实他没有公开说一些敏感的字眼,也没有提起什么与之相关的事情,但是宋东风就是看出来了。”
宋和初抿了一口水:“很有趣是不是?宋东风一个四十来岁的人,听了只言片语居然就能猜出来全部,我从来不知道他对这方面的事情了解这么深。”
常岸隐隐有了些惊人猜测,但之前有听到宋和初提过舅妈,如此说来宋东风一家三口的关系还算和谐,他也不敢胡乱猜。
“不过当时我不知道宋东风在,也不知道他都想了些什么,他是等到高考之后才和我说的。”
常岸冷笑道:“还算有点人性,没高考之前跟你闹。”
“他没那么大胆子。”宋和初说,“我高考没发挥好,但比起来也不算差,姥姥心情好,给了我不少钱,这些待遇我哥都没有,换了谁都眼红。”
常岸仍然不太理解,想委婉措辞一下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说得直白一些:“他上次打电话也是提你姥姥的钱,你姥姥是什么亿万富翁吗?抢个家产还能闹到这个程度。”
宋和初转头看着他:“不是亿万富翁就不能抢了吗?不食人间烟火。”
“我、我爸我妈、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全都是独生子女,我上哪里跟人抢钱?”
“全都是?你不是有个姐姐吗,还养了只小猫。”宋和初问。
常岸犹豫了几秒:“常雪是我叔叔的孩子。”
宋和初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你有个叔叔,就说明你爸不是独生子女,叔叔是爸爸的兄弟。”
“哦。”常岸摸了摸鼻子,“我们两家来往不多,就常雪跟我关系还可以,那就只有我爸不是独生子,我家也没有争家产这些破事。”
宋和初两手撑在地上,扬起脖子活动几下:“破事儿太多,就是因为没几个钱所以才要争。我家还……重男轻女,我妈这些年过得挺累的。”
常岸的脑海里闪过几帧电视剧画面:“你姥家里问她要钱?”
“倒也没有那么极端……谈不上轻女,他们对我家还算说得过去,但是能感觉出来不太重视,宋东风是男的嘛,又生了个孙子,一直很受器重。”
“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那非得按照这个歪七扭八的思路想,你妈也生了个孙子啊,你不也是男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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