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岸的动作顿了顿。
“你去吧,告诉他们,告诉所有人我是同性恋,他孙子永远不可能给他传宗接代了,钱都是你的,有胆子你就去!”
然后是掷地有声的一句:“你不敢,没胆子,你一辈子都是怂货。”
再之后确实掷地有声了,他听到有什么东西被摔了个稀碎,说不定是宋和初的手机。
常岸暗道不妙,当机立断就要站起来冲出门,但还是慢了一步。
宋和初直接拉开了阳台门,门“啪”一声晃了两下简直快要碎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突然安静下来的宿舍里流动着无处可逃的尴尬。
看清了宋和初脸上没有熄灭的愤怒和重新燃起的烦躁,常岸也不自觉皱起眉头:“就听了个尾巴,你那么大声,想听不见也难。”
宋和初没有方才听起来的那样恶狠且天地不怕,他喘得很急促,看来也被气得够呛。
面对常岸这个不速之客,宋和初什么也没说,只是脚一勾把阳台门又拍了回去,转过身倚在阳台栏杆上缓神。
常岸本以为他会叮嘱一句“别说出去”,但瞧着他发抖的肩膀,大概是已经被那通电话气到说不出来话了。
想想也能够理解,被亲人拿性取向威胁,换作是他能直接动手。
从宋和初的寥寥几句中,差不多能勾勒出一个故事背景,也就是非常俗套的情节,家里重男轻女,打电话的舅舅底气足,宋和初的妈妈只能靠自己的儿子拿话语权。
让人厌烦的家长里短。
常岸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但总归是误打误撞听到了人家的秘密,再装得若无其事也不可能当作真的没发生过。
他意识到这将成为他们关系的转点。
从前还能演得表面和和气气,把厌烦只留在心里,经此导火索点燃炸药桶,只怕会演都不演,把关系僵硬摆在明面上了。
……天地可鉴,他只是个恰好路过的倒霉路人而已。
第17章 原来
宋和初被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吵醒,梦里身穿荧光球衫打篮球的常岸从他的眼前消失,梦境戛然而止。
他躺在床上迷糊地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这一场感冒来得快去得快,睡醒一觉后呼吸还算顺畅,身上也不再泛疼。
门外的动静很大,他闭眼歇了歇才按亮手机屏,此时是早上的五点十分。
昨晚没有胃口,饭就吃了几口,此时肚子里空落落的,楼道里又人声嘈杂,他难以再次入睡,便起床换上了衣服。
走出屋时看到常岸也已经起了床,微弓着腰撑在客厅的窗户边。
天色还未亮起,一片灰蒙蒙的深蓝,对面的公寓楼有几间屋子亮着点点灯光,公寓区外的大街边路灯还没熄,排成一列昏黄。
窗户被常岸打开了一条缝,晨风顺着缝隙吹进来,把发丝吹得乱糟糟,留下一个轮廓潇洒的剪影。
宋和初走到门口,从猫眼向外看,只见到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在走廊内。
“外面怎么了?”
常岸转头看向他:“隔壁单间的兄弟阳了,要拉去医院。”
“哦。”宋和初揉了揉眼睛,去卫生间洗漱。
陶灵在寝室群里转发了几条超话的微博,又简单描述了学校里封寝的现状,说气氛开始变得有点压抑了。
宋和初一只手划拉着手机,一滴水珠顺着鼻梁滴落,砸在手机上,晕出一圈颜色模糊。
他用毛巾角把水珠擦干净,放毛巾时发现自己摆在架子上的洗发水被人动过。
平时习惯了用完后就把按压泵拧回去,但此时却是弹出来的状态。
宋和初想问问常岸是不是用过了,但又懒得起话头,索性装作没注意到。
回到客厅后常岸依旧站在原处,只不过已经关上了窗户,转身直视着他。
见宋和初走出来,常岸问:“我借你洗发水用用?”
宋和初在暗处看不清他的表情,便抬手打开了客厅的灯:“我以为你都用完了。”
“……没有,我刚没睡醒以为是我自己的,顺手按了一下。”常岸皱了皱眉头,看起来不情不愿的。
“用吧。”宋和初坐在沙发上,想了想又问道,“你之前说你包里带了糖?”
常岸意味不明地“嗯”一声。
“给我一颗。”宋和初垂下头按着眉心。
“你低血糖?”常岸走到屋里,稀里哗啦折腾了一会儿,才拿了一盒糖出来。
宋和初还以为是小卖部的柜台上摆着的那种瓶装硬糖,没想到是个包装精致的润喉糖,小小的铁盒上还裹着一圈丝带绸缎。
他伸手接了一颗:“没有,我试试我的味觉还在不在。”
常岸盯着他:“在吗?”
“在。”宋和初舌尖卷着糖果,一股清新的蓝莓味夹着薄荷香,倒是很提神。
常岸把小盒在手里抛了抛。
扔在茶几上的手机振动起来,他们同时看了过去,来电人是那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是宋东风。
常岸适时地转身回屋里,本想给宋和初留出接电话的空间,却没想到铃声一直没停,宋和初压根没接。
他把糖放回原处,干脆回到客厅里,坐在沙发的另一端。
两人沉默地等着铃声自动挂断。
常岸被吵得有些心烦:“你拉黑他不行吗?”
“不行。”这里面的故事说来话长,宋和初不想和他一一掰扯,生硬地回答道。
常岸也不想多说,咳了两声点开游戏界面,拿起水杯灌了半杯水下去,含糊道:“有病。”
“逼得太绝又没好处,逼着他去我妈面前拉柜门吗?”宋和初满不在乎地说。
常岸原本没想接这个话,但实在没忍住:“这事儿,他怎么知道的?”
宋和初正要脱口而出“关你屁事”,又觉得大早上起来说这些太晦气,有气无力地解释了一句:“高中有一朋友恐同。”
哦,就这,还以为是曾发生过什么前男友找上门的狗血大戏。
常岸没再追问,把耳机扣到头上。
和他一起联机打游戏的是卢林。卢林在那边小声“喂喂喂”,听到常岸的回应后,用气声说:“我不开麦了,我室友还没起床,你说话我听着就行。”
“啊。”常岸敷衍道。
卢林继续用气声问:“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咳嗽,睡不着。”常岸言简意赅。
卢林在游戏里换了个装备,又继续小声问道:“哎,我跟你说,我昨天就想说结果给忘了,你那个前男友的朋友圈特意对我开放了一天,他换了个新对象,八块腹肌。”
常岸脑门一疼:“我他妈再说一遍,我从来没答应过他,我明确拒绝了不下八次。”
卢林越说越激动:“好好好前追求者,这头衔太长了懒得说……而且我昨天看点赞列表才看见,他居然有宋和初的好友?卧槽,他俩应该不认识的吧,学校有那么小吗?”
常岸看见有人躲在草丛后,一枪把卢林崩了个脑袋开花,怒火酝酿而起:“你不能闭嘴就滚。”
说完这话,他余光看见宋和初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回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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